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暗巷微光，心刃初砺
“铁砧旅店”的房间狭窄而压抑，墙壁上布满可疑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劣质消毒水混合的怪味。但这已是草薙京能找到的相对“安全”的落脚点——至少老板收了足够的钱，承诺会“留意”可疑人物，并且旅店结构简单，易于警戒和撤离。
库拉坐在吱呀作响的床沿，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黑狗那意有所指的话语和窥探的目光，显然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NEStS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再次逼近。
李泰倒了杯水递给她，温声道：“别怕，库拉。有前辈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库拉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脆弱，她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小声地、带着些许哽咽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
这个问题，李泰无法回答。或许是为了她身上NEStS的技术成果，或许是为了灭口，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他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
草薙京靠在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观察着对面寂静的“鼹鼠旅馆”。夜色中，那栋建筑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透着不祥。
“恐惧解决不了问题。”草薙京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冰娃娃，如果你想摆脱过去，就必须学会面对。把你的恐惧，变成愤怒，或者……更强大的力量。”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剖开了库拉心中的软弱。她身体微微一颤，攥着衣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是啊，逃避和恐惧，在NEStS时没有用，现在同样没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冰蓝色的眼眸中，恐惧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坚定所取代。她看向李泰，轻轻点了点头。
李泰心中稍安。他知道，库拉正在努力成长，而他能做的，就是在她身边，成为她可以依靠的支柱。
“前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总不能一直被动等待。”李泰转向草薙京。
草薙京放下窗帘，转过身：“当然不能。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了解对方的具体人数、实力、以及他们在这里的目的。黑狗的消息只是个开始。”
他目光落在李泰身上：“小子，你的‘心刃’不是摆设。是时候用它来做点什么了。”
夜深人静，黑水镇大部分区域的喧嚣渐渐平息，但某些角落的黑暗交易才刚刚开始。李泰按照草薙京的指示，独自一人悄然离开了“铁砧旅店”。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利用对力量的精妙掌控，如同幽灵般穿梭在狭窄、肮脏的巷道阴影中。和谐的白芒笼罩周身，不仅隐匿了他的气息，更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提升到极致。老鼠在垃圾堆里翻动的细微声响，远处醉汉的呓语，甚至空气中能量粒子的微弱波动，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
他的目标，是“鼹鼠旅馆”后方的一条僻静小巷。根据草薙京的情报和黑狗的暗示，那里似乎是某些情报贩子或进行隐秘交易的人喜欢的聚集点。
果然，在一条堆满废弃木箱、弥漫着尿骚味的小巷深处，他看到了几点猩红的烟头光芒，以及几个人影在低声交谈。
李泰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贴附在巷口转角处的阴影里，将自身气息与冰冷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他屏住呼吸，将感知力凝聚成一线，如同无形的窃听器，延伸向那几个人影。
“……‘货’没问题，但价钱得再加三成，最近风头紧。”
“哼，少来这套！就这个价，爱要不要！别忘了，没有我们，你那批‘零件’根本运不出去！”
“妈的……行！老规矩，明天晚上，‘碎骨’拳场后门交货。”
几句零碎的对话传来，似乎是关于违禁品走私的交易。李泰耐心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讨好：“几位老大，听说……最近镇子上来了几个狠角色？住在‘鼹鼠’的那几位？”
“怎么？你小子想打他们的主意？”一个粗哑的声音嗤笑道，“劝你死了这条心！那帮人邪门得很，看着像文明人，下手可比我们黑多了！前两天有两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想摸进去，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扔在垃圾堆里，浑身骨头碎了一半，偏偏还留了口气，啧啧……”
“不是不是，”尖细声音连忙否认，“我就是好奇……听说他们在找什么东西？还是一个……人？”
“管他们找什么！”粗哑声音不耐烦道，“反正离他们远点！我有个兄弟在旅馆打杂，说那顶层整天关得严严实实，偶尔能闻到一股怪味，像……像福尔马林泡着什么东西似的，瘆人！”
福尔马林！李泰心中一震！这是实验室常用的防腐剂！几乎可以确定，就是NEStS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冰冷秩序的脚步声，从巷子的另一端传来。
交谈的几人瞬间噤声，烟头的光芒迅速熄灭，身影如同受惊的老鼠般缩进更深的阴影里，显然对来者极为忌惮。
李泰也心中一紧，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月光下，一个穿着合体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身形瘦高的男人，缓步走入了小巷。他步伐从容，与周围肮脏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微弱蓝光的仪器，似乎在探测着什么。正是黑狗描述的那个领头人！
他目光如同冰冷的扫描仪，缓缓扫过小巷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了李泰藏身的阴影附近。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有趣的能量反应……”他低声自语，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既非纯粹的格斗家气血，也非一般的异能波动……混杂，却又异常稳定。看来，我们的小白鼠，似乎找到了新的……饲养员？还进化出了有趣的特质。”
他抬起手，指尖似乎有微弱的电光闪烁，对准了李泰的方向！
被发现了？！
李泰浑身汗毛倒竖，体内那和谐的白芒瞬间自主运转，在身前布下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他没有选择逃跑，因为对方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在这狭窄的巷道里，转身逃跑将后背留给敌人，是取死之道。
他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个金丝眼镜男人。既然躲不过，那就正面应对！
“NEStS的博士？”李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小巷中格外清晰。
金丝眼镜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僵硬的、仿佛程序设定好的“惊讶”表情：“哦？竟然知道我们的来历？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知道得多一些。李泰先生，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承载了意外变量的‘容器’？”
他手中的探测仪器发出更急促的滴滴声，蓝光闪烁不定。“你的能量 signature（特征）……非常独特。看来，库拉戴尔蒙多在你身边，产生了某些我们未曾预料到的良性互动？这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他的话语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冰冷，带着一种将活人视为实验材料的漠然。
李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来，并非纯粹的力量碾压，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仿佛要被彻底剖析的寒意。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比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都要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和谐的白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起来，不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带着一种坚韧不屈的意志。心刃未必要见血，但锋芒已露！
“她不是实验品，她叫库拉。”李泰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小巷中，“而我，也不会让你们再带走她。”
金丝眼镜男人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很有勇气的宣言。可惜，在绝对的科学和力量面前，勇气……往往毫无意义。”
他指尖的电光，骤然炽亮！
暗巷之中，对峙的双方，目光碰撞，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一场关乎信念与掠夺、守护与研究的冲突，在这污秽的角落，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