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者境人级……”
“御者境人级，在初赛阶段只能排到第三十？”
“这届新纪元杯含金量堪比这些年之最。”
“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帝都云锦天幕的现场，除了普通人外更多的是武者，其中不乏曾经新纪元杯的参赛选手。
无一例外的是，大家都在感慨今年新纪元杯选手们实力的强大。
另一边，梁姓男人依旧为现场的观众担任解说。
“前辈，这付长盛达到了御者境人级，那是不是意味着吕潇然有危险了？”
韩姓男人一双毒辣的眼睛紧盯云锦天幕，那里似乎将会发生什么重要的事。
“御者境人级考验的是武者对自身武技的打磨，到了下个阶段，天级，考验的则是武者对于空间的掌控……”
“空间的掌控？”
普通人对于空间是无感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需要和能够利用的空间是极少的更别提掌控了。
但对于武者来说，尤其是御者境的武者，所拥有的空间是极大的甚至说是无限的。
但这是好事，同样也是坏事。
武者有效的力量作用于无限的空间内，那就相当于是石沉大海，一点浪花都别想起来。
这便需要武者能够合理的划分空间，从而将有限的力量作用于目标空间内，最终造成有效杀伤，产生以点带面的效果。
这是掌握“领域”的基础，是晋升圣者的门槛。
……
擂台上付长盛越战越勇，由于青树真灵的原因，付长盛体内的真气恍若星辰大海，取之不尽。
“你不是能躲么，我将这里布满剑气，看你如何躲！”
付长盛有些得意。
原本挑战燕歌行他还没有底儿。
燕歌行在初赛阶段便展现出了她极强的统治力，是出了名的一力降十会。
而不论是付长盛剑气的绵延不绝，还是青树真灵的“生生不息”之道，面对燕歌行这样爆发型选手全无用武之地。
但吕潇然不同，他是典型的技巧型选手，一手风之术士玩得如梦如幻。
这却正和付长盛的胃口。
既然打不着你，我就一直打，比消耗，自己有青树真灵可谁都不怕！
吕潇然看起来越发狼狈，能够行动的区域越来越少。
在青树真灵的树冠之下，樾山剑气恍若月牙，挂满了整个空间。
按照大家的想法，此时吕潇然除非硬抗所有剑气，但这绝非智举。
否则便只能逃出树冠的范围。
但若是这样，吕潇然守城榜第十怕是会沦为笑话。
付长盛同样这样认为，嘴角忍不住上扬。
在他看来，吕潇然哪怕是有着与燕歌行一样的实力，能够以力破法，那自己也同样有获胜的机会。
若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吕潇然不选择讨巧的办法，而是选择跟自己硬碰硬，那自己或许还会忌惮几分。
但此时再想硬碰硬，青树真灵树冠下的越山剑气数量是可观的。哪怕最后被破开了剑气，吕潇然也必然要折损上半数以上的真气。
到那时，几乎保持全盛状态的自己不就稳占上风？
“吕公子，你的身法确实精妙，但面对我的剑气森林你可还有施展的余地？”
付长盛大势已成，忍不住出言挑衅。
但令付长盛意外的是，吕潇然却丝毫不慌，反倒是嘲讽道：“剑气森林？好土的名字……”
付长盛初次体会到，比吕潇然身法更厉害的吕氏毒舌。
“哼，就是不知道吕公子能用什么时新的招式破了我这土气的剑局。”
此时吕潇然被剑气包围，那些剑气就像是一条条紧盯猎物的猎豹，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将猎物撕碎。
“你可听过‘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
吕潇然像是不清楚自己的境地一般，在剑气的包围下却依旧好整以暇地摇着折扇。
付长盛一愣，不明白吕潇然为何说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
见付长盛没有理自己，吕潇然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哦，对于你这样的御者境人级实力，或许这句话理解起来有些困难……”
付长盛恨得牙痒痒。
殊不知，这才是吕潇然的“天赋神通”，让人无法挑战却又极其痛恨的“优越感”。
吕潇然的这种天赋，即使是亲近之人，如长孙，也时有感触，唯独只有他自己不自知。
吕潇然自认“贴心”地为付长盛解释道：“即使是世间最密闭的墙体，在境界至微观的武者眼里那也不过是满布空隙的筛子。”
“这考验的是武者对空间的掌控。”
吕潇然的这番话足以令付长盛深思，但偏偏这话是从那张完美到令人厌恶的嘴脸里说出。
“少在这里故弄玄虚，咱们比拼的可不是嘴皮上的功夫！”
付长盛恶狠狠的道。
吕潇然无奈摇摇头。
说不过我就开始恶语相向？最开始动嘴皮子的难道不是你？
不过吕潇然对于这种以理服人不成，最后掀桌子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好在我有几分真本事啊，要不然真让你们以为我只会耍嘴皮子……”
吕潇然将手中的折扇随意地向付长盛一挥，口中说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这穿墙的风……”
“风之术士，三千风！”
在擂台上，青树真灵的树冠之外忽然刮起一阵狂风。这阵无影无形的风，在众人的感知下却像是一条巨龙，围绕着青树真灵旋转。
吕潇然这守城榜第十的排名显然并非徒有虚名，单是这一手化风术，便令付长盛一惊。
若是真的一开始便硬碰硬，这一手就足以令付长盛认真对待了。
但此时的形势是自己的剑气森林已成，哪怕是吕潇然这三千风刮得再强盛也休想轻易过关。
情况也如付长盛预料，此刻吕潇然的三千风面对青树真灵，就像遇到了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一时间无从下口。
但下一刻付长盛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吕潇然合上扇子，冲着自己这么一指，三千风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呼啸而来。
让付长盛惊恐的是，这三千风竟然真的犹如过堂风一般，瞬间从剑气森林中穿梭而过。
而青树真灵下遍布的樾山剑气对此却毫无反应。
更让付长盛不寒而栗的是，自己的剑气森林不仅剑气密集，而且剑气之间也都互有联系，但此时却真的如筛子一般，任由吕潇然的三千风通过。
三千风从付长盛耳边刮过，真的犹如一道清风一般，并未对付长盛造成伤害，但他却依旧后背发凉。
而三千风鬼魅般掠过剑气森林的连锁反应这才出现。
原本平静的剑气森林忽然骚乱了起来，剑气竟开始相互抵消。
……
场外众人看着剑气森林内这“内乱”的一幕惊奇不已。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付长盛怎么开始自毁城墙？”
如今众人已经将韩姓男人当成了在场的权威，面对这古怪的一幕，不自觉的便向韩姓男人求助。
韩姓男人也不藏着掖着，向众人解释道：“这便是来自御者境天级境界的统治力……”
“我之前已经向你们说过，御者境到了天级考验的便是武者对空间的掌控，这也是掌握领域进入圣者境的基础……”
“圣者境……”
众人听到圣者境都不由得屏住呼吸，那可是天一般的存在。
凡者境尽管威能更大，但因其返璞归真、神韵内敛，普通人哪怕是与凡者境的武者擦肩而过也不会有所察觉。
反倒是圣者境的武者，体内磅礴的真气，周身隐隐环绕的道法之力，令普通人望而生畏。
韩姓男人接着说道：“吕潇然毫无疑问已经达到天级水平，这一手三千风便是利用了空间掌控。”
“这付昌盛的剑气森林在人级武者中算得上是上乘，但在掌握了微观世界的天级武者眼里那便是处处是漏洞……”
“而吕潇然的三千风在吹过剑气森林的同时，还抽走了剑气之间的空间，使之短暂达到真空。如此一来，剑气森林自然大乱……”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吕潇然看起来轻描淡写的一击，其中竟然蕴藏着这么多奥妙。
而韩姓男人说得还不够具体。
吕潇然三千风的这一击，原理说起来简单，但操控起来却是无比艰难，这中间还涉及空间抽取后剑气互相抵消的方向。
若只是令剑气无序地向中央坍塌，所造成的混乱必然会伤到吕潇然。
但翠绿的樾山剑气却好似柳叶，在吕潇然身边飞舞、打转、泯灭，而他却轻摇折扇，片叶未沾身。
这潇洒的一幕不仅是少女看了动容，就连长孙这样的直男看了都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个翩翩公子！”
付长盛没时间欣赏这“赏心悦目”的场景，也没空恼怒自己精心布下的剑局为吕潇然做了嫁衣。
因为付长盛发现他不仅无法控制失控的剑气，就连青树真灵原本回收剑气、“循环利用”的优势都由于剑气的互相抵消而丧失。
“破！”
付长盛咬牙切齿，但不得不自己打碎青树真灵，否则互相争斗的剑气迟早将其体内的真气耗光。
“我不服！”
付长盛自知自己无法战胜吕潇然，但被这样的方式打败，令他内心极度的不服气。
吕潇然无所谓地耸耸肩。
服不服气与我何干？
“有本事就跟我真刀实枪地碰上一招，若是输了我自当献上全部的敬意！”
付长盛说得慷慨激昂，但吕潇然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付长盛。
全部敬意？值几个钱？我需要？脑子有病吧？
当然，这并不是说付长盛太把自己当回事。
要知道就目前的大赛规则来看，能令这样级别的选手完全信服，所能收获的气运不容小觑。
只是，付长盛遇见了吕潇然，对于这些丝毫不感冒。
不服？进了秘境打服就好了，何必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呵……”
胜负已分，没必要再纠缠，于是吕潇然转身准备回石台。
付长盛不死心，冲着吕潇然背影喊道：“我原本以为你和那些纨绔的富家子弟不一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随性而为，自以为运筹帷幄，其实不过是连孤注一掷的勇气都没有！你这样的人不配让人信服！”
吕潇然哑然失笑。
这个付长盛倒有意思，竟然用起了拙劣的激将法。
吕潇然饶有兴趣地开口道：“哦？那你认为什么样的人值得让人信服？”
付长盛见吕潇然搭话，赶忙说道：“不仅要有过人的胆识和强大的实力，最重要的是得有折服他人的德行！”
付长盛这句话说的倒是官方，但吕潇然却认真的点点头，喃喃的回了一句：“嗯，他便是如此……”
付长盛一愣，不知道吕潇然口中的“他”是谁，但却继续使用激将法道：“吕公子不愿全力一战，付某自不勉强。但，如此盛会、如此举世瞩目下吕公子都没有全力以赴的决心，你可还有付出全力之时？可还有人能令你心甘情愿地付出所有？”
付长盛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若是放在他人身上，定有醍醐灌顶之效，但在一群道心坚定、信念稳固的天才选手面前着实有些班门弄斧了。
但不知怎么的，吕潇然在听完这番话后竟神情认真了起来。
只见吕潇然收起折扇，同时收起的还有身上散发的气息。
“来吧，拿出你全部的实力！”
全场哗然，大家没有想到自始至终头脑清醒的吕潇然，竟然被如此荒唐的几句话激得上了头。
付长盛分明是想在擂台上再表现几分实力，好获得几分热度。
但吕潇然此刻却全然不在乎对方的小心思，内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
付长盛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这是我领悟的最强一剑……”
付长盛双手持剑，将剑竖于身前，青色的剑锋将其瞳孔也映染出旺盛的生机。
“长青剑道！”
众人看不清付长盛是如何出手的，只因空中一道绚丽的青色剑波吸引了全部目光。
虽然付长盛自称剑道，但这一剑离真真的剑道却相差胜远。
不过现场没有人敢小看这一剑，这是付长盛将他领悟的剑气生生不息之道浓缩于了这一招之内，其中的威力足以令现场大部分人暂避锋芒。
与青色剑气倒映在付长盛脸上的生生不息相对立，剑气照映在吕潇然脸上的则是毁灭的阴森！
吕潇然依旧神情认真，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一般，直到剑气来到身前才默然开口：“是啊，可有人令我愿意孤注一掷？”
“真怀念那夜玉林院醉人的晚风啊……臭小子，我没去救你，你会不会怪我？”
“这一招为你而创……”
“风之术士·晚风！”
吕潇然手中折扇横空一展，一道黑色风光一闪而逝。
但付长盛的剑气之上却出现了一个细小却扎眼的黑点，紧接着剑气突然开始向中间扭曲、坍塌，最终泯灭于这个黑点之中。
所有人都被这轻飘飘的一斩惊得绷直了身体。
因为他们在那一刻竟然感觉到空间被切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