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龙是个移动宝库,身上的宝物多是人所共知。
而让他真正在宗门内被人津津乐道的,却是关于他和师姐叶紫瑶的八卦。
他曾公然向宗主玄泽的大弟子,内定的下一任峰主候选人叶紫瑶提亲!
此事虽在当时被宗主以婉言谢绝,最终不了了之,但自那以后,杜天龙便如同狗皮膏药一般,对叶紫瑶展开了极其露骨的死缠烂打。
只要叶紫瑶在宗门公共场合出现,用不了多久,这位杜大少爷必然会在各种巧合下登场,极尽纠缠之能事,令清冷如叶紫瑶也不胜其烦。
此事早已是宗门内公开的秘密。
此刻,这位臭名昭着的纨绔,趾高气扬地出现在了临时演武界中,与风一剑遥遥相对。
他下巴微抬,用宝剑虚点着风一剑,语气中满是轻蔑与挑衅:
“风一剑,别人怕你那神神叨叨的所谓剑道,本少爷可不怕!正好,今天本少爷就试试,你那把破剑,到底能有多快,有多利?看看够不够资格……给本少爷擦擦鞋底?”
面对如此侮辱性的言辞,风一剑依旧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怀抱黑剑,连眼神都未曾波动半分,更未吐露一字回应。
这种极致的沉默,反而像是一种更直接的蔑视。
高台上,几乎所有长老的目光,都在杜天龙话音落下后,不约而同地瞥向了风暴中心的两位。
宗主玄泽,以及藏宝阁长老杜昊天。
然而,这两位被视线聚焦的大人物,此刻却都保持着惊人的平静。
宗主玄泽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仿佛台下发生的一切只是寻常比试。
而藏宝阁长老杜昊天,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对自己儿子嚣张的言行似乎毫无表示。
这诡异的平静,让台上的气氛更加微妙。
杜天龙似乎对风一剑的沉默和台上的静默毫不在意,或者说,他早已习惯了成为焦点。
他忽然转过身,面朝高台方向,脸上堆起自认为潇洒的笑容,运足了气,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叶师姐!你看好了!今日这剑圣传承,师弟我拿定了!待我以此剑突破战将之境,你我二人便结为道侣,共参大道,你看可好?!哈哈哈哈哈!”
这番当众声明的表白宣言,引得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到宗主身后那抹清冷如月的身影上。
叶紫瑶绝美的面容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一抹厌烦与冰冷自眼底深处一闪而过。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看都未看杜天龙一眼,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的虚空,仿佛那喧嚣与她全然无关。
这份无视,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角落里,萧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同于旁人的震惊、厌恶或看热闹,他心中却升起一丝饶有兴致的探究欲。
“此人…确实与那孙坚不同。”萧和暗自思忖。
孙坚虽也靠资源堆砌与家族背景支持,且本身尚有几分实力与天赋。
而这杜天龙,简直是将纨绔二字发挥到了极致,其依仗完全来源于杜昊天的溺爱,以及那几乎武装到牙齿的顶级装备。
“藏宝阁长老的独子,号称一身宝贝比藏宝阁库存还值钱…”
这个说法或许夸张,但绝非空穴来风。
他是真的好奇了。
面对风一剑那快到极致且锐到极致的剑,杜天龙身上那些传闻中连战将都头疼的层层防护,究竟能抵挡多久?
……
此时此刻。
虚像之中,战斗甫一开始,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局面。
风一剑的身影依旧快得超乎想象,黑色长剑出鞘时只带起一线微不可察的幽暗轨迹,从各种刁钻角度刺向杜天龙周身要害。
他的剑,快、准、狠,直指破绽,毫无花哨,是真正杀人见血的剑术。
然而——
“叮!”“叮叮!”
每当那黑色剑锋即将触及杜天龙的衣衫皮肉时,他身上便会骤然亮起一层或数层颜色各异,但凝实无比的宝光。
有时是土黄色的厚重光罩,有时是水蓝色的涟漪波纹,有时是金光灿灿的护身咒印……
这些光芒总是恰到好处地闪现,将风一剑那足以轻易撕裂战狂境护体战气的锋锐剑气,稳稳地阻挡在外,连一丝涟漪都难以激起。
甚至有一次,剑尖明明已触及杜天龙脖颈处的肌肤,一层近乎无形的丝甲虚影浮现,竟将剑锋滑开,连道白印都未留下!
破不了防!
杜天龙站在原地,几乎不需要移动,只是戏谑地看着风一剑围绕自己疾速闪动,脸上挂着猫戏老鼠般的笑容。
他手中,此刻握着一柄与其略显浮夸气质不太相称的门板般宽厚的暗金色巨剑。
巨剑无锋,却自带一股蛮荒古老的气息,剑身之上铭刻着模糊难辨的奇异纹路,似乎承载着无尽岁月的尘埃。
萧和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那柄巨剑的特殊之处,心中不由一凛。
“这剑……材质非同小可!”萧和暗自评估:“非金非玉,虽不是灵器但一击威力却不输灵器,蕴含着一丝极淡却位阶极高的不朽法则气息,其本质材料的层次,恐怕比那青霄断剑的铸材还要惊人!”
“小子眼力不错。”大道烙印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此物应是某个上古部落传承下来的兵器残件,历经无尽岁月,其内蕴的神通符文与法则力量早已消磨殆尽。如今,只能当做一件无坚不摧的兵器罢了。”
萧和了然。
“若是能以道门三昧真火或更高阶的法宝之火将其熔炼,提取精华,重新铸造成型,镌刻阵法……以其材质根基,炼制成一件中阶法宝,大有希望。”
他心中对比了一下:“我那飞龙刀的天外陨铁虽好,加上目前所得的所有材料,倾尽全力,也最多有望成就一件初阶法宝……这便是底蕴的差距啊。”
他并不气馁,反而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炼器道路与资源需求。
而场中,杜天龙似乎已经玩腻了单方面挨打。
他双臂肌肉隆起,竟颇为轻松地挥动了那柄看起来沉重无比的暗金巨剑,毫无章法地朝着风一剑所在的方向一通猛烈的横扫竖劈!
招式确实粗陋,甚至堪称滑稽。
然而,那巨剑本身蕴含的恐怖重量与杜天龙战狂六阶的蛮力结合,再加上剑身挥动时自然而然牵引灵气形成的狂暴乱流与无形剑气,却形成了覆盖极大的攻击范围!
“轰!轰隆!”
巨剑所过之处,临时演武界那坚固无比的地面都被刮出道道深痕,逸散出的沉重压力让空间都微微扭曲。
风一剑那鬼魅般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闪躲与规避,不再像之前那般从容写意地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而是需要不断腾挪,避开那蛮不讲理的巨力轰击与四散迸射的沉重剑气,显得有几分狼狈。
“哈哈哈哈哈!”杜天龙见状,更是得意非凡,一边胡乱挥舞巨剑,一边大声嘲笑道:“怎么了?风一剑!你的剑呢?你那快剑呢?这就不行了?我告诉你,本少爷身上还有十七八件好宝贝没亮出来呢!”
他故意将巨剑往地上一拄,激起一圈气浪,扬起下巴,用施舍乞丐般的口吻说道:“连我的防你都破不了,我的攻击你也不敢接,杵在那儿像个跳来跳去的马戏猴子,有意思吗?要不……你直接投降算了!本少爷也是用剑的,那圣剑落在我手里,总不算辱没了它的威名吧?跟着你一个死人的徒弟,有什么前途?啊?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他身上的宝光随着情绪起伏明灭不定,衬托得他如同一个被无数珍宝武装起来的战争堡垒,嚣张不可一世。
看台上,藏宝阁长老杜昊天,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对儿子的张狂颇为满意。
而叶紫瑶却面无表情,仿佛台下发生的一切与她全然无关。
萧和则紧紧盯着风一剑。
面对杜天龙的极致羞辱,风一剑那双始终平静的眼眸深处,骤然点燃了两簇幽冷的火焰。
他没有再试图寻找那或许根本不存在的防御缝隙,也没有继续无谓地闪躲巨剑的蛮横扫击。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断。
身形陡然定住,双手缓缓高举那柄古朴黑剑,剑尖直指苍穹。
一股惨烈决绝到极点,仿佛燃尽一切的气息,自他瘦削却挺拔的身躯内轰然爆发!
他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那不是速度引发的激波,而是生命力与本源剑意在疯狂燃烧所引发的异象!
在他身后,一道高达百丈的剑士虚影,昂然挺立,剑指苍穹。
“那是……!”
高台上,几位资历较老的长老瞳孔猛缩。
“斩——天——剑——!”
风一剑的口中,吐出了三个沉重如铁、染着血沫的字音。
每一个字吐出,他脸色便苍白一分,气息却凌厉暴涨一截!
这正是已故六长老独孤月先前与敌同归于尽的剑门禁术,以燃烧生命本源与神魂为代价,换取刹那间的极致攻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