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回到书铺,立刻紧闭门户,心绪难平。枯木大师的威胁近在眼前,对方修为高深,手段诡异,绝不会放过自己。坐以待毙绝非良策。
他首先想到的是镇守府。清溪镇虽小,亦有朝廷设立的镇守府,负责一方治安,理论上也应处理妖邪作祟之事。但一想到枯木大师在王府的地位,以及王员外对其的信任,陆宁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凭无据,仅凭自己一面之词,镇守府会相信一个被仙门遣返的穷书生,还是相信王府供奉的“大师”?
其次便是离开清溪镇。但天下之大,又能去往何处?且不说盘缠问题,枯木大师既然盯上自己,会轻易让自己离开吗?恐怕刚出镇子就会遭遇不测。
“看来,唯有自救一途了。”陆宁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自救的关键,在于《养真集》和自身“养真”的层次。
他再次沉浸于书中,尤其反复揣摩那些关于“精神”、“心念”运用的模糊描述。昨夜模拟高阶修士神念惊退黑衣人,今日在王府留下隐晦痕迹,都证明这条路可行。他现在需要的是更系统的方法,以及……更强的精神力量。
“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他默诵着这些句子,尝试更深入地“内观”。渐渐地,他忘却了外界的威胁,心神彻底沉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定境。他仿佛能“看”到自身内部,那微弱却坚韧的精神本源,如同一点星火,在寂静的黑暗中摇曳,却散发着温暖、纯净的光芒。
就在他潜心修炼之时,夜幕悄然降临。
二更时分,书铺外传来极轻微的叩门声。陆宁从定境中惊醒,心神一凛,悄然走到门后,低声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压低的、带着紧张的女声:“是……是我,王芷兰。”
陆宁一愣,她怎么来了?而且是在这个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拉开了门栓。
王芷兰闪身而入,迅速将门关上。她依旧穿着白日的衣裙,但发髻有些散乱,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更大的惊惶。
“陆宁,你快走!立刻离开清溪镇!”王芷兰抓住陆宁的衣袖,语气急促而恐惧。
“王小姐,何事如此惊慌?”陆宁心中已有猜测,但仍需确认。
“是枯木大师!”王芷兰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晚上偷偷听到他和管家的谈话!他们……他们根本不是在帮我家,而是在利用我家布置什么邪阵!我爹的病就是他搞的鬼!他需要至亲之人的精血和魂魄作为引子……他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我!他还说……说你是个变数,身上可能有克制他的东西,今夜子时就要来……来取你性命!”
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证实,陆宁还是心头一沉。子时!距离现在不到一个时辰了!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枯木大师?”陆宁看着王芷兰。
王芷兰泪水滚落:“我怕!我当然怕!但我更怕死得不明不白!我哥信里说你值得信任……我现在只能信你了!陆宁,我知道我之前对不起你,但我求求你,如果你有办法,救救我爹,救救王家!枯木大师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此时的王芷兰,褪去了所有高傲和伪装,只是一个无助而恐惧的少女。陆宁看着她,心中叹息。这或许就是《养真集》所说的,在绝境中本性流露吧。
“我自身难保,如何救你王家?”陆宁苦笑。
“不,你有办法的!”王芷兰急切道,“我能感觉到,你和别人不一样!枯木大师似乎有些忌惮你!而且……而且我偷听到,他说后花园的阵法似乎出了点细微的滞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虽然微弱,但他很不高兴……是不是你白天做了什么?”
陆宁心中一动,想起白天留下的那些痕迹,没想到还真起了点作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夫敲响三更梆子的声音。
子时将近!
王芷兰脸色煞白:“来不及了!你快从后窗走!我去帮你拖住前门巡逻的家丁……”她话未说完,忽然,一股阴冷至极的狂风毫无征兆地刮起,吹得书铺门窗哐当作响!
一个沙哑而阴森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在夜空中回荡:
“走?晚了!小丫头,吃里扒外,正好一并拿了,助我神功大成!还有姓陆的小子,乖乖交出你身上的秘密,老夫或可给你个痛快!”
枯木大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