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你是老板，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一切都听你的。”
“你少跟我来这套！”
李川骤然提高了嗓门，道：“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别跟我遮遮掩掩的！”
于杰沉默了好一阵儿，开口道：“森总，《魏姐的职场日记》已经火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魏姐的职场日记》的火爆程度，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高，它现在，已经可以独立收回成本了。”
“怎么收回成本？”
“广告。”
“嗯？”
李川闻言，不禁挑了挑眉。
“这两天，有很多广告商找到我们，想要在《魏姐的职场日记》片中插播他们的广告……”
“哦？”
李川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他们开价很高吗？”
“不算很高，但也不低……蒙牛愿意出100万，买一个十秒钟的全屏展示广告；德芙巧克力愿意出60万，买一个剧情插入广告……这都是初步的报价，我们还可以再往上谈。”
于杰简单介绍了一番，接着又道：“像这样的广告，我们随便接几条，就能收回之前投入的两百七十万，而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最终完全可以做出两千万以上的盈利。”
李川稍稍沉吟了一番，然后微微眯着眼睛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魏姐的职场日记》火了，可以靠接广告收回成本，并且实现盈利，所以没有必要再为直播带货服务了，对吧？”
于杰再次沉默了。
“说话，是不是这个意思？”李川有些恼火道。
“是。”于杰开口承认了。
“哼。”
李川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脑子出问题了！《魏姐的职场日记》怎么火的，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我有数，《魏姐的职场日记》能火起来，离不开抖音的宣传和推广，但也不能因此否定我们剧组上上下下的努力，如果我们做的不好，抖音给的流量再大，《魏姐的职场日记》也火不起来。”
“所以，你觉得《魏姐的职场日记》能火，是你们的功劳？”
“不全是我们的功劳，但至少占到了一部分。”
“嗯，没错。”
李川点了点头，道：“你们的确做的很不错，我也不否认你们的功劳，但你要明白一件事，《魏姐的职场日记》这个项目，它只是暂时的，在这个时间点上，它因为各种原因火了，所以能在两个月内挣到几千万，但是两个月之后呢？
两个月之后，它还能挣到这么多钱吗？
答桉很明显，根本不可能！
《魏姐的职场日记》这个项目，不具备可持续性，可以暂时盈利，但是并不稳定。
直播带货不一样，一个主播只要做起来了，就可以产生稳定的盈利，这个是可持续的。
而若是操作好了，成为了头部带货主播，即便只有两个月，他挣的钱也只会比《魏姐的职场日记》更多……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魏姐的职场日记》结束了，我们还可以做其他的项目。”
“《魏姐的职场日记》火属于偶然情况，你做其他的项目，还能火吗？要是不火，你怎么收回成本？怎么盈利？”
“我们做其他的项目，即便不能火到《魏姐的职场日记》这种程度，但收回成本，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哪来的自信？”
“一、我们有了成功的经验；二、我们熟悉市场行情，知道观众想看什么；三、抖音现在正在扶持‘系列短剧’的创作。”
“你说的这些都对，但是没什么用，‘系列短剧’的制作成本太高了，《魏姐的职场日记》还没拍完，就花了两百多万……这些钱，你觉得很容易挣回来吗？”
“我们可以缩减成本……《魏姐的职场日记》是精品项目，所以花钱比较多，但我们做其他的项目，一般不会花这么多钱……一个普通的系列短剧，成本完全可以压缩到几十万、十几万、甚至几万……花钱少了，我们就有机会收回成本。”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李川不禁皱起了眉头，道：“我们是公司，做公司的目的是为了挣钱，如果只是为了收回成本，一分钱也挣不到，这不是白费工夫吗？”
“不白费工夫，我们可以借助拍摄、制作‘系列短剧’的方式，培养出一个强有力的短视频运营团队。”
“怎么又扯到短视频了，你觉得做短视频很挣钱吗？”
“做短视频，可能不如做直播挣钱，但还是有很大的盈利空间的。”
“你既然知道不如做直播挣钱，那你干嘛不做直播呢？”
“挣钱不是唯一的目的。”
“你怎么跟周梦雪一个毛病？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没跟我说什么，我本来就这样。”
“你什么毛病！”
李川有些烦了，当下懒得再问，直接开始命令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这事，就按我说的去做……入驻其他平台的事，你不要想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维持现状，然后把具体的工作做好，明白吗？”
“明白。”
“挂了。”
李川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丢到了一旁，然后背靠在沙发上，捏紧了眉心。
他现在很烦，烦的不行。
刚才那一番通话，让他感觉于杰有些膨胀了。
他觉得，可能是《魏姐的职场日记》火了的缘故。
《魏姐的职场日记》这个项目，从里到外，从头到尾，都是于杰一手包办的……想法是他提的、剧本是他写的、演员是他找的、剧组是他组的、内容是他拍的、后期剪辑也是他做的。
现在，《魏姐的职场日记》火了，要论哪个人的功劳最大，毫无疑问就是于杰。
于杰虽然已经三十岁了，性格较为平稳，但他之前并没有做出过特别耀眼的成绩，现在一朝爆火，整个人有些膨胀，也属于正常现象。
对此，李川也能理解。
每个人成功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膨胀，他自己也不例外。
几个月前，他刚火的时候，整个人也有些飘，后来做直播带货挣了钱，更是飘的没边了。
当时，他脾气特别大，谁也不放在眼里，那些领导、企业家、大明星，在他眼里，也就那么回事，他想搭理就搭理、不搭理就不搭理，一点都不惯着，与此同时，他的欲望上升的也非常快，买豪车、住大别墅，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想搞一下，最后几乎还都成功了。
现在，他也是一样，这些毛病依然存在，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程度减轻了不少。
所以，李川是理解“膨胀”这两个字的。
在他看来，成功之后的膨胀，属于人的本性，谁都无法改变……《魏姐的职场日记》火了，于杰作为最大功臣，稍微膨胀了些，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行为不太过份，他都可以接受。
他感到心情烦躁，不是因为于杰膨胀，而是因为于杰在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想法。
本来，他觉得于杰跟他是同一类人，思维都比较理性，做什么事都优先考虑利益。
然而，这一通电话打完，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于杰，于杰并不是那种“思维理性、凡事以利益为先”的人。
于杰刚才说他想做系列短剧，即便不挣钱，他也想做……这种思想，跟周梦雪比较相近。
周梦雪属于特别偏执的那一种人，她就想当演员，哪怕当演员不挣钱，她也想当演员。
于杰不是想当演员，他是想当导演。
一个演员，一个导演，虽然职业不同，但性质是差不多的。
‘于杰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
‘当初，公司战略放弃短视频业务、全面转向直播业务的时候，他也没反对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李川不理解。
刚开始，他觉得于杰可能是被周梦雪洗脑了，但仔细想了想，又不对。
周梦雪才二十出头，年龄比较小，性格又比较内向……这样一个女生，能给于杰洗脑？
于杰给她洗脑差不多！
所以，这个想法只是看起来合理，实际上不太可能。
而如果不是周梦雪给于杰洗脑，李川又有些想不通了。
‘到底怎么回事？’
‘对了！于杰好像是主动看好周梦雪的！’
李川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他想开除周梦雪，就是被于杰拦了下来，后来，于杰又推荐周梦雪去演《魏姐的职场日记》的闺蜜——周媛，并给周梦雪做了一番辅导……这样看，于杰就是主动看好周梦雪的！
李川想到此处，又突然想起，他刚才问于杰“周梦雪跟你说什么了”，于杰回复说“没说什么，我本来就这样”。
他之前听到这句话，还没当回事儿，现在想想，于杰说的可能是真的。
‘于杰没有被洗脑，他本来就这样？’
‘这好像是对的……要不然，于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看好周梦雪呢？他跟周梦雪是一类人，思维差不多，所以才产生了惜才之情……’
李川暗忖一阵，脑中又想起了更多的事。
于杰自从担任三木传媒的运营总监后，好像一直都在拍视频。
最开始，他帮忙拍摄森先生的探店视频，后来又帮忙拍摄彤宝宝的探店视频，到了去年的十二月份，三木传媒战略放弃短视频业务、全面转向直播业务之后，他也同样如此，依旧将主要精力放在了短视频上，而对于正事——直播方面的工作，他只做一些数据汇总，然后汇报给李川。
后来，《魏姐的职场日记》项目确立了，于杰又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其中，对于直播方面的工作，他全权交给了吴文帆等人处理。
要知道，直播可是运营部的主营业务，于杰作为运营总监，哪怕工作再忙，也不应该当甩手掌柜，然而，他偏偏这样做了。
‘这么看……于杰好像是真的不喜欢做直播、只喜欢拍视频啊！’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公司战略放弃短视频业务、全面转向直播业务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反对呢？’
‘难道……他是心里反对，但是没说出来？’
李川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之前，于杰没做出过什么成绩，说话的份量不够，自信心也不足，面对他的强势要求，于杰很可能把意见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魏姐的职场日记》火了，他作为最大功臣，自信心得到了膨胀，很多之前想说都不敢说的话，现在就敢说出来了。
‘这么想，貌似还挺合理的。’
李川暗道一声，脑中急速思索了起来。
综合几条线索，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之前对于杰的判断失误……于杰并不是一个“思维理性、凡事以利益为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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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杰这个人，其实跟周梦雪差不多，他对影视行业有着一种偏执的追求，只是程度不如周梦雪那么深。
如此，他就必须要思考一个问题了——该不该让于杰继续担任运营总监？
为什么要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于杰这种人，明显不适合担任运营总监。
要知道，直播是运营部的主营业务……娱乐直播在运营部的工作比重，至少占到了90%以上。
于杰不喜欢做直播、只喜欢拍视频……这样一个人，担任运营总监，那不纯纯的耽误事吗。
李川也不可能调整公司战略，所以，他最好的做法，就是将于杰从“运营总监”的职位上调离，换另一个人来担任。
换谁，他已经答桉了。
吴文帆！
吴文帆这个人，正好跟于杰相反，他不喜欢拍视频、只喜欢做直播，他一手捧红了李坤，为“三木系”娱乐直播业务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升职成为运营总监，也算是实至名归。
只是，这里面还存在一些问题。
于杰从“运营总监”的职位上调离后，要担任什么职位？
总不能降职使用吧。
于杰可是公司的创业元老，还是吴文帆一直以来的顶头上司，要是让吴文帆当了运营总监，而将于杰降职使用，两人的职级一对换，必然要出大问题。
‘这不行，搞不好，于杰一生气，就直接辞职了。’
‘而且，张俊等人可能也不会安分……这样一来，运营部就乱套了。’
‘不行，得想其他办法……’
李川思索良久，终于想出了一套比较靠谱的人事调整方案。
他将在运营部内部，新成立一个短视频部门，由于杰担任主管。
与此同时，于杰将继续担任运营总监。
经过调整后，于杰的职位就是运营总监兼短视频部门主管，但是他运营总监是虚职，短视频部门主管才是实职……日后，他将只负责短视频部门的相关工作。
吴文帆升职成为运营副总监，同时继续担任运营一组组长。
经过调整后，吴文帆的职位是运营副总监兼运营一组组长，全面负责公司娱乐直播业务，直接向李川汇报。
这样调整下来，于杰没有被降职，但是被剥夺了娱乐直播业务的管理权……这于杰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做直播，只喜欢拍视频。
吴文帆是真正的升职，他虽然在名义上还是于杰的下属，但实际上，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运营总监了……日后，除了新成立的短视频部门，运营部的所有工作，都将由他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