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预想中的罢官夺职并未降临。相反,那些被“二次创作”过的官员,除了偶尔被同僚善意调侃几句外,一切照旧。甚至有几位官员因为办事得力,还在后续的考核中得到了褒奖。
渐渐地,精明的地方大员们品出味儿来了!
一位封疆大吏拿着自己被画了只打瞌睡小猫的请安折,捋着胡须对心腹师爷分析道:“你看,陛下朱批‘朕安’,旁边郡主画猫,还写‘猫猫也安’。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心情不错!连郡主都有闲情逸致在奏折上玩耍!若是陛下真动了怒,事关重大,郡主岂敢在上面乱画?恐怕连靠近御书房都会被拦下!”
师爷恍然大悟:“东翁高见!如此说来,这郡主的笔迹,非但不是灾祸,反而是……是陛下心绪的‘晴雨表’啊!”
另一名官员在收到关于河道修缮的批复时,发现皇帝严厉批示“限期整改,不得有误!”,心里正七上八下,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一行小字:“快点修好呀,不然下雨淹了集市,我就买不到新出的糖人了!(。>︿<)”
这位官员顿时如释重负,拍着大腿对下属说:“看到没?郡主还惦记着糖人呢!这说明陛下虽然语气严厉,但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咱们抓紧去办,将功补过便是!”
于是,一股诡异的风气在泱都官场乃至全国上下悄然形成:
“永嘉郡主批示学”应运而生!
核心理论: 凡是有永嘉郡主姜璃笔迹(包括但不限于涂鸦、文字、表情)的奏折回复,八成不是什么触及龙颜震怒的原则性大事。郡主的笔迹越活泼、越离谱,往往意味着陛下的心情越放松,事情的回旋余地越大。
反之, 如果一份奏折的回复,皇帝的朱批看起来只是寻常,甚至语气温和,但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郡主的“墨宝”,那就要高度警惕了!这很可能意味着事情极其严重,陛下已震怒到不允许任何人(包括那个无法无天的郡主)插手或玩笑的地步!收到这种回复的官员,无不两股战战,立刻开始深刻反省,准备接受最严厉的惩处。
因此,每当各地的快马信使将批阅好的奏折送回,官员们的第一反应不再是直接看皇帝的朱批,而是像寻宝一样,急切地翻开奏折,目光在字里行间和边边角角疯狂搜索:
“快看看!这次郡主写了什么?画了什么?”
“有没有小动物?有没有奇怪的表情?”
“写了‘我也安’?好兆头!看来陛下心情尚可!”
“画了个流口水的小脸?还问有没有好吃的?妥了!这事稳了!”
“什么都没有?!完了完了……快!快去查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纰漏被陛下发现了?!”
甚至有些官员为了“祈求”郡主能在自己的奏折上留下一笔半划,开始绞尽脑汁。比如在请安折里隐晦地提到泱都新开了家点心铺子,或者在汇报祥瑞时详细描述该物产的口感如何……就盼着能吸引那位小祖宗的注意,让她“御笔亲批”,好让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
皇帝敖哲后来也隐约察觉到了这股歪风邪气,真是哭笑不得。他一方面觉得这帮官员不务正业,心思都用到这上面来了;另一方面,看着姜璃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迹和涂鸦,竟然成了衡量他心情好坏、事情轻重的“非官方标准”,又觉得荒谬之中带着几分诡异的合理。
“这帮家伙……真是……罢了,只要他们能把差事办好,由得他们去吧。总比整天揣测圣意、结党营私强点……吧?”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姜璃,对自己已然成为泱都官场“定海神针”和“帝王心情风向标”的事实,浑然不觉。她依旧在养病、学习、偷吃、以及寻找一切机会进行“艺术创作”的路上欢快地奔跑着,全然不知自己随手画的几只小乌龟,已经能决定一位远方官员今晚是否能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