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什么叫从‘别人的玩具’变成‘她的玩具’?”
降谷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他那双?紫灰色的眼睛。
将国家命运如此轻描淡写地比作“玩具”,这种话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总之……应该就是字面意思吧,‘她的玩具’。”
诸伏景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试图让这个冲击性的概念听起来不那么惊世骇俗。
降谷零抬手用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最担心的情况似乎以一种更离奇、更令人不安的方式发生了。
虽然屏幕上的冷泉忧木现在还不是首相,只是财务大臣,但这也足够糟糕了!
她已经处于这个国家权力最核心的地带,况且首相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些家伙究竟是坐了什么才让这对父女登上高位的?!!
他简直无法理解这个平行世界的政治逻辑。
“财务大臣……”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又带着纯粹敬佩的表情,“这样啊!冷泉小姐真的超级厉害呢!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这么高的位置!”
“呜啊——这下可真是超~可怕呀!”
五条悟拖长了调子,咋咋呼呼地喊了出来,但脸上却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都说了,小忧木要开始像摆弄新到手的高级玩具一样,玩弄整个国家机器了哦!真是让人期待不已呢~”
【“冷泉大人来了。”
旁边的记者低喊了一声,迅速扛起相机,闪光灯顿时像疯了一样拼命朝那辆加长的劳斯莱斯闪烁。
这是一家国际大酒店的开业仪式,冷泉忧木是专门过来剪彩。
据说这家酒店冷泉家也有投资。
红红地毯从马路一直铺到了酒店大门内,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戴着墨镜、肌肉结实的男人,身高大概有一米八,高大健硕。
他走到后门,弯下腰,恭敬地拉开车门,但是他没有着急站起来,而是探身进去。
片刻后,男人站起来,怀里稳稳抱着一个如同洋娃娃般精致小巧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几乎要鲜艳的像血液一般的小洋装,金丝在裙身上勾勒出繁复华丽的花纹,让人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她的头上戴着同色的冠冕,金色长发顺滑的垂落,在那同样璀璨的金色睫毛下面是一双猩红的眼睛,光是注视着就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恐惧由心而生,仿佛被什么大型的猛兽盯上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这,就是这个国家的财务大臣——冷泉忧木。
而在男人身后,一位年轻的男人利落地走了出来。
橘色的发丝下,是宛如暴风雨前的大海一样深蓝色的瞳孔,平静之下蕴含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中原中也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西装,领口打着鲜艳的酒红色领带,沉默地站在他的主人身旁。】
[萌萌中也和他的冷酷主人!这个体型差和地位差,我大吃特吃!]
[好吃!]
[太好了,我就爱吃这种绝对支配与绝对服从的主人与狗]
“哇哦,好夸张的排场,区区中也,还真是风光呢。”
太宰治拖长了调子,用一种混合着嘲讽和微妙不爽的语气咋舌道。
“你这混蛋青花鱼,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中原中也瞬间挑起眉毛,钴蓝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扭过头恶狠狠地瞪向那个绷带浪费装置。
太宰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能对一条尽职尽责的‘小狗’有什么意见呢?毕竟,你的主人可就在你身边呢,忠诚可是第一美德哦~”
“都说了那不是我!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中原中也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给那张欠揍的脸来上一记直拳。
“哦~~”
太宰治拉长了音调,一个意味深长的单音节。
“你‘哦’个什么劲啊混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毫不客气地爆发出洪亮的大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入了这场每日例行的争吵,“怎么,不好嘛?那个世界的‘你’看起来对现状也很满意嘛,找到了不错的‘饲主’呢~”
“悟,不要这么说啦。”夏油杰在一旁无奈地扶额,试图充当一下和事佬,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一瞬间,中原中也感觉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跳动起来,不仅想打死太宰治,连带着那个白毛眼罩教师和他的黑发眯眯眼也想一起揍飞。
【黑田明美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害怕她看到自己,却又怕被彻底无视。
冷泉忧木,她就像是那种在幼年时便会带着好奇神情肢解虫子肢体的坏孩子。
不,哪怕长大后,她依旧如此,只是对象变成了整个国家。
自从冷泉忧木成为财务大臣,国内的税收已经膨胀到一种令普通人难以生存的地步。
无数次的民众抗议,换来的不是改变,反而是更进一步的压榨。
现在甚至连“阳光税”这种荒谬的名目都出现了。
什么弹劾都没有用,所有的议员都选择站在冷泉忧木这一边。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因为税收的加重,孩子们都已经吃不起饭了,有的学校甚至断了中午的午餐。
明明这个国家早就已经步入了文明社会,却依旧有年迈的老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只为给子孙后辈省下一口吃的。
这种事情,不应该在现代社会发生。
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
她的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发抖,但当黑田明美的手紧紧握住衣服内侧那坚硬的金属枪柄时,一股奇异的平静反而让她冷静下来。】
[变成大反派了呀,忧酱(叹息)]
[俺不中了,前情提要,国家很富裕,但民众吃不起饭]
[传说中的苦一苦百姓,富一富国家]
[从政客到平民都被当成螺丝钉对待了呢]
降谷·曾经说过“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的男人·零:……
虽然他的肤色本就偏深,脸已经黑到完全看不出他有没有黑脸的程度了,但是紧抿的唇线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昭示着他内心翻腾。
虽然人民在哭了,但是他“恋人”富裕了。
“她不会真的打算在公开场合开枪,袭击政府要员吧?”
诸伏景光有些担忧的皱起眉头。
【下一秒。
这个褐色短发的女人猛地从外套内侧掏出手枪,枪口直指佐藤臂弯里的冷泉忧木。
砰砰砰砰——!
十发子弹瞬间倾泻而出,她毫不犹豫地清空了弹夹。
“嗡”的一声。
一道暗红的光晕毫无征兆地浮现,所有射出的子弹都诡异的停滞在抱着冷泉忧木的佐藤身前的空气中,如同被钉死在无形的墙上。
中原中也冷着一张脸,那双宛如深海般吞噬一切的蓝色眼眸,瞬间锁定了黑田明美。】
[默哀]
[勇气可嘉,但……挑错了对手]
“居然真的开枪了……”
家入硝子收敛了平日里略带慵懒的神情,看着屏幕上那个黑眼圈浓重、显然已被生活与绝望逼到悬崖边的女人。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精神被压抑到极致后,不计后果的爆发。
【“你竟敢刺杀政府要员?!”
中原中也的声音穿透混乱的尖叫。
黑田明美的脸色惨白如纸。
下一秒,那些悬浮的子弹猛地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反射回来。
噗嗤!
“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让她发出凄厉的哀嚎。
四肢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和骨骼碎裂的脆响,黑田明美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瘫软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而冷泉忧木仅仅是偏过头,漠然地瞥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平静的,没有任何东西能进入。
在那里痛苦的发出哀嚎的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生物,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她不在意。】
[好帅呀,中也]
[真的好帅,我要迷上你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要站优中忧党]
[好冷酷啊,忧酱]
这些弹幕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看着屏幕上那些对“自己”散发着各种痴言痴语的评论,甚至直言要“迷上”他的话。
中原中也一瞬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挪开视线,烦躁地压了压帽檐。
夏油杰注视着屏幕,语气沉重:“完全不在意的眼神,对她来说,这个世界的人,大概真的只是维持国家机器运转的齿轮吧,只要能维持效率,损耗多少都无所谓。”
这与之前她和津岛修治之间那种互相折磨的激烈羁绊完全不同。
现在的冷泉忧木就是在单方面地欺压弱者,或者说,无视“非必要”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
福地樱痴发出了洪亮而豪迈的大笑,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冷泉小姐看起来,就是位行事风格十分……嗯,独特且高效的人呢!这份冷酷,在乱世或许会是难得的特质!”
他身旁的末广铁肠,也微微颔首,附和道:“效率很高。清除威胁,干净利落。”
【“好了好了,各位,请让开一条通道,现在轮到我的工作了。”
一个带着轻松笑意、仿佛与现场紧张血腥气氛格格不入的陌生男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尚未跑远的记者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笔挺军装、肩披宽大斗篷的修长身影,正朝着事发现场走来。
来者笑眯眯的弯着眼睛,头发是罕见的白色,发尾却奇异地染着一抹鲜艳的红色。
来者是“猎犬”的成员之一,条野采菊。
随着条野采菊的走近,残余的人群彻底散开。
他从容地走到黑田明美旁边,却没有立刻去触碰这个重伤的袭击者,而是先优雅地弯下腰,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拾起了掉落在一旁、还微微发烫的手枪。
“格洛克26型,9毫米口径。”
他熟练地退出空弹夹,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脸上笑意不变。
“小巧玲珑,确实是是很适合女士携带和使用的型号呢。弹夹已经彻底打空了……哦呀,这把枪的序列号被磨去了,这把枪并不是正规渠道购买的吧?让我想想,无证持枪、非法改装、蓄意谋杀政府要员未遂……数罪并罚之下。”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虚伪的惋惜:“这位勇敢的小姐,看来你的下半生,都没有再从监狱铁窗后走出来的可能了呢。真是遗憾。”
“条野。”
冷泉忧木声音响起,她的目光望向前方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方向,仿佛脚下的惨剧从未发生。
“带回警局,不要耽误剪彩仪式。”
“遵命,忧木大人。”
条野采菊立刻收敛了那点玩味,恭敬地微微欠身,语气也变得严谨而顺从。】
[嘿,这位军装帅哥,愿不愿意与我共进晚餐?我请客!]
[猎犬的保镖先生来得真是及时呢]
[真是冷酷又高效的处理流程,我查了一下资料,黑田小姐以前是做医护,因为目睹人因营养不良生病却无钱医治,才下定决心走上这条路。她为了接近忧酱,甚至咬牙考取了记者资格,一路爬到能出席这种场合的位置……某种意义上,也很厉害,或者说,可悲。]
“居然还有‘我’的戏份。”
条野采菊抬手轻轻抵着下巴,眯着眼睛说道。
他的听觉过于灵敏,灵敏到那个屏幕中的“自己”一开口,他就已经从声纹、语调、用词习惯上,确定了那确实是“条野采菊”。
“不过我居然是在负责保护她的安全……看来在那个世界线里,国内安保和要员保护的部分职责,落在了‘猎犬’,或者说‘我’的身上呢。”
他若有所思地说。
“那还真是超越想象的冷酷呢。在这一次的轮回里,她又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五条悟也撑着下巴,翘着腿,看着着屏幕上那个娇小的金发身影。
“把国家和人民当作精密却冰冷的仪器来操控,只追求效率与结果,这样的‘游戏’,玩到最后,真的有趣吗?”
【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黑田明美的脑子一片混沌,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冷颤。
直到条野采菊将手铐扣上她血肉模糊的手腕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一股被彻底无视、彻底碾压、连作为“敌人”都被轻蔑对待的暴怒,瞬间如同火山喷发,盖过了身体传来的剧痛。
“冷泉忧木!!!”
她挤出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音因剧痛和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你这个社会的蛀虫!!!国家的毒瘤!!!吸血鬼!!!你知道有多少人……有多少人因为活不下去,而选择默默结束自己的生命吗?!!!你知道有多少孩子饿得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等死吗?!!!!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拜你所赐啊——!!!!”
“你会下地狱的!!!我会在地狱一直等着你!!我会无时无刻不在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冷血的家族!!!全部都下地狱!!!!!”
而坐在佐藤怀里的冷泉忧木,连一丝回头的兴趣都欠缺。
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在保镖坚实的臂弯里靠得更舒服一些。
毕竟,今天行程表上的重要事项是参加剪彩仪式。
无聊虫子的临终哀鸣。
——聒噪,且毫无意义。
没有人会在意。】
[彻底的无情呢,对自己和他人生命都毫不在意的忧酱,这种纯粹的非人感,真的太带感了。]
[主不在意]
[黑田明美小姐,你的出现没办法带来任何改变]
[可怜、可敬、又可悲]
“好可怜……”
尾崎红叶以袖掩唇,看着屏幕上那个满腔悲愤却无力改变任何事的女人,轻声叹息道。
那是对理想主义者末路的怜悯。
总之,在这个世界线里,成为财务大臣的冷泉忧木,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不妙的状况。
税务大幅度拔高,普通人的生存机会被压缩,国家越来越富裕。
这听起来可能充满了讽刺,她用从民众身上榨取出的远超合理限度的“多余”钱财,去建设她心目中更高效的国家机器,却完全无视了构成国家根基的“人”正在这架机器下呻吟、破碎。
这样的统治,迟早会酝酿出毁灭性的革命风暴,
只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又要死多少人。
福地樱痴垂下闪烁着精光的眼眸,混乱是阶梯,但如此纯粹基于压迫的秩序,其崩塌往往也最为惨烈。
中原中也看着屏幕上那个站在一旁忠诚护卫的自己,以及那个被护卫在中心,眼神冷漠的冷泉忧木。
那个“我”太陌生了。
陌生到让中原中也感到一股寒意。
在那个世界里,所有人都被物化成了一个指标,她,则像最冷酷的工程师,毫不在意损耗率,只追求整体指标的优化。
而“自己”,则是她手中最锋利、最忠诚的“工具”与“番犬”,永远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无论那障碍是来自外部的刺杀,还是内部的……“低效”与“冗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