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戬的手握紧诛仙剑柄的刹那，整片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不是真正的安静，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威压”降临，让风停、云滞、连远处汤姆率领的巡逻队马蹄声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十几个从西南方疾驰而来的圣白光点，依旧在视野中迅速放大，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志。
“领主大人！”汤姆终于冲到了近前，翻身下马，脸色因急切而涨红，“是教廷的‘圣裁之翼’！审判长塞勒斯亲自带队，还有十二名红衣主教随行！他们三天前就封锁了领地外围，一直在等您回来！”
圣裁之翼？
杨戬脑海中闪过敖凌送来的情报中，关于这个教廷精锐部队的记载:全员由圣骑士和大主教组成，最低实力大武师巅峰，普遍拥有圣阶战力。专司清除异端、执行神罚，是教廷暴力机构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而审判长塞勒斯……杨戬记得很清楚，一个月前那场惨烈的防御战中，正是这个手持圣焰权杖的男人，一记“裁决圣剑”几乎轰碎了血煞大阵，害得老约翰等忠仆尸骨无存。
血债，还未曾讨还。
如今，债主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来得正好。”杨戬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声音依旧平静，可握剑的手指，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松开手，诛仙剑却没有落下，而是悬浮在他身侧，剑尖斜指地面，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嗡鸣声仿佛有生命，随着杨戬的心跳起伏，与周遭的天地灵气产生某种共鸣。
“汤姆，带巡逻队后退三里。”杨戬没有回头，“接下来的战斗……你们插不上手。”
“可是领主大人——”汤姆急道。
“这是命令。”杨戬打断他，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汤姆咬牙，看了一眼已经逼近到十里内的那些圣白光点，又看了看杨戬挺拔如松的背影，最终狠狠一跺脚:“是！所有人，后撤三里！快！”
巡逻队调转马头，如潮水般退去。
原地只剩下杨戬、悟空、哪吒三人。
哦，还有悬浮在杨戬身侧的那柄……诛仙剑。
“爹，”悟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金瞳死死盯着那些光点，“这次……让俺打头阵吧？刚才砸监测点没过瘾……”
“不急。”杨戬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落向那些光点的后方，眉头微皱，“有些……不对劲。”
天眼之下，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十二个圣白光点，确实是教廷的红衣主教，每一个都散发着圣阶初期的能量波动，而且彼此之间由圣光锁链相连，组成一个严密的战阵。战阵中央，审判长塞勒斯手持一柄全新的、燃烧着纯白圣焰的双手巨剑，气息比一个月前更加凝实深沉，显然那场战斗后他也因祸得福，实力有所精进。
这些都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更后方。
在塞勒斯等人身后约二十里处，有一片区域，天眼竟然“看”不透。
不是被什么力量屏蔽，而是那片区域的“规则”本身，与周围格格不入。杨戬只能隐约感知到，那里盘踞着一股极其庞大、极其混乱、充满了死亡与腐朽气息的能量团。
能量团的强度……远超圣阶。
甚至可能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神阶”门槛。
而且，那股死亡腐朽的气息，让杨戬感到莫名的熟悉——
葬神谷。
是葬神谷里那种纯粹的、被死亡规则浸染了数万年的味道。
“教廷……和亡灵勾结的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杨戬眼神冰冷下来，“而且这次，他们带来的‘帮手’，恐怕比死亡君主……只强不弱。”
话音刚落，塞勒斯率领的圣裁之翼，已经飞临到三里之外！
十二名红衣主教同时停下，分列两侧，手中法杖高举，口中吟唱着庄严的圣歌。圣光从他们身上迸发，彼此连接，在天空交织成一张覆盖方圆数里的巨大光网——那是圣阶神术“天国帷幕”，既能封锁空间防止敌人逃脱，又能增幅己方战力，削弱敌方能量。
光网中央，塞勒斯手持燃烧圣焰的巨剑，悬浮在半空。他身穿金色重甲，背后一对由纯粹圣光凝聚而成的光翼缓缓扇动，洒落点点光屑。一个月不见，这位审判长的容貌似乎年轻了几分，可那双眼睛里的傲慢与冷酷，却比之前更加浓郁。
他的目光落在杨戬身上，先是微微一怔——显然，杨戬此刻的气息与一个月前判若两人，让他感到意外。可随即，那点意外就化作了更加炽烈的杀意。
“异端杨戬。”塞勒斯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在圣歌的伴奏下传遍四野，“亵渎神明，染指禁物，豢养邪魔，勾结亡灵……数罪并罚，当受神火焚魂之刑！”
他顿了顿，巨剑指向杨戬身侧的诛仙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交出那柄邪器，跪地忏悔，本审判长或可赐尔等……一个痛快的死法。”
很标准的教廷开场白。
杨戬甚至懒得反驳。
他只是抬了抬手，诛仙剑自动飞入掌心。剑身入手沉重，可那股血脉相连的掌控感，却让他心中一片平静。
“说完了？”杨戬问。
塞勒斯眼神一冷:“冥顽不灵！既然如此——”
他巨剑高举，圣焰暴涨！
“神罚——天火陨星！”
话音落下，天空中的天国光网骤然亮到极致！无数拳头大小的圣焰火球在光网节点处凝聚，然后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火球划破空气，带起刺耳的尖啸，每一颗的威力都足以炸平一座小山丘！
这是圣阶范围的覆盖打击，目的不是击杀，而是逼迫杨戬移动、防御，露出破绽。
很经典的战术。
可惜，塞勒斯错估了一件事。
杨戬，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杨戬了。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那些砸落的火球。
只是握着诛仙剑的手，轻轻向上一抬。
“散。”
一个字。
声音不大。
可随着这个字出口，诛仙剑剑尖处，一点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光芒看似柔和，可所过之处，那些狂暴坠落的圣焰火球，如同遇到了克星，齐齐一滞！然后，在塞勒斯和十二名红衣主教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噗噗噗噗……”
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数以百计的圣焰火球，连爆炸都没来得及发生，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消散得干干净净，连点烟都没留下。
“什么？！”一名红衣主教失声惊呼。
塞勒斯的瞳孔也骤然收缩。
他的“天火陨星”虽然不是最强杀招，可也绝非寻常圣阶能如此轻描淡写化解的。这个异端……究竟在这一个月里，经历了什么？！
“雕虫小技。”杨戬终于抬头，看向塞勒斯，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只聒噪的苍蝇，“如果这就是你的全部本事……那你可以去死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杨戬动了。
不是向前冲。
而是……消失在原地。
不，不是消失。
是速度快到了极致，在所有人的视觉中留下了短暂的空白。
当塞勒斯反应过来时，杨戬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前——不是飞行，而是如同瞬移般，凭空出现在半空中，与他相距不足三丈！
诛仙剑，斜撩而起。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炫目的光影。
只有一道朴实无华的、暗沉如古铜的剑光，划破空气，斩向塞勒斯的脖颈。
“狂妄！”塞勒斯怒吼，燃烧圣焰的巨剑横挡在身前！他对自己这柄新得的“裁决圣剑”充满信心——这是教廷珍藏的圣器，据说沾染过天使之血，对一切“邪恶”能量有着天然的克制！
“铛——！！！！！”
两剑相撞！
刺耳的金属爆鸣炸开！恐怖的能量冲击呈环形扩散，将下方地面犁出一道深达数尺的沟壑！十二名红衣主教联手撑起的圣光护盾剧烈波动，险些破碎！
可碰撞的中心，塞勒斯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手中这柄无坚不摧的“裁决圣剑”，在与那柄暗沉青铜剑接触的瞬间，剑身内部的圣光核心……竟然在颤抖！
不是力量上的不敌。
而是位格上的……碾压！
那柄青铜剑中蕴含的某种“理”，某种超越了这个世界规则的“道”，让他手中这柄圣器如同见到了君王的臣子，本能地想要……臣服！
“不可能……这是……什么剑？！”塞勒斯的声音因惊骇而变形。
杨戬没有回答。
回答他的，是诛仙剑剑身上，骤然亮起的龙鳞纹路。
“嗡——！”
洪荒道韵迸发！
塞勒斯如遭重锤，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倒飞出去，狠狠砸进了下方一座小山丘中！山体崩塌，烟尘冲天而起！
一击，重创圣阶巅峰的审判长！
十二名红衣主教骇然变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杨戬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他悬浮在半空，目光扫过那十二名红衣主教，眼神淡漠，如同在看十二具尸体。
“到你们了。”
话音落下，杨戬左手抬起，在虚空轻轻一按。
“天眼……定。”
眉心处，那道淡金色的竖纹浮现。
没有金光射出。
可那十二名红衣主教，却在同一时间，感觉自己的灵魂、身体、乃至体内运转的圣光能量，全部……僵住了！
不是被束缚。
而是被某种更高层面的规则，强行“定格”在了当前的状态！
他们甚至能思考，能感知，能看到杨戬缓缓举起诛仙剑的动作，可就是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
这是天眼神通突破后的新能力——以洪荒道韵为基，短暂“冻结”一定范围内的时空规则！
虽然范围有限（目前只能覆盖方圆百丈），持续时间也不长（以杨戬目前的修为，最多三息），可在这生死搏杀中，三息的定格……已经足够决定胜负。
“诛仙……斩。”
杨戬轻声吐出三个字。
诛仙剑剑身，暗沉古铜的色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
不是死亡的黑，不是邪恶的黑。
而是“无”。
是万物归墟、一切皆空的“无”。
剑光落下。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没有能量波动。
可那十二名被定住的红衣主教，连同他们撑起的圣光护盾、连接彼此的圣光锁链、乃至他们身上的红衣、手中的法杖……都在这一剑之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悄无声息地……
消失了。
不是被斩杀，不是被摧毁。
而是从“存在”的层面上，被彻底……抹除。
连灰烬，都没留下半分。
三息时间到。
天眼定格解除。
可天空中，已经只剩下杨戬一人，以及……远方那座崩塌山丘中，艰难爬起的审判长塞勒斯。
塞勒斯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看着那十二名红衣主教原本悬浮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从惊骇，到茫然，再到……无法抑制的恐惧。
“怪……怪物……”他嘴唇颤抖，手中的裁决圣剑“铛啷”一声掉落在地，甚至忘了去捡。
杨戬缓缓落地，诛仙剑重新恢复成暗沉古铜色，剑尖斜指地面。
他看向塞勒斯，眼神依旧平静。
“该你了。”
塞勒斯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后的疯狂，他嘶吼着，双手结印，体内圣光疯狂燃烧，甚至不惜燃烧生命本源，施展出了压箱底的禁忌神术——
“以吾之血……献祭……召唤……天国战锤！”
天空中的天国光网骤然收缩，凝聚成一柄长达百丈、完全由纯粹圣光构成的巨大战锤！战锤表面流淌着金色的神文，散发着足以撼动山岳的恐怖威压！
这是塞勒斯燃烧生命的最强一击，威力……已经触摸到了神阶的门槛！
“异端！与我……同归于尽吧！”塞勒斯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如恶鬼，双手虚握，操控着那柄天国战锤，朝着杨戬……狠狠砸下！
杨戬抬头，看着那柄遮蔽了半个天空的圣光巨锤，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兴趣。
“这还有点意思。”
他双手握剑，举过头顶。
诛仙剑剑身，龙鳞纹路再次亮起，可这一次，亮起的不再是淡金色，而是……血色。
不是煞气的血红色。
而是更古老、更苍凉、仿佛开天辟地时第一缕鲜血染就的……洪荒血色。
“诛仙……破。”
剑落。
一道细如发丝的血色剑光，从诛仙剑尖射出。
剑光迎向那柄百丈圣光巨锤。
比例悬殊，如同蝼蚁撼山。
可当剑光与巨锤接触的瞬间——
“嗤。”
轻如裂帛的声音。
百丈圣光巨锤，如同被热刀切过的黄油，从中间……一分为二。
然后，两半巨锤如同失去了所有能量支撑，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剑光去势不减，穿透巨锤的虚影，射向塞勒斯。
塞勒斯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血色剑光，脸上的疯狂化作了彻底的绝望。
他想躲，可身体被剑光锁定的瞬间，就已经动弹不得。
他想喊，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剑光……没入自己的眉心。
没有痛苦。
没有声音。
塞勒斯的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的绝望，整个人如同风化的沙雕，从眉心开始，寸寸碎裂，化作最细微的光点，飘散在晨风中。
审判长塞勒斯，圣阶巅峰强者，教廷暴力机构的最高执掌者之一……
陨落。
杨戬收剑，转身。
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仿佛刚才斩杀的不是十三名圣阶强者，而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恼人的苍蝇。
远处，汤姆率领的巡逻队已经彻底看傻了。
所有人张着嘴，瞪着眼，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杨戬走到他们面前，汤姆才猛地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开口:“领……领主大人……您……您……”
“打扫战场。”杨戬平静地吩咐，“塞勒斯那柄剑还算不错，带回去给艾伦研究。其他人……应该还有些储物装备，都收起来。”
“是……是！”汤姆如梦初醒，赶紧带人冲向那片废墟。
杨戬则抬头，望向西南方向那片天眼看不透的区域。
那里，那股庞大而混乱的死亡能量团，在塞勒斯陨落的瞬间，似乎……波动了一下。
然后，开始缓缓……后退。
“想跑？”杨戬眼中寒光一闪，“勾结亡灵，屠戮我领民……这笔账，还没算完呢。”
他正要追击，怀中的玉盒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盒中，那枚由死亡神性转化而来的“道韵结晶”，此刻正散发出刺目的金光，传递出一股急切的、近乎惊恐的意念波动——
“深渊……裂隙……被惊动了……快……阻止它们……！”
杨戬脸色一变，猛地扭头看向葬神谷方向。
天际，那道横亘在葬神谷上空的漆黑裂缝，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裂缝边缘，暗红色的地狱火焰疯狂燃烧，无数扭曲的、不可名状的阴影，正从裂缝深处……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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