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陨魔渊深处，发现上古祭坛
咚……咚……咚……
那声音，沉闷而规律，仿佛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擂响。它不响亮，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穿透力，压过了深渊中所有的死寂，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与它的节律同步。
每一次搏动，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心脏，缓缓收紧，又缓缓松开。
墨言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符箓，那昏黄的光晕也随着他的心绪一阵剧烈摇晃。周康更是喉头滚动，额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眼神里满是未知的恐惧。
柳菲捂着手臂，那份源于屈辱的怒火，在这诡异的搏动声中，也被一点点浇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本能的畏惧。她紧紧抿着唇，不敢再发一言。
夜星晚靠在湿滑的岩壁上，这声音对她的影响尤为奇特。那九转还神丹的灵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带来的灼痛感，竟在这“咚咚”声中被奇异地抚平了些许。仿佛这声音与她身为魔尊的本源，有着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悸动。像是一头沉睡了万年的巨兽，被这声音从最深沉的梦境中惊扰，在她神魂的角落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危险。
这是她身为魔尊的直觉，在疯狂地示警。
路朝辞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重新显现。他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的寒气似乎比这深渊的邪雾更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正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更下方的无尽黑暗。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冰冷得不带半点情绪：“声音的源头，应该就是这陨魔渊的核心。走。”
说完，他便再次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片更深沉的黑暗。
夜星晚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位帝尊大人，真是把“作死”两个字刻在了骨子里。越是危险的地方，他越是往前冲。
她现在只想掉头就走，离这个行走的灾星越远越好。可理智告诉她，此刻脱离队伍，独自面对这诡异的深渊，只会死得更快。
“苏师妹，还能走吗？”墨言担忧地看着她，将她从岩壁上扶起。
夜星晚点了点头，没力气说话。那颗丹药的灵力还在她体内肆虐，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将大半的重量都倚在墨言身上，被他半拖半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随着不断深入，四周的景象变得愈发诡异。
岩壁不再是单纯的灰黑色，而是开始浮现出大片大片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斑块。空气中那股腐朽的腥甜味也愈发浓重，甚至开始凝结成细小的黑色水珠，从头顶的岩石上滴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啪嗒”声。
那“咚咚”的心跳声，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它似乎拥有某种魔力，能扰乱人的心神。周康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眼神开始出现涣散的迹象，显然是在苦苦抵御着那声音的侵蚀。柳菲也紧咬着下唇，唇角都渗出了血丝，才勉强维持着清醒。
夜星晚的状态最是糟糕。身体被禁魔，神魂被灵气冲撞，还要分出心神来抵御这古怪的声音。三重折磨之下，她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眼前的黑暗，仿佛化作了粘稠的沼泽，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不知又往下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是一个时辰。当脚下的石阶终于消失，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他们，似乎抵达了陨魔渊的底部。
这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环形盆地，盆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建筑。
那是一座祭坛。
一座由某种不知名的、纯黑色的巨石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它太大了，直径怕是有数百丈，层层叠叠向上收拢，像一座被削去了尖顶的黑色山峰。祭坛的表面，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巨大的石块之间，生长着顽强的、暗紫色的苔藓。
整座祭坛，都散发着一种荒古、苍凉、死寂的气息。仿佛它从天地初开之时，便已存在于此，静静地见证了亿万年的沧海桑田。
而那沉重如擂鼓的“咚咚”声，正是从这座黑色祭坛的内部，沉闷地传出。
“这……这是什么？”周康的声音都在发颤。
“上古祭坛……”墨言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撼，“典籍中记载，上古时期，有大能者可以移山填海，筑坛通天。没想到，这陨魔渊之下，竟然真的有……”
柳菲也忘记了手臂的疼痛和心中的怨恨，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宏伟得超乎想象的造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路朝辞悬停在祭坛的边缘，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神识散开，试图探查祭坛的内部，却像是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尽数吞噬，没能探知到分毫。
唯有夜星晚，在看到这座祭坛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
她不是被其宏伟的规模所震撼。前世身为魔尊，她见过的奇观异景，比这更恢弘的也不在少数。
让她心神剧震的，是祭坛石壁上那些巨大而古朴的雕刻。
那些雕刻，并非寻常的瑞兽或神魔图腾，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由无数扭曲交错的线条组成的纹路。它们遍布了整个祭坛的表面，每一道刻痕都深达数尺，仿佛是用巨人的手指，在这坚硬的黑石上硬生生划出来的。
这些纹路，透着一股古老而邪异的美感。
而在这些繁复的纹路之中，夜星晚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一个反复出现的、由两条主线交缠而成的特殊图样上。
那个图样，她见过！
在苏家秘境中，那株洗髓花的下方，她找到的那枚残破石片上，就刻着一模一样的图样！
当时，她便觉得那图样眼熟，像是魔界古籍中记载的某种契约符文。后来，她查阅了玄天宗的典籍，又在陨魔渊的幻境中看到了前世的片段，已经隐隐将这图样与所谓的“同命相斥”诅咒联系在了一起。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在这座深埋于地底的上古祭坛上，再次看到它！
而且，不是一个，是成千上万个！它们如同组成这座祭坛的最基础的单元，遍布在每一个角落，构成了这庞大建筑的骨架。
夜星晚的心，狂跳起来。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
苏家秘境的石片，陨魔渊的祭坛……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而这个联系的核心，就是这个被她称之为“同命”的纹路。
这所谓的诅咒，其背后隐藏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庞大，更加古老。
她挣脱了墨言的搀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向着那座黑色的祭坛走去。
“苏师妹！”墨言急忙想跟上去，却被路朝辞抬手拦住了。
路朝辞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同样落在了夜星晚的身上。
从她看到祭坛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那不是寻常弟子看到上古遗迹时的震撼或好奇，而是一种……他无法形容的、混杂着震惊、迷茫与某种渴望的复杂情绪。
尤其是她此刻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那些纹路，仿佛要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
她认识那些纹路？
这个念头，在路朝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自己也认得。那是上古时期的一种契约符文，比现今修仙界流传的任何一种阵法、符箓都要古老得多。但具体代表什么，即便是玄天宗最浩瀚的典籍中，也只有寥寥数语的模糊记载。
可她一个在苏家被当作废柴养了十几年的少女，是如何认得这种早已失传的上古符文的？
路朝辞心中的疑云，愈发浓厚。
夜星晚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目光。她的全部心神，都已被眼前的祭坛所吸引。
她走到了祭坛的脚下。
近距离看，那些黑色的巨石更显庞大，石壁上雕刻的纹路也更加清晰。她能感觉到，一股苍凉而磅礴的气息，从这些纹路中散发出来，带着岁月的沉重，扑面而来。
那“咚咚”的心跳声，在这里变得震耳欲聋。
夜星晚抬起头，仰望着这座黑色的巨山，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解开自己身上所有谜团的钥匙，就在这里。
她伸出了手。
那只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的、指尖还带着伤痕的手，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向着石壁上离她最近的那个“同命”纹路，抚了上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石壁的瞬间。
“咚——！”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百倍的巨响，猛地从祭坛内部炸开！
整个盆地，连同他们头顶的整个陨魔渊，都随之剧烈地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