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变生肘腋
“果然！原来配不上他的，是我啊——”
看了那被众人拱绕中的岳羽良久，李菲絮轻叹了一声，把视线收了回来，唇角边透着淡淡的苦涩。“我知道，羽表哥他非是常人。能够令阖家上下的武师对他恭敬无比，让林卓和冉力那样的人杰真心钦佩。便连族内的长辈，对他也是宠爱无比。这样的人，又岂可能真正是个废物？姨母说得对，是我没有缘分——”
“菲絮姐你说哪里的话？表姐你贤孝才德俱备，没能到娶你，是那个废——是他没有福气才对！”
张金凤一声冷哼，也转过了头：“他再强又能如何？我们又不稀罕！”
话虽如此，然而少女目内的神色，一时却是复杂之极。她嘴里说是不稀罕，脸上却又透出一丝丝收不住震惊。心里更是知晓，若是这消息传到黎城，那么便连他们张家也是受益良多。
——李菲絮的母族这些年虽是做得极为过分，然而他们张家，由于他父亲的缘故，始终都是与岳张氏联系极密，且照顾有加。
“十三岁，就能迫使和林离齐名的人物断臂而返，我看表哥他现在，距离先天也已经不远了吧？”
李菲絮也注意到了自己表妹的神情变化，不由摇头一声失笑：“我来岳家之前，原也以为能娶到我，是他的的福气，心里也未尝没有几分怜意和瞧不起。却不想真正站在天边儿，高不可攀的的却是他。这叫我又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该是我才对吧？当初在那后山的事情，我现在想起来就觉难堪。哼！那家伙忒也可恶。好好的，干吗要装成那废物摸样？‘
张金凤先是有些愤愤，到最后却又是皱了眉：“虽说小姨和姨夫这些年，确实是做得过了。不过他们的事，与表姐你又有何干？明明是段好姻缘，结果非要弄出这么多变故！要不我再让父亲出面劝一劝？我看二姨她其实挺喜欢你的！”
她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言辞之间并未曾注意那许多。也一直到数息之后，才发现自己身边之人的神情，已经很不对劲。
“羽表哥都已经那么说了，我哪里还能放得下脸去求此事？他们既然家不愿，强求也无益处。再说我李菲絮，又何曾是需要他人怜悯之人？”
李菲絮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眸子里，全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疲惫。“凤儿，我累了！现在好想回家——”
她的语音虽是轻细之极，更透着几许柔弱，可语气之间，却又有着无可置疑的坚定。张金凤忙应了一声，只是心神却有些恍惚。她现也在犹豫，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这表哥。
——钦佩？可联想到自己之前的态度，张金凤又觉自己落不下这个面子。尽管她此刻心里，确确实实是有些佩服。还是仍旧像以前那样，对岳羽淡漠以对？便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愚蠢无比。他父母和族人若是知晓，必定是要责骂的——
“你可是有什么不满？仰或，还是有些不服气？”
在殿内的左上首，鲜于平正手端这酒壶，给自己倒着酒。虽已是饮酒不下百杯，可他神情间，却没有哪怕一丝醉意。而那双手，更是稳定之至，没有哪怕有一丝颤抖。而就在他的身侧，鸿正已经经过简单的包扎，坐回到了他的下首处那个席位。
其实以他的伤势，当场便可退下休息，而岳家也已为他安排好了房间。不过这秀丽男子，却全然是没有任何异状的，依旧是坚持不肯退席。面上更无痛楚之色，就仿似断臂之人不是自己一般。
“徒儿怎敢？既然师傅如此插手，想来定然是浩儿的实力不足。而且，应该说是一旦我答应和他一战，多半没有生还可能吧？”
鸿浩神情异常凄苦的一笑，而他的面色，也是无比苍白。除了历经之前大变的缘故之外，大量的失血也是原因之一。尽管伤势处理及时，然而断臂时喷洒的鲜血，却是补不回来。
“徒儿如今只是想知道，他现在的实力，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竟需要我断臂以谋生路？”
“你倒是聪明！”
鲜于平转过头，唇角微微向上翘起：“你自己就难道没有察觉？你心志已被他夺，即便是实力与你相当，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鸿浩的眉头微皱，眼神里透出一丝若有所思之色。而这时的鲜于平，又是一声轻哂。“如果我再告诉你，他的实力杀你只需数击之间！修为距离先天，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呢？”
“先天？”
刚刚还在反思之中的鸿浩，顿时间瞳孔一阵猛张，眸子里全是茫然之色。如果双方之间，还是位属同阶，他还能够想办法，通过各种手段，来弥补双方实力的差距。可那先天和后天之间的区别，却无疑是天差地别。
“就是先天！那小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如今那大混元功虽是只有八阶，内息却是凝练精纯无比！看样子倒像是服用过几枚易元丹，可以岳家目前的状况，是绝无可能，更无人给他护持！”
说到这里时，鲜于平的神色已是感慨之极。“总之我看如果不出意外，加上机缘巧合的话，他年内就可以晋阶先天武师，甚至下一刻我都不会奇怪——”
“可您不是说他现在的修为，只有武师八阶的程度而已？”
话及此处，鸿浩的神情再次一怔。武师八阶，以岳羽的年纪而言，已经是极其不凡了。即便是那个与他齐名的林离，目前也没有真正踏入到九阶。
“这先天之门，与他到底是不是武师顶峰，可没什么关系！普天之下，即便只有武师五六阶的程度，就能晋阶先天的家伙，是大有人在。这个你到日后，自然会知晓。不过这小家伙，还真是年轻啊，说不定未来再进几步都有可能！”
鲜于平微摇着头，那复杂之色是愈发浓厚。“浩儿，我意欲将此子收归到我承云门下，你举得如何？”
鸿浩那尚完好的右臂肌肉稍稍抽搐，面上却没什么异样。更无一丝愁容：“若这能如此，我承云门兴旺可期！我这便就去叫他们收手便是——”
鲜于平闻言却哈哈大笑，手指点了点鸿浩：“你这小家伙，实在忒不坦诚！既然事情已经开始在做了，那也就不用再停下了。那小子确实有几分天资不错，可人家岳家，却未必能看得上我们这小小的乘云门呢！”
话音一顿，鲜于平的目光，又意味深长地扫向了斜对面的方向。“而且我如今看这小子，也是心里不爽！”
就在他的视野当中，一位忠厚老者已是疾步走到了岳羽的身侧。而随着那老人的附耳叙述，岳张氏的面色顿时大变，岳羽也是微一皱眉，立时疾步走向了殿门之外。
鲜于平见状一笑，将手中的酒杯，又凑到了自己的唇边。心想这孩子出去之后，也不知几分生机返回？
那位名叫涂成轩虽然只有后天顶峰的修为，可他饲养的妖兽却是极多，手段也是五花八门。便连他，也微觉有些棘手。
——哪怕那孩子距离先天只有一步之遥，也多半没有生还的可能。
而这时的鸿浩，则是轻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愁意稍退。岳羽的骤然赶回，实是令人有些措手不及。那那个驭兽师在城门口的突然挑衅，也令他的计划横生变故。在方才接到这个消息时，他最想做的就是把那姓涂的扇一巴掌。总算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
离开城主府大堂，又从外殿那些侍卫手中取回了初三，岳羽就直奔府内马厩的方向。而此刻的他，心里虽是一阵冰凉。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冰倩好好的，会突然出城？”
一走到屋檐外的空间，岳羽就将初三放飞到了空中。或者是由于形象变化太大缘故，刚刚起飞之时，地面就有数十箭只射过来。不过金凰雀所得的孔雀和凤凰血脉，虽都非是以速度灵巧见长，却也绝非是凡鸟可比。只是几个轻巧的闪折，就已将之轻松摆脱。然后再一个震翅，就已飞到了数千米高空。
而当看到它的存在时，即便是空中那些大型妖禽，也是连忙退避开来。
用神念遥控着初三向远处飞去，并自己默查着地面的的情形。岳羽才面色难看无比的，转过头看向了黄凡。
“我不是吩咐过，让林卓和冉力看着她，别让她在这时候出城么？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
“少爷！这事也怪不得力少爷和那个林卓。”
黄凡心知此刻岳羽的心情不好，岳冰倩的事又是自家少爷的至亲，因而对岳羽那不客气的语气，是丝毫都不曾在意。
“其实等到他们赶回您府里的时候，小姐已经离开。她的马快，力少爷他们实在是追之不及，又无人敢拦——”
岳羽的双眼危险的眯起，若是黄凡所言属实。那么也就是说，对方早在他返回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动作。他心里略略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是应该先返回家里一趟的。
不过冰倩那丫头，明知道局势紧张，还敢如此作为，实在是太不知晓轻重！
黄凡这时又劝慰道：“其实少爷无需太过担心！小姐这次出城，足足带了十位武师，加上力少爷他们两个。想必这方圆数十里内，也没人能动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