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跪坐在书房角落的软垫上，指尖熟练地将一份关于边境巡逻的汇报卷轴归类。
空气中弥漫着他早已习惯的、令人安心的气息——陈旧羊皮纸、冷冽墨水、血檀香，以及瑟尔特身上那独特的、混合着雪松与强大力量的冷香。
这是他连续第三天负责新兵训练后，前来书房履行“文书职责”的夜晚。身体因白日的高强度工作而泛着细微的酸痛，但精神却奇异地亢奋，仿佛白日里施加的严酷训练也在反向锤炼着他自己的意志。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了。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老管家托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色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尴尬与迟疑。他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汇报，而是侧身让开。
一股甜腻柔弱的异香率先飘了进来，与书房原本沉静冷冽的气息格格不入。
艾尔分类的动作微微一顿，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捏皱手中的卷轴。他抬起眼，蓝眸瞬间锁定了跟在马库斯身后走进来的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其年轻的男性血族，大概刚成年不久（以血族的标准），有着一头精心打理过的柔软金发和一双小鹿般湿润的紫色眼睛。他穿着一件近乎透明的银丝长袍，袍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和纤细的腰肢。他赤着双足，脚踝上系着细小的银铃，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而……羞耻的声响。
少年在书房中央停下，怯生生地、却又带着明显训练过的诱惑姿态，朝着书桌后的方向盈盈跪拜下去，声音又软又甜，几乎能滴出蜜来：
“夜影大人……晚、晚上好，父亲……父亲让我来侍奉您。”
艾尔的指节捏得发白，冰冷的怒火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月影家族——一个依附于夜影家的小贵族，以出产美貌但无甚大用的子嗣而闻名。
这种“进献”美丽后裔以换取庇护或好处的龌龊手段，在贵族圈里并不少见，但敢如此明目张胆、打扮得如此放荡地送到瑟尔特·夜影面前，简直是愚蠢透顶，也是对领主威严的亵渎。
瑟尔特甚至连头都没有从手中的文件上抬起，只是羽毛笔尖在羊皮纸上划过的一个微小停顿，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无视。
“名字。”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一如既往的平淡。
米洛像是受到了鼓励，微微抬起那张精心修饰过的、混合着天真与媚态的脸蛋，紫色眼眸怯生生地望向瑟尔特：“米、米洛……大人喜欢怎么叫都可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泛起红晕，仿佛无比羞涩。
艾尔胸腔里的杀意几乎要沸腾出来。他死死盯着那个不知廉耻的小鬼，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冲刷着理智的堤坝。颈间的银链开始隐隐发烫，并非源于瑟尔特的操控，而是他自身剧烈波动的情绪与银链内蕴含的魔法产生了危险的共鸣。
就在这时，那个叫米洛的少年，竟然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膝行向前几步，颤抖着伸出手，试图去触碰瑟尔特随意搭在座椅扶手上的、穿着黑色皮质长靴的脚尖！
这是一个极其卑微却又充满暗示性的奴仆姿态。
“滚出去。”
瑟尔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比平时更轻了几分，但书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骤降至冰点。
米洛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恐的惨白。他像是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拒绝，嘴唇哆嗦着：“大、大人……我……我可以……”
“艾尔。”瑟尔特终于抬起眼，琥珀色的瞳孔冰冷地扫过僵在一旁、几乎快要压制不住杀意的混血种，语气淡漠得像是在吩咐处理一件垃圾，“处理掉。”
这三个字，如同斩断锁链的利刃，又如同点燃引线的火星。
艾尔瞬间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几乎是粗暴地一把揪住米洛的后衣领，像拎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毫不费力地将少年从地上提了起来。
“啊——！”米洛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放开我！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个……”
“闭嘴，吵死了。”艾尔冰冷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再发出一点声音，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威胁精准而恶毒。米洛的尖叫戛然而止，只剩下剧烈的、恐惧的喘息，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艾尔甚至没有向瑟尔特行礼告退，直接拖着几乎瘫软的米洛，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书房。走廊里的守卫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