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刘玉燕听着院外池塘传来的阵阵蛙鸣，睡意全无。
也不知道哄着张举升办的事顺利与否。
想累了，她刚要闭上眼，就觉得鼻尖一阵血腥气拂过，猛然睁开眼，是张举升来了。
“燕儿，办成了。”
说着男人就准备撩起床帐往里钻，却被一双玉足蹬在小腹处。
“一身味道，去洗洗再来。”床上的女人媚眼如丝，朝着屏风后面努努嘴。
***
翌日清晨。
荣昌侯府的门房被一阵急急的敲门声吵醒，嘴里嘟嘟囔囔去开门，“来了，来了，催命啊！”
“我说是谁，原来是顺天府的官差，不知有何贵干？”
勋贵世家门槛高，就连下人也常常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门房看到是衙役，也没多恭敬，只是把门打开一条缝，隔着门缝大声问。
“有人状告你家姨娘杀了人，我们例行公事，来带人去问话。”
衙役们受了冷待，也懒得跟这荣昌侯府的下人客气。
一个落魄侯府有什么值得高傲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别提现在只是一个姨娘犯了事儿。
“这……稍等，我去回禀。”听说是有命案，门房不敢再拿捏，一溜烟儿跑去给主子报信了。
“什么？杀人？这怎么可能！”
侯夫人李氏得到报信的时候，正在用早膳。
她手中的筷子顿了顿，然后转头跟身边的碎玉吩咐：“去，叫刘姨娘过来正厅，就说我有话问她。”
再侧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张嬷嬷道：“嬷嬷，你请官差们去偏厅喝茶。”
其实一大早顺天府就有人给她传消息，说徐家出了命案，凶手直指他们侯府的刘姨娘。
证据确凿，让她早做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衙门的人就上门了。
李世昌今天一早就去当值了，这府里现下也就她这位侯夫人可以做主了。
刘玉燕很快扭着腰肢过来了。
侯夫人李氏掩不住眼中的厌恶。
这个贱人，害得儿子伤了根本不说，还日日缠着儿子玩些见不得人的鬼花样。
要不是长公主说这个贱人暂时杀不得，她早就让她下地狱去见她的死鬼爹了。
哪还轮得着她在自己眼前胡乱蹦跶，扭捏作态。
“夫人~不知夫人唤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刘玉燕垂着眼眸，乖乖立在李氏面前，声音轻柔甜美。
因她是平妾，李氏不许她称呼自己婆母，只能跟着下人那样唤她侯夫人。
“徐家大少爷昨晚被人谋害了。你不知道吗？”李氏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眼神如利箭般向刘玉燕射去。
“徐家？那个徐家少爷？”刘玉燕还想装糊涂，要知道这上京姓徐的人家可多了去了。
啪！
李氏狠狠一拍黄花梨木桌，把刘玉燕吓得一个激灵。
“装什么傻！户部尚书徐显宗的儿子，徐海！”
刘玉燕噗通一声跪下，慌张开口，“夫人！奴家并不认识什么徐海！更不可能去杀他！请夫人明鉴！”
她心跳如擂鼓。
要不是刚才过来的路上，碎玉跟她提了一嘴，心里有准备了，刚才侯夫人那一顿装腔作势的吓唬就会把她吓得没了魂儿。
不能认罪。
况且留下的证据明明是姜云清的……
说不定是夫人一直看她不顺眼，借着官府来问话的由头，想要趁机踩她几脚。
她可不能上当，张举升办事她还是信得过的。
不能慌，不能慌，刘玉燕做好了心理建设，挺直了脊背，很是大胆地望向李氏的眼睛。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找你来，也就是看在世子的份上，提前跟你通个气，免得你去了顺天府还死撑，白白受刑吃苦。”
李氏从上首的太师椅中走下堂来，伸出右手掐住刘玉燕小巧的下巴。
“徐海的尸首上有你的贴身衣物。”
“怎么会！明明是姜云清的手帕！”刘玉燕一摆头，将下巴挣脱出来，大声反驳。
李氏一言不发，面上带笑睨着她，眼底一片冰冷。
刘玉燕头脑轰的一声，只觉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顷刻间蔓延全身。
她上当了！
这个狡猾的李氏，刘玉燕恨恨地咬了咬下唇。
“你果然是蠢。我才问几句话？你就露馅了。这要是被顺天府的人稍一逼问，你陷害姜云清的事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水落石出。再凭你这样沉不住气的性子，说不定还要被人带到沟里，到时候要是将我荣昌侯府牵连进去，你真是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堂堂荣昌侯府的姨娘，若是被带去顺天府刑讯逼问，还不知道会吐露出什么隐秘。
所以，李氏并不准备让顺天府把人带走。
刘玉燕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
“夫人，夫人救命！奴家这么做也是为了替世子出口气。奴家确实愚蠢，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即便姜云清能洗脱嫌疑，但一个闺阁女子若是因为杀人嫌疑被衙门提审问话，那她的清白就毁了。哈哈哈，那她一辈子就完了！世子的恶气就出了！”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徐海尸身上还有姜云清的私密之物，死无对证，只要找人在上京传几句，那姜云清与徐家少爷私相授受，因爱生恨，买凶杀人，就会传遍整个上京城。到时候，姜云清可能连县主身份都不保。”
李氏冷冷看着地上之人。
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就是缺了点脑子。
她刘玉燕能找到情郎帮忙杀人陷害，那姜云清为何不能如法炮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姜云清一般聪慧，从徐云出事，她肯定对徐家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会盯得死死的。
毕竟那徐海暴虐成性，人尽皆知，在他妹妹死后很可能对姜云清着手报复。姜云清一定会找人盯着徐海。
所以，张举升半夜跑去杀了徐海，还留下他找姜家小厮偷买来的大姑娘手帕，充当陷害的罪证。
却没想到，转身就被姜云清的人调了包，换成了刘玉燕的贴身小衣。
虽然李氏也没想清楚，姜云清是怎么做到神机妙算，提前找人偷了刘玉燕的私密之物，但结果就是刘玉燕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玉燕，你做得很好。难为你倒是为世子操碎了心。”
刘玉燕还准备接着辩白，突然被李氏夸了一句，诧异抬头，她这是有活路了吗？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