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王妃。”他躬身行礼。
“何事？”夜玄凌问道。
鬼一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黑水国那边，来人了。”
“黑水国来人？”云曦有些意外，“是谁？”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姨母沈月华。当初沈月华奉夜玄凌之命，返回黑水国整合力量，清除黑莲教余孽，算算时间，也该有消息了。
鬼一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他低着头道：“来人自称是王妃您的姨母，黑水国长公主，沈月华。她……她带了三百抬嫁妆，指名道姓，要为王妃您添妆。”
“姨母来了？”云曦又惊又喜，立刻就要往外走。
夜玄凌却拉住了她，他敏锐地从鬼一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三百抬嫁妆？”夜玄凌挑了挑眉，“她倒是好大的手笔。除了添妆，还说了什么？”
鬼一迟疑了片刻，才硬着头皮道：“沈……沈公主说，大周煞王要娶她们黑水国凤族最尊贵的后裔，若是不拿出足以匹配王妃身份的诚意，这门亲事，她第一个不同意。”
云曦的脚步顿时停住了，脸上的喜悦也凝固了。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找茬？
夜玄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诚意？
他以江山为聘，还不够有诚意？
“她人呢？”夜玄凌冷冷地问道。
“已经安排在偏厅候着了。”鬼一道。
“好大的架子。”夜玄凌冷笑一声，“走，本王倒要去看看，她想让本王拿出什么‘诚意’。”
他拉着云曦的手，大步向偏厅走去。
偏厅内，一身宫装，雍容华贵的沈月华正端坐在主位上喝茶，气度俨然。在她身后，站着两排身穿黑水国服饰的凤卫，一个个气息沉凝，显然都是高手。
看到夜玄凌和云曦走进来，沈月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姨母。”云曦走上前，略带一丝不解地开口。
沈月华这才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曦儿，你来了。快过来让姨母看看，瘦了没有。”
她的态度亲热，仿佛刚才在门口放话的不是她一样。
云曦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沈月华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点点头道：“不错，气色还好。看来煞王把你照顾得还不错。”
说着，她的目光才转向夜玄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审视。
“煞王殿下。”她不咸不淡地开口，“别来无恙。”
“托公主的福，死不了。”夜玄凌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他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与沈月华遥遥相对，气场全开。
整个偏厅的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云曦夹在中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姨母，你这是……”
“曦儿，你别管。”沈月华打断了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夜玄凌，“煞王殿下，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只为我这苦命的外甥女讨个公道。”
“公道？”夜玄凌挑眉，“本王以江山为聘，迎娶云曦为后，这公道，还不够吗？”
“哼，江山？”沈月华嗤笑一声，“这江山本就是你们夜家的，你拿自己家的东西当聘礼，算什么本事？”
她站起身，气势咄咄逼人：“我凤族的女儿，血脉何其尊贵！岂是区区一个大周王后之位就能打发的？你让她为你出生入死，为你散尽修为，差点连命都搭进去！如今一句轻飘飘的‘王后’，就想把一切都揭过去吗？”
“夜玄凌，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云曦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姨母这是在……为她撑腰？
可这话说得也太……太不给夜玄凌面子了。
她急忙拉了拉沈月华的袖子：“姨母，你别说了！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闭嘴！”沈月华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还没过门呢，就胳膊肘往外拐！我今天就要让他知道，我们凤族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夜玄凌看着沈月华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心里的那点火气，不知怎么的，竟然消散了大半。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长公主，哪里是来找茬的，分明是来给云曦抬高身价，顺便敲打敲打他这个未来的夫君。
他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月华表演，也不说话。
沈月华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打鼓，但戏已经开场了，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夜玄凌，我也不跟你废话。想娶我们曦儿，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哦？”夜玄凌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第一！”沈月华伸出一根手指，“大婚之后，云曦为后，与你平起平坐，共掌大周！后宫不得再有其他妃嫔，你一生一世，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云曦都愣住了。
与皇帝平起平坐，共掌江山？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在男尊女卑，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的时代，简直是天方夜谭！
夜玄凌看着云曦震惊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答道：“可以。本王答应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止后宫，本王身边，连一只母蚊子都不会有。”
云曦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沈月华也是一愣，她没想到夜玄凌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瞬间都堵了回去。
她稳了稳心神，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们将来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必须随母姓，姓云！继承凤族血脉，作为凤族下一代的守护者！”
这个条件，同样是石破天惊。
皇室子嗣，未来的储君，竟然要随母姓？这要是传出去，绝对会动摇国本！
云曦也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刚想开口，就被夜玄凌一个眼神制止了。
夜玄凌看着沈月华，沉吟了片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却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
他看着云曦，眼神温柔而坚定：“别说一个孩子，只要她想要，所有的孩子，都随她姓。”
沈月华彻底被噎住了。
她准备的这两个最苛刻，最不可能被接受的条件，竟然都被夜玄凌云淡风轻地答应了！
这让她还怎么往下演？
她看着夜玄凌那双深邃的眸子，忽然明白，这个男人对云曦的爱，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他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心甘情愿。
沈月华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欣慰，又有一丝莫名的酸楚。
她叹了口气，语气终于软了下来：“罢了，罢了。第三个条件，就算了。”
她原本准备的第三个条件，是让夜玄凌入赘。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说了。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云曦，眼圈微微泛红：“曦儿，姨母只是……只是怕你受委屈。你母亲去得早，我这个做姨母的，总得为你多打算打算。”
“姨母……”云曦心中一暖，走过去抱住了她。
一场剑拔弩张的“婚前谈判”，就这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温馨收场。
夜玄凌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煞王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名下人连滚爬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王……王爷！不好了！宫里……宫里来了一群老……老怪物！他们说……说您血脉不纯，不配为帝，要……要废了您！”
“皇陵的老怪物？”
夜玄凌的眉头瞬间皱起，眼中寒光一闪。
他知道这群人的存在。他们是夜家皇族的宗亲长老，一个个都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古董，常年闭关于皇陵深处，守护着大周龙脉的最后一道屏障，轻易不会出世。
除非，是关乎到皇室血脉传承和江山社稷的生死存亡。
“他们倒是有胆子。”夜玄凌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
他刚刚解决了夜景秦，正愁没人来给他立威，巩固地位，这群老家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夜玄凌，怎么回事？”云曦有些担心地问道。
“一群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罢了。”夜玄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和姨母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起去！”云曦立刻道。
沈月华也站起身，沉声道：“我也去看看。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人，敢说我凤族女婿的血脉不纯！”
夜玄凌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
他倒不是怕打不过，只是想让云曦和沈月华亲眼看看，他是如何扫平一切障碍，稳坐这万里江山的。
煞王府大门外。
此刻，已经被上百名身穿古朴服饰的皇族长老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三位白发苍苍，气息却深不可测的老者。他们手持龙头拐杖，面容枯槁，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
他们便是皇陵的三大守护长老，也是夜氏皇族中辈分最高，实力最强的存在。
“夜玄凌！速速出来受死！”其中一位长老声如洪钟，蕴含着强大的内力，震得整个王府都在嗡嗡作响。
王府大门缓缓打开。
夜玄凌一袭黑衣，负手而出，云曦和沈月华跟在他身后。
他目光平淡地扫过门外的上百名长老，最终落在了为首那三人身上。
“三位太爷爷，不在皇陵里好好待着，跑来本王府前叫嚣，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夜玄凌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为首的那位大长老，夜天雄，龙头拐杖重重一顿，怒喝道：“放肆！夜玄凌，你弑君杀兄，引爆龙脉，桩桩件件都是滔天大罪！我等今日出关，便是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夜玄凌笑了，“就凭你们？”
另一位长老夜天霸脾气更为火爆，指着夜玄凌喝道：“竖子狂妄！你虽有皇室血脉，但你母亲却是蛮夷妖女，你身负一半污秽血脉，根本不配继承大统！我夜家江山，岂能落入你这种血脉不纯之人之手！”
他这话一出，夜玄凌的脸色还没变，他身后的沈月华却瞬间炸了！
“你说谁是蛮夷妖女？！”
一股强大的凤炎威压从沈月华体内爆发出来，她一步踏出，冷冷地盯着夜天霸，眼中杀机毕露，“老东西，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夜天霸被她的气势一冲，心头一凛，但依旧嘴硬道：“哼！一个外族女子，也敢在我大周皇族面前放肆！”
“找死！”沈月华怒喝一声，抬手就要动手。
“姨母，别脏了你的手。”夜玄凌淡淡地开口，制止了她。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刺夜天霸。
“你说，本王的血脉，不纯？”
夜天霸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不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夜玄凌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夜玄凌伸出手，轻描淡写地扼住了夜天霸的喉咙，将他提了起来。
“现在，你再说一遍，谁的血脉不纯？”夜玄凌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你……放开我！”夜天霸惊恐地挣扎着，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罡气，在夜玄凌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夜玄凌！住手！”大长老夜天雄又惊又怒，和其他两位长老同时出手，攻向夜玄凌。
夜玄凌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聒噪。”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一股无形的混沌之力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那三位实力深不可测的皇族太上长老，还没冲到他面前，就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倒飞了出去！
全场死寂！
所有皇族长老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夜玄凌。
一念之间，重创三位守护长老？！
这……这还是人吗？！
夜玄凌无视了所有人的震惊，他提着夜天霸，就像提着一只小鸡。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之中，一缕金黑相间的混沌之力缓缓浮现。
他将这缕力量，慢慢送到夜天霸眼前。
“看清楚了。”他的声音冰冷刺骨，“这就是你口中，‘污秽’的血脉，所拥有的力量。”
夜天霸看着那缕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力量，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我错了……王上饶命……饶命啊……”他语无伦次地求饶。
“晚了。”
夜玄凌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屈指一弹，那缕混沌之力，瞬间没入了夜天霸的眉心。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夜天霸的身体，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寸寸成灰，随风飘散。
夜玄凌随手扔掉手里的空气，目光再次扫向剩下的皇族长老。
“现在，还有谁觉得，本王的血脉，不配坐这个皇位？”
鸦雀无声。
所有长老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连三大守护长老都被一招秒了，他们上去，还不够塞牙缝的。
血脉？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血脉算个屁！
夜玄凌一步步走到被重创的大长老夜天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本王，七日后大婚。你们，是想来喝杯喜酒，还是想下去陪他？”
夜天雄挣扎着爬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神魔般的后辈，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力。
他知道，时代变了。
大周的天，也彻底变了。
他领着所有皇族长老，艰难地跪了下去，低下了他们那高傲了上百年的头颅。
“我等……恭贺王上大婚，恭迎王后！”
“愿王上与王后，千秋万代，永掌乾坤！”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夜玄凌看了一眼身边的云曦，只见她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眼中星光璀璨。
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万里江山，风波已定。
接下来，只待佳人入怀，共谱一曲盛世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