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的空气仿佛在“张老师”出现的那一刻骤然凝固，粘稠得令人窒息。应急灯幽绿的光线落在他那副沾着不明污渍的金丝边眼镜上，反射出冰冷算计的光芒。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不断扩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与陆衍眼中迸发出的锐利寒光形成鲜明对比。
“张老师？”通风管道内，林薇的心猛地一沉。这个称呼，这个场景……弹幕曾经提示过，陆衍附身前的脑科医生，正是被一个叫“张老师”的古代灵魂（萧烬）占据！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导致了病毒泄露、制造了末日的始作俑者之一？！或者说，是萧烬灵魂原本的“宿主”？
不，不对。弹幕说陆衍才是被萧烬灵魂碎片附身的脑科医生。那这个“张老师”又是谁？
【张明远！他是病毒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不是萧烬附身的那个人！但他知道内情！】
【红色预警！他是个科学疯子！为了研究不择手段！】
【他想抓陆衍！陆衍是特殊的实验体！】
弹幕疯狂刷屏，揭露了来人的身份和危险意图！
“张明远。”陆衍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他缓缓直起身，将装有血清的保温盒紧紧攥在手中，身体微微侧倾，做出了随时准备攻击或防御的姿态，“果然是你。这一切，都和你的‘神启’计划脱不了干系吧？”
张明远，或者说张老师，闻言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饶有兴致地推了推眼镜，踱步走了进来，气密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嗤”的轻响，如同断去了退路。
“神启……多么贴切的名字。”张明远的声音带着一种学者般的温和，却掩藏不住其下的疯狂，“探索生命的终极奥秘，打开进化的大门，这不正是如同神明的启示吗？陆衍，我的好学生，你曾经也是这个项目最耀眼的新星，最能理解我追求的人。可惜啊……”他的目光扫过陆衍手中的保温盒，闪过一丝贪婪，“你最终还是被那些无聊的伦理和所谓的‘人性’束缚住了手脚，甚至……还带走了一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他指的“东西”，显然不仅仅是血清，更是指陆衍体内那份属于萧烬的灵魂碎片！
陆衍眼神微动，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的‘神启’，就是制造出那些怪物？就是让世界变成这幅地狱景象？”
“必要的代价！必要的混乱！”张明远张开双臂，语气变得激昂，如同在宣讲他的教义，“旧秩序必须打破，才能迎来新生！那些丧尸，那些变异体，不过是进化之路上的垫脚石，是筛选新人类的工具！而我们——”他指向陆衍，又指向那些微微抽搐的培养舱，“我们才是新世界的引路人！是掌握‘神启’钥匙的人！”
他死死盯着陆衍，眼神狂热：“而你，陆衍，你是特殊的！你是唯一一个在接触‘源初样本’后，不仅没有崩溃，反而产生了奇妙‘融合’的个体！你体内的那个‘碎片’，那个来自古代的、强大的灵魂印记，正是我们理解并控制‘神启’力量的关键！回来吧，陆衍，回到我的实验室，让我们一起完成这伟大的事业！”
源初样本？古代灵魂印记？林薇在通风管道里听得心惊肉跳。张明远的话，似乎印证了弹幕的提示，也隐约指向了古代那场瘟疫和萧烬谋反的真相！难道这一切的源头，在古代就埋下了种子？
陆衍对张明远的狂热嗤之以鼻，他冷笑一声：“你的‘伟大事业’，就是用活人做实验？就是把我的妹妹也变成你所谓的‘进化垫脚石’？”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握着保温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陆瑶！林薇想起来了，陆衍的妹妹变成了丧尸，但保有部分理智和抗体！
张明远脸上的狂热稍微收敛，露出一丝伪装的遗憾：“陆瑶……那是个意外，一个令人痛心的损失。但她的数据极具价值，她的‘特殊性’也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只要你回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修复’她……”
“闭嘴！”陆衍厉声打断他，眼神如同利剑，“我不会再让你的疯狂伤害任何人！血清，我要带走。”
“带走？”张明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阴鸷，“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
他话音未落，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一点！
“嗡——！”
实验室四周突然亮起数道红色的激光射线，瞬间交织成一张大网，封锁了陆衍所有可能的移动路线！同时，角落里的几个培养舱发出“嗤”的泄压声，舱盖缓缓打开，淡绿色的培养液汩汩流出，里面那些扭曲的生物猛地睁开了无数双惨白的眼睛，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挣扎着从舱内爬出！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剥了皮的猎犬，有的像是多节肢的昆虫与人体的融合体，共同点是速度快，眼神疯狂，散发着浓郁的恶意！
“抓住他！要活的！”张明远退到激光网之后，冷笑着下令。
那几只刚刚“苏醒”的合成怪物，立刻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脱缰的野狗，从不同方向扑向被激光网限制住活动空间的陆衍！
陆衍眼神一凛，面对扑来的怪物，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道交叉的激光，同时手中的军刺如同闪电般刺出！
“噗！”军刺精准地没入一只合成怪物的眼眶，将其钉在地上！但另一只怪物已经从他侧后方袭来，锋利的节肢划向他的脖颈！
通风管道上的林薇看得心胆俱裂！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陆衍！”她大喊一声，猛地将通风口的格栅完全推开，然后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从背包里翻出的一个强光手电（之前搜寻物资时找到的备用），朝着张明远的方向狠狠砸了下去！同时，她自己则如同灵猫般，从管道口一跃而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明远和那些合成怪物都愣了一下！
强光手电在空中翻滚，刺眼的白光胡乱闪烁，正好晃到了张明远的眼睛，他下意识地偏头闭眼。
而林薇落地后一个翻滚卸力，毫不停留，抓起旁边实验台上一个沉重的显微镜底座，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最近的一个激光发射器砸了过去！
“砰！”
一声脆响！那激光发射器应声碎裂，红色的激光网瞬间缺失了一角！
缺口出现了！
“走！”林薇对着陆衍大喊！
陆衍反应极快，在林薇砸开发射器的瞬间，他就已经如同猎豹般从那个缺口窜了出去！他没有丝毫恋战，目标明确——冲向实验室的气密门！
“拦住他们！”张明远气急败坏地吼道，揉着被强光刺痛的眼睛。
剩下的合成怪物和刚刚挣脱军刺的那只，再次嘶吼着扑来！
林薇紧随陆衍身后，顺手抄起实验台上的一把手术刀，对着扑近的一只怪物狠狠掷出！手术刀精准地扎进了那怪物的一只复眼，让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动作一滞。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疾风，冲向气密门。陆衍再次掏出那个U盘般的设备，快速插入门边的控制器。
“拦住他们！启动防御程序！”张明远在后方疯狂地敲击着平板。
气密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关闭的速度陡然加快！门上的红灯疯狂闪烁！
“快！”陆衍低吼，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
林薇已经能感受到门缝里透出的、外面通道的冰冷空气，也能听到身后怪物越来越近的嘶吼和脚步声！
就在气密门即将完全闭合的刹那——
“嘀！”
一声轻响，权限强行破解！已经合拢到只剩一条细缝的气密门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走！”陆衍一把拉住林薇的手臂，两人侧身，如同游鱼般从那狭窄的门缝中硬生生挤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几只合成怪物重重地撞在了已经关闭的气密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和张明远不甘的咆哮！
“砰！”
气密门彻底锁死，将危险暂时关在了门内。
实验室外的通道同样昏暗，但空气却清新了许多。两人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短短几十秒的交锋，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面对尸潮。
陆衍看向林薇，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探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你……没必要下来的。”他的声音带着喘息。
林薇平复着呼吸，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血清是救青竹的希望，不能有任何闪失。”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欠你一次。”指的是刚才在通风管道口，他让她先走。
陆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颊上已经半凝固的血痕，然后将紧紧攥在手中的保温盒递到林薇面前。
“拿好。”
林薇接过那冰凉的、却承载着青竹性命希望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入背包最内侧。
“那个张明远……”林薇忍不住问道，“他说的‘源初样本’，‘古代灵魂印记’……到底是什么？”
陆衍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他望向通道尽头那无尽的黑暗，仿佛能穿透时空。
“那是一个……很长，也很荒谬的故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和迷茫，“或许，和我们所有人都有关。”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站直身体。“先回去，青竹等不了太久。”
林薇压下心中的万千疑问，点了点头。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血清送回去。
两人不再耽搁，沿着来时的记忆，朝着设备层入口的方向快速返回。身后的实验室里，隐约还能传来张明远愤怒的咆哮和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这一次，他们拿到了血清，却也捅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张明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关于病毒起源、关于古代灵魂、关于萧烬与陆衍之间那纠缠不清的秘密，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第6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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