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大步朝着医院后院跑去,留下叶清梨和叶煜发懵站在原地。
叶清梨看着谢彦匆匆跑开的背影,又低头看看一脸好奇的叶煜,轻声解释道:“小煜,爸爸可能是去取什么东西了,咱们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对于爸爸这个称呼,叶清梨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接受的了,现在说着也是顺口又自然。
叶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谢彦离开的方向。
不一会儿,谢彦推着一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从后院走了出来。这辆自行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被擦得锃亮,车架上的漆虽然有些剥落,却更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谢彦推着车走到叶清梨和叶煜面前,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清梨,小煜,咱们骑这个回去。这车虽然旧了点,但很结实,以后留着也能做个代步工具。”
叶清梨看着眼前这辆颇具年代感的自行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记得小时候,村里偶尔能看到有人骑这样的自行车,那时候觉得能骑上二八大杠的人都很厉害。没想到如今,谢彦会推着这样的车出现在她面前。
叶煜却兴奋得跳了起来:“哇!自行车!爸爸,我要坐前面!”说着,小家伙就往自行车的大梁上爬。
谢彦连忙伸手扶住叶煜,笑道:“小煜,别急,爸爸抱你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叶煜放在自行车的大梁上,又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孩子坐得舒服又安全。
然后,谢彦转头看向叶清梨,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和温柔:“清梨,你坐后面吧,咱们回家。”
叶清梨犹豫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自行车了,更别说和谢彦一起。但看着谢彦那真诚的眼神,还有叶煜兴奋的小脸,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走到自行车后座旁,抬腿跨了上去。
谢彦感受到叶清梨坐上了后座,心中一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他一只脚踩在脚踏上,另一只脚用力一蹬,自行车缓缓向前驶去。
一开始,谢彦骑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颠簸到叶清梨和叶煜。但很快,他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觉,骑得越来越稳。
叶煜坐在大梁上,兴奋得不停地左顾右盼,叶清梨坐在后座,双手轻轻抓着谢彦的衣服下摆,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心中渐渐涌起一股久违的宁静和温暖。
她看着谢彦宽厚的背影,还有前方叶煜那活泼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似乎也很美好。
一路上,他们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人露出羡慕的神情,有人则小声议论着。但这些,他们都没有在意。
谢彦一边骑着车,一边和叶煜聊着天,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叶清梨,问她坐得是否舒服。叶清梨每次都轻轻点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二八大杠稳稳地行驶在路上,越走路越是不稳,路面是掺了碎石头的土路,刚下过雨,车轮不管谢彦怎么避,都免不了会压过几个坑洼,他尽量的放缓速度,确保叶清梨和儿子坐得舒服。
路边的杨树林掠过肩头,风里裹着远处砖窑的烟火气,快到搭建房区的时候,土路渐渐分出岔路,路边多了几处用石棉瓦搭建的简易棚子,有人正在棚子前砸煤块,见他们过来,不由得愣怔,然后目光紧紧追随着。
不止是他,那边树下纳鞋底的妇女婆子更是看到后,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你看看,那是不是那个带孩子的叶清梨,前边骑车那人是谁?”
“就是啊,不是那个公安了,看着倒是周正,难道是又勾搭上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言地说着,眼神跟看猎物一样,一下也不离开三人,凑近之后也并没有多收敛,反倒是更加看得清楚了。
“还真是长得像啊!”其中一个妇人,在看到前边架子上的叶煜还有谢彦,直接开了口。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简直比亲子鉴定都好用,活脱脱缩小版和放大版啊。
其中和叶清梨隔着长廊的唐玉兰直接跳了出来:“清梨,这是谁啊?”
叶清梨从后座下来,谢彦也下来推着车,并排站在叶清梨身边,前座上的叶煜手里抓着红绸子,一看就是一家子。
“婶子好,我是清梨的爱人。”谢彦赶在叶清梨开口之前说话,说罢,还回头看了一眼叶清梨。
叶清梨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和唐玉兰探究的神情,微微抿了抿唇,然后沉默默许了这件事,几人都蒙在了原地。
唐玉兰几人还想询问什么,被叶清梨直接打断:“婶子,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谢彦一下明白了叶清梨的意思,礼貌道别后推着车,跟着叶清梨就拐进了一条更窄的路,路尽头就是那片红砖搂着茬,外廊挂着腌菜坛子的筒子楼,楼下已经有邻居端着搪瓷碗,坐在小马扎上吃饭。
离楼还有几十米,叶煜就指着前方大喊:“妈!咱家窗户破了!”
说罢,叶清梨和谢彦齐刷刷朝着上边二层看去,果然看见二层外廊上,自家窗户挂着的蓝布窗帘正被风吹得晃。
谢彦和叶清梨很是默契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车铃“叮铃”一声,稳稳停在了筒子楼楼下的土坪上。
谢彦一把抱起叶煜,将他稳稳地抱在怀里,叶清梨则快步走到楼道口,抬头望了望那扇破了的窗户,心里七上八下的,转身对谢彦说:“我先上去看看!”
谢彦点了点头,抱着叶煜就往楼上走,叶煜趴在谢彦肩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扇破窗,小脸上满是担忧。
谢彦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二楼自家门前,他轻轻将叶煜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一股混杂着煤烟、潮气的味道冲了出来,房间更是不足十平米,水泥地面满是坑洼,墙角还洇着深色的水迹,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桌角垫着半块砖头才勉强放平。
靠墙放着两个旧木箱子,上面摆着缺了口的搪瓷缸和半截蜡烛,床是用木板搭建的简易床,上面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床尾堆着过冬的旧棉絮。
没有单独的厨房,只有门口过道支起的简易煤炉子,炉子上还坐着个豁口的铝锅,眼前的这些像是刀一样扎进了谢彦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