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以消弭一切。
一个月不到，黑水城就已经从啸月妖王屠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随着秦朔镇杀啸月妖王的事迹传开。
这些天，黑水城涌入了不少江湖人士，都是为了一睹那神通少年的真容而来。
因此，这个原本偏僻落魄的小城，在经历劫难后，反而变得更加的热闹起来。
不但街上江湖杂耍多了起来，就连酒楼里也多出了不少说书先生，讲的全是神通少年大战啸月妖王的传奇故事。
青衣女子三人穿着奇特，刚一入城，就引来街上无数行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三人对此不以为意，大大方方走进一家茶馆。
刚落座，就听得台上说书先生‘啪’的一声，醒木拍案，眉飞色舞道：
“就在那啸月妖王洋洋得意，自以为可以吞食一城，功行圆满之际。
只见一浑身沐浴佛光，头顶金轮大日，一手金龙缠绕，一手蛮象趴伏的威武少年从天而降。
少年眸光如炬，好似金刚佛陀在世，只一个眼神，就将那啸月妖王吓得屁滚尿流，仓皇而逃。
但少年何许人也，那是圣僧转世，佛陀再临，啸月妖王再凶狂，也难逃其掌心。
只见其抬手之间，天雷滚滚，风云变色。
一掌落下，就将那妄图吞食一城百姓的可怖妖王打的灰飞烟灭。”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将台下一众看客说的是热血沸腾，高声叫好。
一时间，铜钱好似雨点般朝其台上落去。
说书先生一一拱手道谢，让小厮捡了铜钱，这才洒脱下台。
没了说书先生，茶馆里顿时喧闹起来，都在争论，那神通少年究竟是圣僧转世，还是佛陀转世。
唯有虎皮大汉低声冷笑：“啸月还真是废物，竟然死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还有那狗屁的神通少年，不过是仗着武圣遗骨，掌握了些许神通之力罢了，竟也敢妄称佛陀转世。”
“待本王寻到他，定将他生吞活剥，化为伥鬼，好让他知晓，什么是真正的神通手段。”
“话不能这么说，啸月虽被大龙寺的和尚重伤，但妖王之躯尚在。那少年能将其杀死，显然也是有着几分手段在。”鹰钩鼻青年羽扇轻摇，不紧不慢。
“哼，充其量不过是个大妖水准罢了，本王一指头就能将其碾死。”虎皮大汉眼中充满了不屑。
“好了，多说无益，先找到那少年再说。”
青衣女子开口，声音宛若天籁，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空灵与魅惑。
下一秒，她体内涌出无数透明丝线，好似一根根灵动的狐尾，瞬间扎入茶馆内一众看客的眉心。
时间好似暂停了一瞬。
透明丝线在茶馆众人的眉心一触即回，中招的茶客眼神呆滞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接着与朋友高谈阔论。
“六合武馆，秦朔？”
青衣女子嘴角微微勾起，“找到你了。”
……
时光如水，倏忽而逝。
一晃，离开嵩阳府城已经十日有余。
呼~
马背上，秦朔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眼。
自从庞统接管黑水城的嫌犯押送后，他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开始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中。
这些日子，他每日雷打不动早晚各吐纳四个时辰。
然而，凝真境与通脉境不同。
虽然气血的补充和炼化依旧重要，但更重要的则是通过呼吸吐纳，汲取天地之精。
这完全是水磨功夫，哪怕秦朔身怀上乘绝学的呼吸吐纳之法，这凝聚真元的速度也慢到令人发指。
“难怪鬼母教如此兴盛，一枚百人丹，可抵凝真境武者不吃不喝半年的修行。这种修行效率，少有武者能不动心。”秦朔叹了口气。
只有突破至凝真境界后，真正感受到采集天地之精的困难，才知道鬼母元丹的诱惑有多大。
他勤勤恳恳修行了十日，也只是将全身三百六十五座大窍填满了一窍。
照这种速度，他想靠自己修行到凝真境大圆满，至少得花费十年。
十年啊……
武者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
三十岁之后，武者气血就开始下滑，五十岁便开始衰败。
若在这之前无法功行圆满，以真元淬炼五脏，缓解肉身衰竭，要想再行突破，要再想突破，那就难上加难了。
而鬼母教的武者，只需两枚千人丹下肚，就可抵别人十年苦修。
这样的诱惑，谁人能不动心？
“秦校尉，今日修行如何？”
见秦朔停下修行，走在前方的庞统主动减慢速度，笑着朝秦朔招呼。
“进境太慢了！”
秦朔摇了摇头，请教道：“庞将军，有没有快速凝聚真元，填充玄关窍穴的办法？”
“有，鬼母元丹！”庞统笑着打趣道。
“将军说笑了。”
秦朔没甚在意。
十天的同吃同住同行，秦朔对这位飞星将军的脾性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其人做事雷厉风行，平日里与下属相处也是不苟言笑。
像此时这般拿人打趣，已经算是罕见了。
“除了鬼母元丹，就没有其他可以快速凝聚真元的办法了么？”秦朔不死心。
他翻遍了薛成空留下的丹方，其中倒是有加速真元凝聚的丹方，比如培元丹。
只不过这些丹药的真元提升速度，也就比自己吐纳稍微快些，算是花钱买清闲，远达不到秦朔的要求。
“有，进入武圣坐化后留下的神通秘境，真元凝聚速度可提升十倍百倍。”庞统认真回应道。
“神通秘境何其稀有，就算有，也把持在各大武圣世家手中，寻常人如何获得？”
秦朔摇头，这种修行方式，只适合那些武圣世家的天之骄子，不适合他。
“还有吗？”秦朔追问。
“有。”
庞统再次点头，语气笃定道：“猎杀妖魔，炼化它们的妖魔内丹。“
“妖魔内丹？”
秦朔心中一动，不由得想到了啸月妖王的内丹。
“不错，各大宗门的弟子，修为提升到凝真境后，都会下山历练，诛杀妖魔。
你以为，他们都是为了行侠仗义？
大错特错！”
庞统哂笑一声，讥讽道：“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只是为了获取妖魔内丹，提升修炼速度罢了。”
“有的人甚至自己豢养妖魔，待妖丹凝成后，便故意放走妖魔，然后再化身斩妖除魔的正道之士，即得名声，也得实惠。
这样的人，江湖中可不少。“
“难道就没办法根治么？”秦朔皱眉。
贼喊捉贼，在这个监控系统没那么发达的世界，还真不好辨别。
“有，只要各州府县镇，所有灵禽妖兽的豢养，都在镇魔司登记造册，这种情况就可以大大减少。”庞统严肃道。
“而这，也正是司主大人在大力推行的政策之一。”
“只可惜，灵禽妖兽登记造册，那就意味着一些危险妖兽和妖魔都会遭到镇魔司的监控。这自然触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很难推行。”
“庞将军是指风雷谷？”秦朔瞬间恍然。
风雷谷作为云州第一丹宗，所豢养灵禽妖兽定然极多。
而其中种类数量，甚至是来源，都关乎一宗隐秘，又怎么可能透露给外人。
难怪傅灵鸢这么执着的想要抓住风雷谷的把柄，原来除了查找先天鬼母外，还有着这么一层谋划。
“风雷谷下辖云州三府之地，其势力之庞杂，远非你可想象。司主想推行灵禽妖兽豢养登记之政策，必然是绕不过风雷谷的。”庞统如实道。
“有些扯远了！”
庞统换回之前的话题，继续道：“妖魔内丹，乃妖魔汲取天地之精与自身妖魔气血交融凝聚而成，将其炼化，可以直接补充自身真元，是凝真境武者最渴求的宝物。”
“对了，你不是获得了啸月妖王的内丹？你如果将其炼化，应该可以填满百窍以上。”
“原来如此！”
秦朔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只可惜，妖王内丹在饕餮鼎升级时被那金须银甲的饕餮壁画给吞了，否则倒是可以试一试。
之后，秦朔又向庞统请教了一些修行上的疑惑。
后者作为炼脏境的强者，对于凝真境界的修炼，自然有诸多心得，让秦朔收益颇丰。
不知不觉间，夜色悄然降临。
镇魔司校尉们一如往常开始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忽然，正在凝神吐纳的秦朔蓦地睁眼，目光看向密林深处。
那里，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速度极快，饶是炼脏境的庞统都未曾发觉异常。
然而，如此动静，可瞒不过拥有天狼神觉的秦朔。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与何名经谎称自己去解个手，便提着精铁大弓窜入了山林。
明月高悬。
这样的夜色，正适合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