**第六百五十四章：无声交易**
凯德走近那个笼罩在寂静中的摊位，步伐不疾不徐，带着“洛肯”应有的、对一个神秘摊位的审慎兴趣。越是靠近，那种声音被削弱的异常感就越发明显，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了此处的喧嚣。
摊主——那个灰袍身影——对凯德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静静地坐着，如同一尊雕塑。兜帽的阴影深重，完全看不到其下的面容甚至种族特征。
凯德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块不断变幻灰色纹路的非晶质石块上。 theorem 提供的知识库迅速比对，没有匹配项，但其能量读数显示出一种奇特的**惰性**与**信息惰化**特征，仿佛能吸收并减缓周围的信息流动。
接着是那个光线扭曲的透明立方体。 theorem 的隐形分析仪（伪装成他手腕上的一个普通装饰）传回模糊数据：疑似**局部空间稳定\/隔绝场发生器**的残骸或原型，技术路线未知，但似乎与常见的力场科技有本质区别。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那枚缓慢自转的银色金属环上。环身雕刻的几何图案复杂无比，其自转的韵律带着一种冰冷的、绝对精确的美感。而此刻，贴身存放的黑色薄片传来的悸动更加清晰了一分，那是一种混合着**警惕、探究以及一丝微弱的、仿佛遇到“同类”残迹般的共鸣**。
“这几件……有点意思。”凯德开口，声音控制在不高不低的范围内，带着职业性的探究口吻，“怎么卖？”
灰袍身影依旧沉默，仿佛没有听见。
凯德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那三件物品，尤其是金属环。几秒钟后，他才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补充了一句，用上了 theorem 准备的、某些隐秘圈子可能使用的试探性黑话：“纹路像‘旧日刻痕’，旋转的韵律……让我想起一些关于‘静谧’的古老传说。”
当“静谧”这个词被他看似无意地低声吐出时，灰袍身影那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有反应！
“传说只是传说。”一个平淡、干涩、几乎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金属摩擦，从兜帽下传来。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寂静薄膜，清晰地传入凯德耳中。“物品的价值，在于其本身的‘效用’。”
对方接话了！而且没有否认“静谧”的关联！
“效用？”凯德做出思考状，指了指那金属环，“这东西的‘效用’是什么？装饰？还是……某种‘测量’或‘定义’的工具？”他故意使用了可能指向秩序功能的词汇。
灰袍身影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包裹在同样材质的灰色布料中，看不出形态——指向了金属环：“**‘秩序的回响’**，微弱，但纯净。可用于……校准某些易受‘混沌’污染的敏感设备，或者，**探测特定类型的‘背景噪音’**。”
秩序的回响！探测特定背景噪音！这几乎是在明示它与“净化学会”或“归一者”秩序技术相关！而“探测背景噪音”，很可能指的就是探测像“谐律”这样的“异常”波动！
凯德心中警惕更甚，但脸上却露出了更感兴趣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贪婪：“探测‘噪音’？有意思……我对那些‘不和谐’的东西总是特别好奇。价格呢？”
“价格，取决于你想用它探测什么，以及……你能提供什么。”灰袍人的声音依旧平淡，“我不收普通的货币。”
以物易物，或者情报交换。这符合高级黑市的规矩，也增加了对方是“寂静帷幕”成员的可能性。
凯德故作沉吟，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 theorem 准备）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封闭在透明能量罩中的**奇异晶体**。晶体内部仿佛封印着一小团不断变幻色彩的微小星云，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的心灵波动。这是 theorem 制作的赝品，模仿了某种传说中能轻微增幅精神感应的“心绪石”，做工足以以假乱真。
“这个怎么样？偶然得来的小玩意，据说能帮助感应一些……细微的情绪涟漪。”凯德将晶体放在摊位上，与那三件物品并列。
灰袍人似乎“看”了一眼那晶体，兜帽微微动了一下。“**低熵情感凝聚体，仿制品，工艺尚可，但效用有限。**”对方一眼就识破了赝品！语气却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凯德心中一惊，但面上不露声色，反而露出了一丝被识破的尴尬和佩服：“好眼力。看来寻常货色入不了你的眼。”他收回了晶体，似乎在犹豫。
就在他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试探，是拿出更有“价值”的东西（ theorem 还准备了别的），还是尝试用情报交换时，灰袍人却主动开口了，那干涩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指向性：
“你对‘旧日刻痕’和‘静谧传说’感兴趣……我恰巧知道，不久后，会有一件真正的 **‘静谧之核的碎片’** 出现在这里的某个私人交换会上。那上面刻录的‘旧日刻痕’，远比这个回响环要清晰得多。”
静谧之核的碎片？！
凯德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正是他此行的核心目标之一！但他强行压住了情绪，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更强的探究欲：“私人交换会？需要什么资格？”
“资格……”灰袍人缓缓道，“通常需要引荐，或者……拥有足够分量的‘门票’。比如，能够解读‘旧日刻痕’的‘钥匙’线索，或者，与‘静谧’本身相关的……**鲜活样本**。”
钥匙线索！鲜活样本！对方果然知道“钥匙”！而且“鲜活样本”这个说法，让凯德瞬间联想到了“摇篮”和初生的可能性！
这个灰袍人，极有可能就是“寂静帷幕”的成员，甚至可能是核心成员！他\/她\/它这是在……主动抛出诱饵？试探？还是寻找合作者？
凯德的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显然不简单，而且似乎对自己（或者对“洛肯”这个身份代表的寻宝者类型）有所图谋。直接追问“钥匙”或表示自己有“样本”都过于危险。
他斟酌着词句，缓缓说道：“‘钥匙’的线索可不好找，‘鲜活样本’更是虚无缥缈。不过……我对那个交换会很感兴趣。如果我能找到一些关于‘旧日刻痕’的……**不同解读**，或者某些被‘回响环’探测到的‘背景噪音’的**具体位置信息**，是否够资格作为‘门票’？”
他这是在暗示自己可能掌握与“秩序”对抗（不同解读）的“悖论”信息，或者知道“谐律”节点（背景噪音位置）的情报！风险极高，但也是获取对方信任和进入核心圈子的可能途径。
灰袍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时间更长。兜帽的阴影仿佛更加深邃。
良久，那干涩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内容却让凯德有些意外：“**交换会将在‘环形大厅’举行，时间不定。留意‘无光之眼’的标志。至于门票……等你有了切实的东西，再来找我。**”
说完，灰袍人不再言语，恢复了最初的静默状态，显然结束了这次交谈。
对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指引（环形大厅，无光之眼）和一个开放的条件。这既是谨慎，也可能是一种进一步的观察和筛选。
凯德知道不能再纠缠。他微微颔首，仿佛在思考灰袍人的话，然后转身，如同一个仍在权衡利弊的寻宝者，缓步离开了这个安静的摊位。
转身的刹那，他感觉那道隐藏在兜帽下的“目光”，似乎一直跟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重新融入喧嚣的人群。
第一步接触，有惊无险。他获得了一个关键线索（“静谧之核的碎片”），一个地点提示（“环形大厅”与“无光之眼”），并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但自身也暴露在了更深的危险之下。
他必须尽快找到“环形大厅”，并想办法弄到所谓的“门票”。
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六百五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