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幽冥灵眼所在的谷地,李玄尘与苏映雪并未急于深入古战场核心。二人虽已稳固玄丹境修为,但深知初成之丹,犹如新铸之剑,锋芒虽露,内里钢火却未臻至纯,需以水火之功反复淬炼,方能尽显其威,坚不可摧。
他们依照云纹玉佩那持续传来的、指向明确的牵引,在愈发凶险诡谲的古战场深处,寻了一处相对僻静,且玄气虽不及灵眼充沛、却胜在属性相对单一的“幽风涧”。此地两侧崖壁高耸,终年有源自战场核心的阴煞寒风呼啸而过,风如刀刮,其中更夹杂着精纯的庚金锐气与丝丝缕缕磨灭神魂的诡异力量,环境极为恶劣,等闲生灵难以存留,却也正是一处淬炼金丹与意志的绝佳所在。
二人于涧底寻得一背风的山洞,稍作布置,设下预警禁制,便开始了长时间的闭关。
洞内,李玄尘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他并未直接吸纳此地狂暴的玄气,而是运转《太虚引星诀》,将神识沉入丹田,内视那枚缓缓旋转的暗金色寂灭金丹。
金丹表面,星辉与灰芒流转,看似和谐,但在李玄尘愈发精微的神识感知下,却能察觉到其中仍有细微的滞涩之处,那是强行破境、融合多种异种能量所遗留的隐患,亦是金丹不够“圆满”的体现。若放任不管,平日或无异状,一旦遭遇强敌,全力施为时,便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淬炼之道,在于引外力为锤,以己身为砧,千锤百炼,去芜存菁,方得真金。”李玄尘心念一定,不再犹豫。
他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洞外那呼啸的幽风。这风甫一入体,便展现出其霸道之处!那阴寒之力直透骨髓,庚金锐气如针似芒,切割经脉,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冲识海,欲要磨灭神魂!
剧痛瞬间传来!
李玄尘身躯微颤,额角青筋隐现,但他紧守寂灭剑魄,心境古井无波。他引导着这一丝幽风之力,并非用来攻击或防御,而是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又如同沉重的锻锤,缓缓地、持续地冲刷、敲打着丹田内的寂灭金丹!
“嗤……嗡……”
金丹在幽风之力的冲击下,发出了细微的、仿佛金铁交鸣般的震响。表面那星辉与灰芒的流转,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紊乱,甚至有一丝丝极其细微的、驳杂的灰色气流被强行逼迫出来,旋即被幽风中的阴寒与庚金之气碾碎、化去。
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将自身置于寒冰与利刃的洪流中反复切割、锻造。但李玄尘意志如铁,凭借着《戮神刺》残篇锤炼出的强大神识,精准地掌控着幽风之力的强度与范围,确保既能淬炼金丹,又不至伤及根本。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丝丝杂质被剔除,那暗金色的金丹,色泽愈发深邃内敛,表面的星辉与灰芒不再仅仅是流转,而是开始了一种更深层次的交融,仿佛要融为一体。金丹的旋转也变得更加圆融自如,散发出的寂灭气息,少了几分躁动,多了几分沉凝与纯粹。
另一边,苏映雪亦在进行着她的淬炼。她并未引动那霸道的幽风,而是将明月虚丹之力外放,形成一个微小的领域,主动接纳、包容那呼啸而来的阴煞寒风。
月白色的清辉在狂风中摇曳,如同暴风雨中的白莲。那阴寒、庚金、磨魂之力不断冲击、侵蚀着她的明月领域,试图将其污染、瓦解。苏映雪紧守《映月心经》“月映万川,本心不移”的奥义,以虚丹为核心,不断运转、纯化着自身玄气,将那外来的侵蚀之力,一一化解、吸收、转化。
她的明月虚丹,在这持续的对抗与净化中,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圆融无瑕。那清辉虽不耀眼,却愈发坚韧,仿佛任何污秽与邪祟都无法侵染其分毫。她对净化之力的掌控,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微层次。
洞中无岁月。
不知过了多久,李玄尘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那暗金色的光华已完全内敛,深邃如同古井,但若细看,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恐怖力量。他心念微动,寂灭金丹轻轻一震,一股凝练至极的丹元之力自然流转周身,再无半分滞涩,圆融通透,如臂指使。
他摊开手掌,一缕暗金色的丹元在指尖跳跃,其中星辉与灰芒已完美交融,不再分明,唯有那股令万物归寂的意境,愈发纯粹、浩大。
“金丹初成时,如璞玉浑金,锋芒外露。如今历经淬炼,方显内蕴光华,返璞归真。”李玄尘轻声自语,感受着体内那磅礴而沉凝的力量,心中充满了欣喜与自信。此刻的他,虽仍是玄丹境金丹初期,但根基之扎实,丹元之精纯,恐怕已不逊于一些踏入此境多年的老牌强者。
苏映雪也结束了修炼,周身月白色清辉收敛,气息愈发空灵澄澈。她看向李玄尘,嫣然一笑:“看来你的收获不小。”
李玄尘点头,微笑道:“彼此彼此。你的明月虚丹,如今已是圆满无瑕,距离凝聚实丹,恐怕也只差一个契机了。”
两人相视而笑,均感此次闭关,收获巨大。不仅彻底巩固了境界,更将初成的金丹淬炼得坚凝无比,实力较之初入玄丹时,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是时候继续前行了。”李玄尘目光投向洞外那幽暗的深处,云纹玉佩传来的牵引感依旧清晰,“隐龙会的踪迹,想必不远了。”
苏映雪颔首,眼神坚定。
二人略作收拾,便离开了这处承载了他们淬炼之功的幽风涧,身影再次没入古战场那无边的昏暗与危险之中。经过此番淬炼,这对“星月双绝”,如同经过精心打磨的绝世宝剑,寒光内蕴,只待出鞘饮血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