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冰糖里的莲花纹
林定军推开物证室的门时,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技术科的同事正用镊子夹起一粒透明晶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冰糖般的光泽——这是上周端掉的贩毒团伙核心物证,代号“冰糖”的新型毒品,外包装与超市里的单晶冰糖几乎无二致。
“林检,您看这个。”技术科老张指着显微镜下的晶体切片,“这批次毒品的内部分布着极细微的纹路,一开始以为是结晶瑕疵,放大八十倍才发现……”
屏幕上的图像清晰起来,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竟组成了一朵朵微型莲花,花瓣层层叠叠,中心还藏着个极小的“莲”字。林定军的呼吸顿了半秒——这纹路与他在母亲遗物里见过的莲花社标记,只差了一笔弯钩。
“查这批毒品的来源了吗?”他声音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莲花印章。
“源头指向边境的‘糖厂’,但不是真的制糖厂,是个伪装成食品加工厂的制毒窝点。”老张调出交易记录,“有意思的是,他们的交易暗号全和‘糖’有关,‘要一斤白砂糖’是要一公斤‘冰糖’,‘买两袋绵白糖’是约在棉花巷二号交易……”
林定军忽然想起红姐提到的“胭脂传递点”,其中一个红点就标在棉花巷二号——一家挂着“老字号绵白糖”招牌的杂货铺。他翻出那张旗袍内衬里的地图,七个红点连成的线条,恰好勾勒出一朵莲花的轮廓,而“糖厂”的位置,正在莲心处。
“把贩毒团伙的资金流向调出来,重点查与‘莲心慈善基金会’的交集。”林定军的目光落在物证袋上,那粒“冰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小时候母亲藏在糖罐里的奖励,只是此刻淬着剧毒。
资金链的报告下午才送到,林定军盯着屏幕上的转账记录,指尖冰凉。基金会的南美账户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捐款”,数额与贩毒团伙的出货量完全对应,转账附言永远是“购糖款”。更诡异的是,收款账户的开户人姓名,是“秦莲”。
“林检,还有个发现。”小周闯进来,手里攥着份尸检报告,“上周在江边发现的无名女尸,胃容物里检出了这种‘冰糖’,她指甲缝里的皮屑dNA,与红姐儿子的存档样本完全一致!”
林定军猛地抬头,窗外的阳光恰好落在那粒“冰糖”上,折射出的光斑在墙上投下晃动的莲花影。红姐的儿子根本不是死于实验室事故——他是被灭口的,而红姐很可能早就知道,所谓的“母子团聚”,从一开始就是催她卖命的诱饵。
他抓起外套往门外走,口袋里的莲花印章硌着掌心。“备车,去棉花巷二号。”
杂货铺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老字号绵白糖”几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林定军推门进去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柜台后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手里正用棉线捆着糖纸。
“要点什么?”老太太抬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林定军口袋露出的印章一角时,闪过一丝警觉。
“来两袋绵白糖。”林定军盯着柜台下的暗格,那里隐约露出个莲花纹的金属边,“要去年产的,带莲花印的那种。”
老太太的手顿了顿,扯断棉线的力道重得让线轴都转了半圈。“现在都机器量产了,哪还有带花印的老手艺。”她往袋里舀着绵白糖,糖粒簌簌落下,在袋底堆出个小小的圆锥。
林定军的目光扫过墙角的糖缸,缸沿沾着的糖霜里,混着点暗红色的粉末——与红姐指甲缝里的粉末颜色一致。“我在国外的亲戚说,你们这儿能弄到‘特制红糖’,加了‘莲心’的那种。”
“特制红糖”是红姐笔录里提到的暗号,指代掺了毒品的胭脂膏。老太太的肩膀僵了僵,突然抓起秤砣往地上一砸,后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定军侧身躲过飞来的木棍,反手将老太太按在柜台上,她的蓝布衫领口滑开,露出颈后个莲花纹身,与秦红的一模一样。
“莲花社的‘糖心’,负责传递消息的吧。”林定军盯着她颈后的纹身,“秦莲让你们用毒品养基金会,再用基金会的名义洗钱,倒是打得一手好牌。”
老太太突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糖纸摩擦:“你以为秦莲是主使?她不过是枚棋子……”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假牙里藏着的氰化物胶囊破了。
后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定军抓起柜台上的糖缸砸过去,糖粒撒了一地,来人踩在上面打滑的瞬间,他看清了领头人的脸——秦峰的贴身保镖,那个总戴着墨镜的男人。
混战中,林定军的手被碎玻璃划开,血滴落在散落的绵白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他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过,莲花社最狠的规矩,是“以血养莲”。
保镖的墨镜被打碎时,林定军看到他左眼虹膜上,有个极淡的莲花印记——这是莲花社核心成员的标记。而他腰间露出的玉佩,与父亲失踪前佩戴的那块,除了玉色深浅,纹路分毫不差。
“秦峰还活着,对不对?”林定军按住流血的手,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与白糖融成诡异的甜腥,“你们在找的‘莲心’,根本不是基金会,是能打开秦氏海外账户的密钥,藏在我母亲的遗物里,对吧?”
保镖没说话,只是挥刀砍来。林定军侧身躲过,抓起柜台上的莲花印章刺过去——印章的尖角划破对方的手臂,血珠滴在散落的“冰糖”上,那些透明晶体突然开始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微型芯片。
芯片上的纹路,与显微镜下的莲花纹完全吻合。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林定军捏着那枚沾血的芯片,突然明白“冰糖”的真正用途——不是毒品,是传递密钥的载体。而莲花社布下这么大的局,根本不是为了洗钱,是为了找到母亲藏起来的秦氏真正资产,那些足以颠覆整个集团的海外产业。
他低头看着手背上的伤口,血珠坠落在地,在白糖堆里晕开。恍惚间,竟像小时候母亲教他画的莲花,只是这一次,花瓣上沾着的不是胭脂,是洗不净的血色。
杂货铺的铃铛还在响,像谁在数着剩下的时间。林定军握紧芯片,掌心的莲花印章硌得生疼——10月7号越来越近了,秦氏旧宅里等着他的,恐怕不只是“全家福”,是一场用血脉和阴谋铺就的,莲花社最终的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