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赵氏也在姜云清身后探出半截身子，看到眼前的光景，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马惊了，马夫也没了。
“母亲，你来驾车。我去收拾马。”
姜云清没有半分犹豫，干脆利索地把缰绳递到赵氏手里，交代完分工，便冲出车厢，三下五除二骑到了前面正在狂奔的马匹身上。
还好她们今日是用的单匹马车，不然若是两匹马受惊，她一个人还真是招架不住。
赵氏出身将军府，虽说没上过真正的战场，但自小也是跟着自己父兄习武长大。
驾个车还是不在话下。
赵氏信心满满紧握住缰绳，使尽全身力气往身前拽，保证马车虽然暂时停不下来，但也不会偏离主路。
不然这山道上左边就是悬崖，掉下去可就是死无全尸。
但是，这疯马力气太大，马车也远比赵氏想象的沉，缰绳把她的双手勒出血痕，她觉得全身的力气在快速流失。
“娘，我来帮你。”
姜云月在无限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娘亲满手鲜血，表情痛苦，连忙扑身过去，两双手死死拽住缰绳，为姜云清制服马匹赢得时间。
再看姜云清已经爬上了马背，但没有马鞍，马又在狂奔，姜云清在马背上滑来滑去，很难稳住身形。
“大姐，小心，要撞上前面的马车了！”
姜云清抬头一望，山道拐角处一辆双匹马车正迎面而来。
没时间了。
再磨蹭就要车毁人亡。
这个时候要是有匕首就好了，必须一击毙命，不然马受伤更会发狂。
但她现下唯一的武器只有头上的一根玉簪，她没有内力，无论如何都刺不穿马匹的脖子。
只能等死了吗？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接着大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她一脸，身下的马儿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直接瘫倒在地。
身后的马车惯性使然，根本停不住，眼看着就要碾压上来。
在姜云月和赵氏的惊呼声中，两个黑影从姜云清头上越过，竟然生生将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可有大碍？”一个清冽如山泉的男性嗓音在姜云清头顶响起。
姜云清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黑云纹锦缎靴，蹬在轮椅上。
轮椅？
她抬头，入目便是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孔，这个男人她见过。
前世，李世昌带她参加过唯一一次宫宴。
就是在那次宫宴上，她不过多看了镇北王世子几眼，便被李世昌从此困于后宅，不再允她外出跟贵人结交。
没想到，今生居然又见到了他，镇北王世子萧言，大顺朝第一美男子。
美则美矣，可惜是个瘸子。
据说三年前被人毒害，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从此成了废人一个。
皇帝怜惜他，将他接入京中安顿，还为他遍寻名医，希望他有能再站起来的那天。
“多谢贵人仗义出手。”姜云清趴在死马身上，声音带着几分拼尽全力之后的沙哑。她自认这一世自己应该没见过萧言，所以只能口称贵人，免得招惹是非。
刚才这一通折腾，她的大腿根已被磨破，双腿也发软。她是想站起来好好道谢也做不到。
希望萧世子不介意她这烂泥的样子。
萧言的确没有在意这个。
因为姜云清抬头那一瞬间，他脑中一道闪电划过，这女子的面容……竟与那人十分相似。
“多谢萧世子救命之恩，改日姜家必定登门道谢。”赵氏带着姜云月匆匆上前行礼，幸好萧言的侍卫武艺高强，她们母女二人并未受伤，只是有点小磕小碰没有大碍。
萧言回过神来，快速从姜云清身上撤回目光，挥挥手，意思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清风，检查马匹。”
清风闻言蹲到马的尸身旁边仔细察验，片刻后，起身回禀：“世子，这马被人投了毒，所以才会发狂。”
萧言还未开口，另一个身影从半空落下，半蹲在他身前，“世子，前边道上发现一男子尸身，看穿着像是马夫，被人用毒箭射杀身亡。”
姜云清眼皮一跳，这人怕就是自家的马夫张大。
“看来是有人处心积虑要谋害姜家女眷啊。”萧言眯了眯眼，言语间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
他跟姜铮没什么交集。
姜家夫人他是认识的，她的兄长赵立曾是他的副将。
多年前北疆一战，赵立为他挡箭而死。
所以，今天这事他有点兴趣，想要管上一管。
又是给马下毒，又是射杀马夫，看来是铁了心要姜家母女有来无回。
这是多大的血海深仇，值得这么下血本。
“你们姜家有几分本事啊，是得罪了什么人，非要置你们于死地？”好歹姜铮也是从五品御史，杀害朝廷命官家眷，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般人家可不敢。
再加上投毒射杀的手段，看来下手的起码得是勋贵世家。
赵氏呆了呆，猛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荣昌侯府？”
姜铮身为御史，一张毒嘴得罪人是常事，可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人因着这个由头来寻机报复。
要真说结仇，唯一可能的只能是荣昌侯府了。
想到这个，赵氏不免心中愤愤不平，李世昌这个王八羔子，自己养外室骗婚，还半夜闯入女子闺房，让他掉半拉耳朵算是便宜他了。
他怎么还敢杀人害命？
姜云清倒是不觉得震惊，李世昌这个人，再凶残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既然他开始出手了，她便更是要加快步伐，早点扳倒他和李家。
“荣昌侯府李世昌？”萧言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他身边能人太多，大顺朝所有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情报网。
比如，姜家大姑娘突然转了性子，拒了李世昌的提亲，他是知道的。
就因为婚事不成，所以李世昌便要杀人泄愤？
一杀就是一车人？
那他平时还真没看出来，这个谨小慎微的御林军还有这份熊心豹子胆。
“作恶之人本世子都会将他挫骨扬灰。我们徐徐图之，不要心急。好戏要慢慢唱。”
我们？
姜云清不确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在对她说。
因为男人说这话时，眼望远山，声音缥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姜夫人，你们一行是要去白马寺？我们正好同行。”
同行？
姜云清明明看到他的马车是从白马寺方向而来。
又是个睁眼说瞎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