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小队的双桅木帆船如利刃般劈开黛色浪尖,咸腥的海风卷着飞沫拍在船舷上,溅起细碎的银花。队长庄图南斜倚在桅杆旁,黄铜望远镜的镜筒抵着眉骨,视线死死锁在海平面尽头那座悬浮的木质平台上正用望远镜盯着远处那座悬浮的木质平台,像一块被遗忘的巨型拼图,孤零零嵌在蔚蓝天幕与海洋之间。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护目镜,镜片边缘还凝着昨夜检修引擎时蹭到的机油,在阳光下折射出几道暗沉的光痕。
“距离浮屿还有三海里。””驾驶舱里传来大副孟云沉稳的声音,他指尖在简易操控台上来回拨动,“风速稳定在三级,洋流顺风,预计二十分钟靠岸。”
庄图南放下望远镜,目光扫过甲板,几个加固过的物资箱整齐码放,帆布罩下隐约可见印刷字样:压缩饼干、净水片、信号枪,最底层压着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那是他三天前用半箱抗生素从流浪商人手里换来的,盘面刻满扭曲的神秘符文。三天前林婉清在区域频道里发的消息,“浮屿”“引路人”“旧时代遗物”,让他连夜敲开队员宿舍的门,半小时后便敲定了这次探查行动。
“全员注意。”他抬手敲了敲身旁的铁栏杆,清脆的声响在海风里扩散,“靠岸后保持静默,武器一律收进系统背包,不许暴露任何火力。记住,我们是来换情报的,不是来开战的。”
蓝海小队的航行比预想中更顺利,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保驾护航。
他们提前绕开了海图上标注的“暗流区”——那里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藏着能撕碎船底的漩涡,上周就有求生者在附近失联。凌晨时分,孟云借着皎洁的月光操控帆船,缓缓穿过一片漂浮的水母群,那些半透明的生物拖着长长的触须,在夜色里泛着幽幽的蓝光,像海底升起的星星。船帆在风中鼓成饱满的弧度,这是孟云用沉船残骸里的亚麻布和尼龙绳混纺改良的,既轻便又抗风,边缘还缝着加固的铜钉。二副小夏蹲在船舷边,手里的金属网兜轻轻一捞,几条银白的小鱼便蹦跳着进了网——它们鳞片闪着银光,是浮屿交易行最受欢迎的“硬通货”,也是小队准备的见面礼。
“队长,有情况!”小夏突然抬头,放下手机的网兜,快步跑到雷达显示屏前,指尖点向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光点,“雷达捕捉到前方不明信号,距离约一海里。
庄图南凑过去,屏幕上的光点密集排列,形成不规则的扇形。“是木筏。”他眯起眼睛,目光掠过光点的移动轨迹,“数量至少二十艘,像是个小型临时营地。”
“会不会是林婉清提到的‘其他势力’?”孟云回头问道,右手悄悄按在了操控台下方的警报器上。
庄图南轻轻摇头,指尖在屏幕边缘敲击:“信号强度太弱,没有金属船的特征,更像是用浮木和兽皮扎成的简易筏子。”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越来越近的浮屿,“不管是什么,按原计划靠岸,全员提高警惕。”
当蓝海小队的帆船泊在浮屿边缘时,交易行的喧闹声已扑面而来。
这座悬在海面的平台比他们想象中更大,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碗口粗的浮木纵横交错,用古法榫卯结构牢牢固定,缝隙里嵌着无数发光的贝壳,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斑,将整个平台笼罩在梦幻的光晕里。码头的木桩上拴着十几艘大小不一的木筏,有的用兽皮蒙着船身,有的则捆着晒干的海草防腐,船舷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各自的标记。平台边缘搭着几间高脚木屋,木桩深深扎进浮木缝隙,屋顶铺着晒干的棕榈叶,屋檐下挂着一串串风干的鱼干、海草绳和打磨光滑的贝壳风铃,风一吹便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
平台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皮肤黝黑、穿着兽皮裙的原住民赤着脚来回走动,脖颈上挂着用贝壳串成的项链,手臂上画着靛蓝色的图腾,手里提着编织精巧的藤篮,里面装着新鲜的海藻和渔获;裹着破烂麻布的流浪汉蜷缩在木屋角落,眼神警惕地盯着过往行人,面前摆着几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似乎也在等待交易;还有几个戴着护目镜、扛着金属探测器的“技术流”,正蹲在地上翻找着什么,他们的背包上挂着各种零件,嘴里念念有词。
交易行的大棚由粗麻绳和帆布搭建而成,帆布上缝着密密麻麻的补丁,边缘被海风撕扯得有些破烂,却依旧顽强地遮着阳光。大棚里摆满了临时摊位,摊位用劈开的浮木搭建,铺着晒干的海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震得人耳朵发疼。
“新鲜石斑鱼!刚从深海捕的,鱼鳞还亮着呢!换半袋盐或者一把锋利的刀!”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拍着面前的木盆,盆里的石斑鱼甩着尾巴,溅起水花。摊位旁堆着几张晒干的渔网,网眼里还缠着几根海草。
“谁有铜钉?我用磨好的兽骨刀换,砍树劈柴绝对耐用!”一个瘦高的男人举着一把兽骨刀,刀身打磨得十分锋利,刀柄缠着浸过松脂的布条,“再送你一块燧石!”
“草药换物资咯!止血的海蒲公英、消炎的珊瑚藻,还有能提神的墨角藻!换净水片或者旧布料!”一个老婆婆坐在摊位后,面前摆着十几个贝壳碗,每个碗里都装着不同的草药,颜色从深绿到暗红不等,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警告!东南海域出现新的漩涡群,千万别往那边去!”一个戴着旧船长帽的老头敲着铜锣,声音洪亮,他的摊位上只有一张画满标记的海图,旁边摆着个破旧的指南针。“要更新海图的,拿物资来换!”
庄图南摘下头上的旧帽子,露出短寸的灰白头发,发根处还沾着些许海盐。他和孟云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拉紧衣领,顺着人流挤进了交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