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凡站在最后一座山岗上，望着地平线尽头那座如同洪荒巨兽匍匐在大地上的超级城池，呼吸有了一瞬的停滞。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目睹时仍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震撼。
城墙高逾百丈，通体由青灰色巨石砌成，表面流淌着淡淡的银色符文光华，那些符文如活物般缓缓游走，构成一个笼罩整座城池的超大型防御阵法。城墙向左右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一道横亘天地的山脉。
而城内景象更加惊人。
七道颜色各异的灵气光柱从城中不同方位冲天而起，接天连地，光柱直径皆在十丈以上，缓缓旋转着，将方圆数百里的天地灵气疯狂吞吸、提纯。赤红、冰蓝、土黄、青金、翠绿、湛蓝、暗紫——对应着天衍宗七大主峰的属性。
更不可思议的是，有数座险峻山峰竟从城内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峰顶隐于云雾之中，隐约可见琼楼玉宇的轮廓，仙鹤灵禽成群盘旋，洒下道道霞光。那些山峰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人以大神通从别处移来，作为主峰根基！
“这就是……云天城。”张不凡喃喃道。
东域边陲第一巨城，霸主天衍宗的山门所在。
直播间内，数据早已刷屏：
【物理课代表】：“城墙高度测算：约350米！七道灵气光柱排布暗合北斗七星，整座城是一个超巨型复合聚灵防御大阵！”
【化学课代表】：“外部灵气浓度已达张家六倍！七色光柱对应不同属性，五行均衡度93%，这是人为调控的结果！”
【地理课代表】：“占地面积估算超七千平方公里！那些山峰是典型的‘移山填海’大神通痕迹！”
【全体同学】：“卧槽！这才是修仙世界该有的排面！”“凡哥冲冲冲！”
张不凡深吸一口气，将混沌道基的气息收敛到极致。经过黑松林一战后，他对愿力的运用更加纯熟，此刻特意调动柳溪村持续涌来的愿力，在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的、能够混淆感知的“愿力薄膜”。
这层薄膜无法完全隐藏气息，但能让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灵力略显驳杂的筑基初期散修——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降下身形，随着人流走向城门。靠近了才发现，城门竟有十二座之多，分列不同方位，对应不同身份的入城者。他选择了标注“初临修士”的通道。
队伍排得很长，绵延数里，怕是不下万人。但行进速度不慢，守卫皆是练气后期修为，身着统一青色劲装，气息精悍，显然训练有素。
轮到张不凡时，守卫感受到他筑基初期的灵压，态度恭敬：“前辈，初次入城需登记姓名来历，领取身份玉牌。入城费十块下品灵石，玉牌押金二十，离城时可退。”
张不凡缴纳灵石，登记了“张凡，散修”，领取了一枚温润的淡青色玉牌。玉牌入手微热，正面“云天”二字古朴，背面有简易符文流转——这既是身份凭证，也带有简易的定位与传讯功能。
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喧嚣声浪与更加浓郁的灵气洪流般席卷而来。
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宽达二十丈的中央主街，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青色“灵纹石”，这种石材能自行吸收灰尘，始终保持洁净。街道两旁，楼阁店铺鳞次栉比，旌旗招展，宝光隐隐。
“上品凝气丹，今日特价！买三送一！”
“玄铁精金，炼制飞剑的上好材料！来自北域火山矿！”
“新到一批一阶符箓，火球、冰箭、神行、护身，种类齐全！”
“百草阁招收炼丹学徒，要求练气五层以上，有基础者优先，月俸五十灵石！”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修士交谈声、灵兽坐骑的嘶鸣声……混杂成独特的城市交响。街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练气期修士是主流，筑基期也随处可见，甚至偶尔能感知到几道如深渊般晦涩强大的气息悄然掠过——那是金丹真人。
天空百丈高处，有各色流光在特定通道内井然有序地飞掠，那是被允许在城内飞行的修士或制式飞舟。更高处，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光膜笼罩全城，那是护城大阵的显化。
张不凡随着人流缓步前行，目光敏锐地观察着周围。
他注意到，街上的修士大致分几类：身着统一服饰的宗门弟子往往神色倨傲，结伴而行；华服锦衣的世家子弟前呼后拥，仆从如云；麻衣散修则大多沉默低调，行色匆匆。
经过一处茶楼时，里面传来的议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这次天衍宗收徒，出了好几个了不得的天才！”
“可不是嘛！天风城林家那位‘冰仙子’林清雪，冰系异灵根，十九岁筑基，据说已得冰璃峰峰主青睐！”
“玄铁山庄的石猛也不差，天生神力，炼体奇才，练气九层就能硬撼筑基初期！”
“还有青云剑派的‘快剑’韩飞，一手剑术出神入化，筑基初期斩杀过筑基中期盗修！”
“这些天才，怕是直接就能入内门，甚至被某位长老收为真传……”
张不凡脚步不停，将这些名字记在心里。
林清雪、石猛、韩飞。
这些就是他未来在宗门中的潜在对手——或者说，是某些人用来打压他的“标杆”。
他继续前行，经过一处公告栏时停下脚步。栏上贴满了各种告示：宗门任务、悬赏通缉、拍卖预告、修士交流会信息……
其中一张告示格外醒目：
“天衍宗十年一度开山收徒大典，将于半月后在城外百里‘登仙台’举行。凡骨龄三十以下练气七层以上、或骨龄五十以下筑基期以上者，皆可参与。考核分三步：资质测试、心性考验、实战考核。通过者，可入外门。表现优异者，直入内门。”
告示下方，密密麻麻挤满了仰头观看的年轻修士，议论声不断。
“听说这次有近十万人报名！”
“十万人争几百个名额……太难了。”
“那些世家天才早就内定了吧？”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
张不凡默默转身离开。
他需要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去万宝楼购买更详细的情报。
经过一个拐角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两道身影一闪而过——那两人身着普通散修服饰，但脚步沉稳，气息内敛，显然是刻意伪装。更重要的是，他们腰间悬挂的玉牌，与他在黑松林杀手尸体上找到的制式相同。
张家的人，已经进城了。
或者说，张承宗的势力，早已渗透进云天城。
张不凡神色不变，继续前行。他在城中转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走进一家看起来颇为普通的客栈——“平安客栈”。
要了间中等客房，每日二十灵石，带简易隔音阵法。
关上房门，张不凡盘膝坐在榻上，没有立刻修炼。他取出那枚云天城身份玉牌，神识探入其中。
玉牌内部结构简单，核心是一个记录身份信息的禁制，外围则有数层监视符文——这是预料之中的。混沌道基分出一缕极细微的灵力，悄无声息地包裹住那些监视符文，既不破坏，也不触发，只是将其与外界隔离。
做完这些，他才望向窗外。
夕阳西下，将云天城镀上一层金红色。七道灵气光柱在暮色中更加醒目，如七根撑天巨柱。远处主峰上，隐约传来悠扬钟声，回荡全城。
繁华，恢弘，深不可测。
这就是他即将踏上的舞台。
张不凡闭上双眼，感受着丹田内混沌道基的旋转，以及柳溪村那持续不断、温暖如泉的愿力滋养。
“林清雪、石猛、韩飞……”他低声念着这几个名字，“还有张承宗，还有那个紫袍金丹……”
前路艰险，强敌环伺。
但正因如此，才值得一闯。
他睁开眼，眸中灰黑色光芒流转，深邃如夜。
“明日，万宝楼。”
窗外夜色渐浓，城中灯火次第亮起，将这座巨城装点得如同坠落凡间的星河。
而在城中某座高耸的酒楼顶层，紫袍赵真人正负手立于窗前，目光扫过下方如蚁群般的人流。
“他进城了？”赵真人不带感情地问。
身后黑影恭敬答道：“是，入住平安客栈。三日内未与任何人接触。”
“继续监视。记住，我要活的。”
“属下明白。”
黑影退下。
赵真人望向平安客栈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混沌道基……上古禁忌之路。小子，你可知道，这条路注定尸骨累累。”
“而你的尸骨，将会是我登临元婴的……第一块踏脚石。”
夜色中，杀机暗涌。
而此刻的张不凡，对此一无所知。
但他知道，从踏入这座城开始，他就已置身于一个比张家庞大百倍、危险千倍的漩涡中心。
半月后的登仙台，将是第一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