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星光……不对,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光!
林筱透过濒临断裂的意识连接,“看”到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由纯粹信息与能量构成的璀璨星璇,在陆辰意识深处轰然绽放!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至高无上的秩序感。
原本狂暴冲入、意图毁灭一切的“污染清除”能量,在这片“星光”出现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瞬间被抚平、瓦解、然后……被有序地编织、吸纳,融入了那片不断旋转扩张的星璇之中!
毁灭,变成了养料?
剧痛中的陆辰,身体猛地一松,再次喷出一口淤血,但脸色反而不再那么死寂,意识核心那即将崩溃的波动,也被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强行稳定下来。
林筱死命维持的连接,总算没有彻底断掉。她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捞上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陆辰!你怎么样?!”她焦急地在意识里呼喊。
“……没事。”陆辰的回应带着剧烈的喘息和难以置信的震动,“能量……被吸收了。‘样本’……活了。”
活了?
没等林筱细想,一个温和、清晰,却又带着某种非人空灵感的女性声音,直接在她和陆辰共享的意识空间里响了起来,仿佛来自宇宙深处:
【“检测到高维污染清除协议……协议能量已吸收转化……识别到关键生命序列:‘回声’-陆辰……识别到稳定意识锚点:‘星桥’-林筱……”】
这声音……不是电子合成音!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智慧和……一丝属于人类的温情?
林筱猛地看向那片璀璨的星璇,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苏……苏晚阿姨?!”
陆辰的身体剧烈一震,目光死死地“锁”住那片星璇。
星璇微微波动,那个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于“欣慰”的情绪:
【“辰辰……长大了。还有……筱筱?很有趣的锚点。”】
真的是苏晚?!或者说,是苏晚留存在“样本”中的……意识碎片?!
“母亲……”陆辰的声音在意识空间里带着罕见的颤抖,“这是……怎么回事?韩东明他……”
【“东明……走错了路。”】 苏晚的意识碎片(暂时这么称呼)声音里多了一丝叹息,【“他恐惧‘观测者’,试图用‘防火墙’和‘清除协议’来保护,却差点毁掉最后的希望。”】
观测者?就是那个“监听者”背后的存在?
【“时间有限,‘样本’激活只是暂时,我的意识碎片无法长久维持。”】 苏晚的声音语速加快,【“听好,孩子们。”】
【“所谓‘样本’,并非物体,是我毕生研究的核心——‘生命序列’本源编码的……一个安全副本,或者说,‘种子’。”】
【“它本身无害,甚至蕴含着生命进化的无限可能。危险来自于‘观测者’,他们觊觎这份力量,企图用它来‘裁剪’现实,实现绝对的掌控。”】
【“辰辰,你并非‘载体’,你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共鸣体’。你的能力,是‘种子’在你生命序列中自然萌发的枝芽,是希望,不是诅咒。”】
【“韩东明误解了‘钥匙’。‘钥匙’不是用来取出‘种子’,而是用来……‘唤醒’我留下的这份意识碎片,以及在关键时刻,‘引导’种子的力量。”】
信息量庞大得让林筱头晕目眩!
所以陆辰不是容器,他是园丁?他脑子里的“钥匙”是浇水壶和肥料,用来呵护他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小树苗”(种子萌发的枝芽)?而苏晚阿姨的意识碎片,是藏在种子里的……说明书兼守护灵?
这设定也太绕了!但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筱赶紧在意识里问,【“外面还有‘观测者’的人盯着呢!而且这个倒计时……”】
她瞥了一眼控制台,倒计时还在跳:【65:01:33】。
【“倒计时是韩东明设置的枷锁,与‘清除协议’绑定。如今协议能量已被我吸收转化,枷锁已无意义,但此地不宜久留。”】 苏晚的意识碎片回应,【“‘观测者’的触角很快会再次伸来。”】
【“我需要……一个新的、更稳定的‘锚点’,来承载我这缕意识碎片,并协助辰辰,真正学会引导‘种子’的力量。”】
新的锚点?
林筱下意识地又想指自己,但苏晚的“目光”却越过了她,落在了旁边那个刚刚触发毁灭程序、此刻眼神恢复空洞、蜷缩在维生舱里的“苏言”复制体上。
【“言……”】 苏晚的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清晰可辨的、深沉的悲伤与爱意,【“这具空壳,承载着他破碎的基因……或许,能成为我暂时的栖身之所……也是对他……的一种弥补。”】
陆辰猛地看向那个复制体,眼神复杂至极。
让母亲的意识碎片,进入这个顶着苏言叔叔脸庞的、残缺的空壳里?
这……
“不行!”林筱脱口而出,在意识里反对,【“这太……太奇怪了!而且这复制体刚才还启动了清除程序!不安全!”】
【“清除协议已失效。他的底层指令已被我覆盖。”】 苏晚温和地解释,【“这是目前最优解。我的意识碎片需要依托,辰辰需要指引。单独的意识碎片无法长久存在,也无法有效帮助他掌控日益增长的力量。”】
陆辰沉默着。他看着那片代表母亲的星璇,又看向维生舱里那张属于苏言的脸。理智告诉他,这是唯一的选择。但情感上……
【“辰辰,”】 苏晚的声音带着理解与鼓励,【“这只是暂时的容器。帮助我们,争取时间。真正的敌人,是‘观测者’。”】
倒计时在减少,外面的威胁在逼近。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犹豫。
陆辰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他看向苏晚的意识碎片,重重地点了下头:“好。”
【“放松,接纳我。”】 苏晚的声音变得如同催眠般柔和。
那片璀璨的星璇开始缓缓收缩,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流,如同涓涓细流,涌向维生舱中的“苏言”复制体。
复制体空洞的眼神开始泛起波澜,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本能地抗拒,但又在那股温和而强大的意志下,逐渐平静下来。
当最后一点星光没入复制体的眉心,他(或者说,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空洞,也不再是苏言原有的沉静忧郁。而是充满了苏晚那种特有的、睿智、温柔,又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深邃。只是嵌在苏言那张英俊的脸上,显得无比怪异,又莫名和谐。
“他”抬起手,有些生疏地看了看,然后对陆辰和林筱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属于苏晚的笑容:
“现在,感觉好多了。”
声音依旧是苏言的低沉嗓音,但语调、气质,完全变成了苏晚!
林筱看得目瞪口呆。这……这算啥?性转?还是……婆媳(?)共用一体?!这关系也太乱了吧!
陆辰的表情更是精彩,看着顶着苏言脸的“母亲”,嘴角微微抽搐,显然也需要时间适应。
“此地不宜久留。”“苏晚”(暂时用这个称呼)适应了一下新身体,语速恢复干练,“‘观测者’的次级清理小队很快会抵达。我们需要立刻转移。”
陈默早已准备好,立刻开始安排撤离和清理痕迹。
“苏晚”走到主控台前,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操作了几下,那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倒计时终于停止了。然后,她开始快速下载和销毁核心数据。
“妈……母亲,”陆辰看着她的动作,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我们现在去哪里?‘观测者’……”
“回你们的家。”“苏晚”头也不回,语气冷静,“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也最安全。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想到我们敢回去。而且,辰辰,你需要一个绝对安全、舒适的环境,来开始真正的‘学习’。”
学习?学习怎么当个合格的“园丁”,培育他脑子里那棵“小树苗”?
林筱看着眼前这离奇又混乱的一幕——疯批大佬男朋友,顶着公公脸的婆婆意识碎片,还有自己这个自带wi-Fi功能的读心术锚点……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像要组团去打终极boSS的奇葩队伍。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扶住还有些虚弱的陆辰。
“走吧,园丁同学。”她小声吐槽,“先回家给你脑子里的树苗浇浇水,顺便想想怎么跟你这位……呃,‘新形象’的妈,解释一下咱们俩的关系?”
陆辰:“……”
“苏晚”闻言,转过头,用那双属于苏言的深邃眼睛,带着了然和一丝戏谑的笑意,看了林筱一眼:
“不用解释。你们之间的‘连接’,比任何语言都清晰。”
林筱:“!!!” 婆婆(?)大人您这刚上线就看穿一切了吗?!
就在他们即将撤离这间地下密室时,“苏晚”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某个方向,眉头微蹙:
“‘他们’……比我想象的,来得还要快一点。而且这次……似乎带了点‘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