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尔特沐浴时，通常不允许打扰。
寝宫侧殿的浴池周遭总是笼罩着一层静谧。蒸腾的水汽氤氲着玫瑰与雪松的冷香，模糊了池中人修长挺拔的身影。
但今天，艾尔有一个（他自认为）无比正当的理由。
他捧着一本湿漉漉、还在滴着墨水的古籍，脚步放得极轻，却还是惊动了这片宁静。
“出去。”
瑟尔特的声音从水池中央传来，带着被水汽浸润后特有的慵懒低哑。
他靠在池边，阖着眼，银色的长发如同月光的碎片铺散在漂浮的玫瑰花瓣之间，水波荡漾间，若隐若现其下冷白的皮肤。
艾尔跪在光滑的池边，小心翼翼地举起那本遭殃的诗集，声音里挤满了恰到好处的懊恼与无辜：“Sire…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墨水瓶它自己就翻了……”
瑟尔特并未睁眼，只是淡淡开口，精准地报出一个页码：“第三十七页。”他顿了顿，语气平缓无波，“你画了什么？”
艾尔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连颈间的银链都似乎跟着发烫。
他小声嗫嚅：“一只……小蝙蝠。”还是用那种特意调制的、不易褪色的金粉墨水画的。
水声哗啦一响。
艾尔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一只湿漉漉却力量惊人的手攥住，猛地向下拽去！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打湿了池边铺设的软毯。
艾尔惊慌失措地跌入温暖的池水中，呛了一口带着玫瑰香味的水，本能地伸手紧紧抱住了眼前唯一的支撑物——瑟尔特的肩膀。
昂贵的衣料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青年精瘦的腰线。
“Sire！我的衣服……”他抹着脸上的水珠，忍不住抗议。
“正好。”
瑟尔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就着这个将他圈在池边的姿势，拿过一旁的浴刷，蘸满了细腻芬芳的泡沫，不由分说地开始给他擦洗后背，“偷画东西、还弄脏诗集的小混蛋，总该受点惩罚。”
这“惩罚”的力度与其说是搓洗，不如说是按摩。
艾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甚至被水温泡得有些惬意。
他眨了眨沾着水珠的睫毛，胆子和身体一起暖了起来，竟偷偷用手撩起一捧水，泼向了瑟尔特。
水珠溅在领主完美的下颌线上，顺着脖颈滑落。
瑟尔特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眯起了眼睛。
艾尔立刻收敛动作，摆出最乖巧温顺的表情，试图甩锅：“是您先把我拉下来的……”
瑟尔特没有答话，只是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大捧白色的泡沫，精准地抹在了艾尔脸上。
艾尔瞬间愣住了，顶着一头一脸的白色泡沫，只露出一双惊讶的蓝眼睛，像极了某种在雪地里迷路、被突然袭击的懵懂小动物。
这模样取悦了瑟尔特，让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场面似乎鼓励了艾尔，所谓的“惩罚”很快变成了无声的玩闹。
当瑟尔特的手拿着浴刷，不经意间擦过他腰侧某处时，艾尔身体猛地一颤，抑制不住地笑出声：“哈哈哈……好痒！”
清脆的、带着气音的笑声在氤氲的浴室里格外清晰，也格外罕见。
连瑟尔特都为此停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随即，那丝讶异化为了某种更深的东西，他故意加重了力道，手指精准地挠向那处痒痒肉。
“哈哈哈……Sire！别……哈哈哈……真的痒……”艾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躲闪一边下意识地抓住瑟尔特的手臂，银链在水中晃动，发出细碎清脆的叮咚声。
他难得笑得如此放肆，眼角甚至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最后几乎脱力地趴在瑟尔特肩头。
水汽弥漫中，瑟尔特看着怀里这个笑得浑身发抖、眼泪汪汪的年轻人，那双总是冰冷的琥珀色瞳孔里，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温柔。
“够了。”他终于停下动作，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轻轻拍了拍艾尔光滑的后背，“再闹下去，真要着凉了。”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那根惯常存在的、无形的线，只剩下水波轻柔的晃动声和艾尔逐渐平息的、带着笑意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