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小贩的线索还没跟进结果,一个更紧急的案件就砸到了陈序面前。
“大人!不好了!运河里发现一具尸体,是个举子!”一名衙役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
陈序心头一凛:“在哪里?具体什么情况?”
“就在城东运河的文昌阁段,刚刚被早起的船家发现捞起来的。据初步辨认,是江州来的举子,名叫张承,颇有才名,是个寒门子弟。现场看着像是失足落水,但他的几个同窗闻讯赶来,情绪激动,坚称张承水性极佳,绝不可能溺水身亡!”
科举前夜,举子殒命运河!
陈序立刻意识到此事绝不简单。“走!去现场!”
运河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围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痛哭流涕,情绪激动。
“张兄!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不可能的!张兄水性那么好,在家乡号称‘浪里白条’,这运河水流平缓,他怎么会淹死!”
“定有冤情!请官府明察啊!”
临安府的仵作已经初步查验完毕,见到陈序赶来,连忙上前汇报:“陈大人,死者确系溺水而亡,体表无明显外伤,口中鼻腔内有水草泥沙,符合溺水特征。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
一个情绪激动的圆脸书生冲到陈序面前,噗通跪下:“大人!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张兄做主啊!他绝不可能自己淹死!昨夜我们还在同一处文会,他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会……”
陈序扶起他,沉声问道:“你确定他水性极好?”
“千真万确!”旁边另一个高个书生红着眼睛接口,“我们来自江州水乡,张承更是自幼在江边长大,水性在我们几人中是最好的!前几日我们还一同在这段运河游过泳,他如履平地!怎会轻易溺亡?”
陈序目光扫过痛哭的几人,又看向平静的河面。这段运河靠近文昌阁,水流确实不算急,岸边也没有明显的陡坡或湿滑处。
一个水性极好的人,在平静的河段深夜溺亡?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他昨夜离开文会后,是独自一人?可有人见过他最后去了哪里?”陈序追问。
几个书生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文会散时已近子时,张兄说他有些闷,想一个人沿河边走走,醒醒酒。我们便先回了客栈。”
“他可曾与人结怨?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陈序继续深挖。
圆脸书生想了想:“张兄为人正直,就是有些……有些耿直。前几日他好像偶然提起过,说发现了一些……一些关于科考的‘蹊跷’事,但我们追问,他又不肯细说,只道或许是错觉,等查证了再说。”
科考的“蹊跷”事?!
陈序的心猛地一跳!瞬间联想到了沙旺,联想到了那特殊的墨汁气味,联想到了清风会!
张承的死,恐怕不是意外!很可能是他无意中发现了什么,被灭口了!
“系统,对尸体进行深度扫描,重点检查头部、颈部等隐蔽部位,寻找非溺水致死痕迹!”陈序在心中默念。
【指令收到,深度扫描中……】
【体表检查:未发现明显锐器伤、钝器伤。】
【头部扫描:后枕部发现一处轻微皮下淤血,形状不规则,疑似碰撞或被硬物击中。】
【颈部扫描:甲状软骨右侧有轻微错位,伴随细微肌肉撕裂伤,符合被人从侧面扼压脖颈所致!】
【综合判断:目标死前曾遭受袭击,颈部受制导致短暂昏迷或失去反抗能力,后被推入水中溺亡!确系他杀!】
果然!
陈序眼中寒光一闪。这不是意外,是一场精心伪装的谋杀!
“封锁现场!所有闲杂人等退后!”陈序厉声下令,随即对仵作道,“重新验尸!重点检查后脑和颈部!”
仵作一愣,见陈序神色凝重,不敢怠慢,立刻重新动手。
当仵作按照提示,仔细检查死者后脑和颈部,并用水清洗后,果然发现了那处不明显的皮下淤血和颈部的细微损伤!
“大人明察!确有损伤!这……这真的是他杀!”仵作惊骇道。
周围众人一片哗然,那几个书生更是悲愤交加。
“是谁!是谁害了张兄!”
陈序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他蹲下身,仔细检查死者的衣物和随身物品。衣物湿透,钱袋还在,里面有几两散碎银子,不像是劫财。
他的目光落在死者紧紧攥着的右拳上。之前被水泡得有些僵硬,并未引起注意。
陈序小心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
在死者冰冷僵硬的手心里,紧紧攥着一小片被水浸透、几乎糊掉的纸屑。纸屑很小,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地方撕扯下来的。
陈序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那片纸屑,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纸屑质地特殊,比普通纸张更厚更韧,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非常淡的,暗红色的印记,像是某种特殊的朱砂?而且,这纸张的气味……
陈序将纸屑凑近鼻尖,仔细分辨。
除了河水的腥气和尸体固有的味道外,一股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墨汁混合着特殊药材的气味,钻入他的鼻腔!
这气味,与那晚在贡院杂物巷地面闻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陈序的心脏狂跳起来!
张承在临死前,拼命攥住了从凶手身上,或者从某个关键证据上撕下来的这一小片纸!
这特殊的纸张,这神秘的墨迹和气味……
它们到底代表着什么?
张承发现的“蹊跷”,难道就与这纸张和墨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