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璃刚用完她那淡出鸟的早膳,正准备去面对翰林院老学士的“之乎者也”,就被福海公公一脸神秘笑容地请去了尚书房。
姜璃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福海爷爷这表情……似笑非笑,怎么看怎么像要看好戏的样子!难道是自己之前偷偷在舅舅常坐的龙椅缝隙里塞了只假蟋蟀(会叫的那种)的事被发现了?还是上次把舅舅批阅好的奏折用米汤粘在一起让他打不开的恶作剧东窗事发了?
她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尚书房。一进去,就看到皇帝舅舅正坐在龙案后,手里拿着几本……她常看的画本子?!还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研究着,那表情不像是在看闲书,倒像是在批阅关乎国运的紧急军报!
(姜璃内心oS - 警铃大作):“完了完了!舅舅连我的画本子都收缴了!这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啊!今天怕不是要抄《礼记》抄到手抽筋?”
她紧张地站在下方,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其实也正尴尬着。他一大早就让藏书阁送了这些画本来,本想研究一下切入点,好跟外甥女“套近乎”,结果一看内容,不是才子佳人私会,就是侠客闯荡江湖,还有精怪志异……这让他一个日理万机、满脑子治国安邦的皇帝从何聊起?简直比跟北蛮使臣谈判还难!
他抬眼看了看下面站得笔直、小脸紧绷的姜璃,知道不能再拖了。把心一横,放下画本,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朝姜璃招手:
“璃儿,来,到朕身边来。”
姜璃心里更毛了,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蹭地挪了过去。
刚到龙案前,皇帝竟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直接按着自己坐在了他的龙腿上!
(姜璃浑身僵硬,内心oS - 风暴预警):“!!!舅舅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还是我还没睡醒?!”
还没等她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皇帝就开始了一系列让她眼花缭乱、心惊肉跳的“恩赏”轰炸:
“璃儿啊,你看你身子也慢慢好了,用钱的地方多,朕想了想,决定把你的俸银再翻一倍!嗯,就从下个月开始!”
“还有,京郊那个有温泉的皇庄,朕特批给你了!以后想去泡温泉就去!”
“澄园是不是有点旧了?朕让工部拨银子,给你好好修缮扩建一下!想要什么机关暗道,随你弄!”
“护卫也得加强!刘三虽然能干,但人手还是少了点,朕再给你调一队精锐过去!”
“另外,朕看你这身衣服都穿旧了(明明是新做的),让尚衣局用最好的料子,给你做十套,不,二十套新衣裳!”
说着,他还亲自拿起旁边小几上那罐极品大红袍(姜璃上次煮茶叶蛋的那罐),语气无比“慈祥”:“来来来,这是新贡的大红袍,舅舅给你泡一杯,尝尝看喜不喜欢?”
最后,他仿佛觉得还不够,抛出了最重磅的“炸弹”:“朕看你这郡主位份也委屈了,回头就让礼部拟旨,直接晋封你为公主!对!就这么办!”
这一连串的“糖衣炮弹”,直接把姜璃给炸懵了!俸禄翻倍?皇庄?澄园升级?新衣服?大红袍?还要封公主?!
(姜璃大脑飞速运转,开始经典脑补):
“舅舅突然对我这么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上次他这么大方,好像还是我喝毒药快死的时候……”
“还有那次地震被埋,他也很着急……”
“难道……难道这次是我得了什么绝症,舅舅在安慰我?不对,他刚才还说我身体慢慢好了……”
“那……那就是……舅舅他自己得了绝症?!”
“这是在安排后事啊!!!把这些好东西都给我,是怕他走了以后我受委屈!封我当公主,是给我加一道护身符!”
“呜呜呜……舅舅……”
这个“惊天动地”的结论一旦形成,姜璃的眼泪瞬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小嘴一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皇帝正等着看外甥女惊喜交加、扑上来撒娇感谢的画面呢,结果却见她哭了,不由得一愣,心里还有点小得意:(看吧,果然感动哭了!朕的策略有效!)
他刚想开口安慰,却听姜璃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着问:“呜呜呜……舅舅……你……你是不是……要死了?”
皇帝:“???” (感动?好像不是这个路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姜璃已经猛地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把满是眼泪鼻涕的小脸埋在他颈窝里,放声大哭:“呜呜呜……舅舅你不要死啊……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不闯祸了,不爬悬崖了,好好吃药……呜呜呜……你别丢下我啊……”
(皇帝内心oS - 先是狂喜后是懵逼):“!!!抱了!她抱朕了!太好了!……等等!谁要死了?!朕吗?!”
姜璃哭了一会儿,突然又松开皇帝,转身扑向旁边侍立的福海,同样结结实实地抱住,仰着泪痕斑驳的小脸,焦急地问:“福海爷爷!你告诉我,舅舅到底得了什么病?还有救吗?呜呜呜……太医怎么说?要用什么药?我去找!我去研究!”
福海被抱得手足无措,看着陛下那瞬间黑如锅底的脸色,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尴尬地拍着姜璃的后背安抚:“郡主……郡主莫急,陛下他……龙体康健,并无不适啊!”
皇帝此刻是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外甥女,那一肚子“争宠”的心思早就被这离奇的误会冲得一干二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人从福海怀里拉回来,拿出龙袍袖子(也顾不得脏了)给她擦眼泪,又好气又好笑地保证:
“胡说什么!朕身体好得很!能吃能睡,还能再被你气二十年!谁跟你说朕要死了?!朕发誓,朕绝对没病!就是……就是突然想对你好了,不行吗?”
在皇帝再三保证、甚至差点指天发誓自己绝对健康长寿之后,姜璃才将信将疑地停止了哭泣,还是一抽一抽的,被福海领着回去上文化课了。
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一人,看着自己被眼泪鼻涕浸湿一小片的龙袍肩头,再想想刚才那混乱的场面,尴尬之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皇帝内心oS - 郁闷):“折腾这么一大圈,朕是得了一个拥抱没错……可福海那老家伙,好像……得了两个?!(一个昨晚的,一个刚才的)这比分……一比二?朕居然还是输了?!”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那几本被冷落的画本子,第一次觉得,想当好一个(被外甥女主动拥抱的)“舅舅”,似乎比治理一个国家还要难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