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嬴政身边屹立不倒,执掌罗网多年,赵高绝非等闲之辈。
多年前,他就察觉赢宴不简单。
那种低调隐忍的姿态,让他想起年少时的嬴政。
当年嬴政十三岁登基,朝政被吕不韦一手掌控,他却表现得与世无争,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废物。
连权倾朝野的吕不韦都被麻痹,放松了警惕。
可后来呢?
正是这份大意,让嬴政抓住机会,一举铲除吕不韦,彻底掌控秦国。
有这前车之鉴,赵高怎敢掉以轻心?
察觉到赢宴有异样后,他便在暗中展开调查。虽说目前还没查出什么,但这种潜在威胁,绝不能留下。
就算判断失误也没关系。
一个死去的皇子,没有任何价值。
就当是为胡亥清除障碍了。
去离阳那种混乱之地,发生点意外,不是很平常吗?
想到这儿,赵高转身对真刚下令:“惊鲵距离宗师境界,应该只差一步了吧?”
“让她动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嗯?”真刚有些惊讶。
惊鲵可是天字一等的杀手,是罗网中的顶尖战力。
对付一个十九皇子,竟要动用她?
但他深知赵高的脾气,也不多问,领命离开了。
……
几天后,咸阳城外。
百官聚集,人群熙熙攘攘。
今天是众皇子出使的日子,群臣都前来送行。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整齐排列,其中扶苏和胡亥的马车最为引人注目,气势非凡。
“各位皇弟一路保重!”
“恭送扶苏殿下!”
“我大秦皇子个个都是人中豪杰,此番出行定能建立功勋!”
文武百官围着皇子们七嘴八舌地奉承,那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出使的是他们自己。
人群最外围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既没有金饰点缀,也没有银纹装饰,只跟着两三个随从。和其他皇子华丽的仪仗相比,显得格外寒酸。
赢宴却一脸平静。这样简单反而省事,不用看那些虚伪的面孔。要不是还没接到出发的命令,他早就想走了。
“十九弟路上多加小心,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大哥说。”
正当赢宴觉得无聊时,耳边传来扶苏温和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一位白衣翩翩的儒雅公子正含笑站在那里。那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亲近。
周围的官员们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没想到扶苏会主动和赢宴说话。
赢宴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回应:“多谢大哥关心。”
他眼珠一转,又压低声音说:“不过大哥若真想帮弟弟,不如在大唐帮我留意下有没有绝色美人?”
说着还冲扶苏眨了眨眼。
“你啊……”扶苏无奈地摇头。都这时候了,这个弟弟还想着风花雪月的事,莫不是自暴自弃了?
“好吧,若遇到合适的姑娘,大哥会帮你留意的。祝皇弟一路顺风。”扶苏依旧温和地笑着,朝赢宴拱了拱手。
赢宴回了一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转身钻进了马车。
作为长兄,扶苏确实无可挑剔。仁厚有礼,德才兼备,若在太平盛世,必是一位明君。只可惜……
如今这乱世,需要的是强硬果决的君王。以扶苏这样的性情,注定难以担当大任。这大概就是父皇迟迟不立太子的原因吧。
如今这世道,不狠就是错!
但愿这趟大唐之行,能让古板的皇兄明白这个道理。
送别扶苏后,赢宴抬头望向雄伟的咸阳城,长舒一口气。
胸中热血沸腾,豪情壮志油然而生。
咸阳城?
等着瞧!
待本皇子归来之时,定要让全城为我欢呼!
凝望着咸阳城高大的城墙,赢宴只觉豪情满怀。
自从穿越以来,这座城池已经禁锢他多年。
如今终于获得自由,从此便如蛟龙入海,飞鸟冲天,再无人能束缚他!
九州大地,终将臣服于他!
“启程!”
“遵命!”
在号角声中,赢宴径直登上马车,对周围皇子百官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他的车队率先出发。
只有三两随从,一辆孤零零的马车,显得格外冷清。
“狂妄!竟敢抢在扶苏殿下前面出发,简直目中无人!”
“不懂礼数,可悲可叹!”
“这般无礼之徒,难怪无人亲近!”
……
身后淳于越等儒家学者望着远去的车队,纷纷冷哼,面露不悦。
按照儒家礼制,长幼有序。
赢宴排行十九,本应最后出发。
他却抢先启程,在众人眼中自然是大失礼数。
这样的人物,也配称皇子?
胡亥更是阴沉着脸,盯着远去的马车冷哼:废物也就只能在这种场合逞威风了!
“十九弟年纪还小,诸位不必计较。”
面对众人的非议,扶苏摆了摆手,无奈下令:“出发吧。”
“遵命!”
应答声响彻云霄,气势如虹。
百官们恭敬行礼相送,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咸阳城外岔路口,一辆马车孤零零地驶向离阳方向。秋风瑟瑟,沿途景色凄凉。赢宴此行轻装简从,只带了五六名随从,由雨化田总管事务,暗处还有西厂护卫暗中保护。
马车里,赢宴盘膝而坐,气息内敛。虽然身怀系统,但他深知修炼要靠自身。此刻他眼中金光流转,似有龙影盘旋。
突然,车外传来厉喝:“大胆!何人敢拦十九皇子车驾!”赢宴察觉到数道杀气,掀帘望去,只见百余黑甲士兵拦路,为首的红甲将领目光如炬,气势逼人。
“且慢,都是自己人。”赢宴笑着制止了雨化田等人的戒备,下车招呼道:“王离将军,别来无恙。”
“参见十九殿下!”王离大笑着下马行礼。二人相视而笑。这位秦国新锐将领出自权贵王家,是赢宴在咸阳唯一认可的好友。他们私下以朋友相称,不拘礼节。
“殿下走得这般急,莫非离开咸阳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王离打趣道。
“如今满朝无人相送,你就不怕被人非议?”
“哼!那些趋炎附势的老东西,我才懒得理会!”王离不屑道。
别人都不当回事,可你带着兵马来送我,就不怕回去后被王将军怪罪?
在秦国武将里,蒙家和王家势力强、地位高,不能和任何皇子走太近,不然会连累整个家族。王离这么做,要是被人告发,肯定会给王家招来大祸。
“哼!”王离满脸不屑,“我才不管那么多!你要走,我哪能不来送?那些老家伙爱告就告,我不但要送,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说完,王离一挥手,身后一百名士兵马上下马,单膝跪在赢宴面前。
“虎贲军,拜见十九殿下!”
赢宴微微一惊。王离居然送给他一支一百人的虎贲军!虎贲军是秦国最厉害的部队,每个人都能以一敌百。这支一百人的小队,能抵得上上千名普通士兵,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我们誓死追随十九殿下!”一百名士兵齐声大喊,气势磅礴。
赢宴刚想说话,王离就打断他:“别客气了。要是真想谢我,等你到离阳王朝发达了,别忘了我就行!”说完,不等赢宴回应,王离就骑马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赢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接着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朋友,没交错。
骑马狂奔的王离神色严肃。在他心里,赢宴不只是皇子,更是好朋友。这位好友没什么武力,要是没有护卫,这一路凶多吉少。所以,他不怕被家法处置,也要把虎贲军送给赢宴。
可没走多远,王离突然看到前面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父亲?!”
“祖父?!”
王离猛地勒住缰绳,差点被前面的两个人吓到——正是父亲王贲和祖父王翦。他们俩骑着马,显然等了很久了。
“父亲,祖父,您二位怎么在这儿……”王离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慌,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自己刚调完兵马,两位长辈就拦在路上,意思很明显。
“逆子!现在居然敢私自调兵了?”王贲抬手就重重地拍在儿子脑袋上,眼睛瞪得老大。王翦则冷冷地看着孙子,那眼神让王离后背发冷,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被两人混合双打的日子。
“反正兵马都送出去了……您二位要是想要回去,王家的面子往哪儿搁?”王离梗着脖子小声嘟囔,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事已至此,他觉得父祖肯定不会拉下脸来要回去。
“呵,长能耐了?”王贲冷笑,“真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骗过所有人?要不是我俩同意,虎贲军能让你调给十九殿下?”
“什么?!”王离惊讶地抬起头。
一直不说话的王翦终于开口:“这事陛下也知道。”
王离一脸惊讶,愣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地说:“既然这样,陛下为什么不直接派兵保护,还要通过我们王家来办这事?”他挠着头,实在想不明白——在他印象里,陛下做事一向干脆。
“你这傻小子!”王贲气得又打了他一下,“要是陛下大张旗鼓地派兵保护,十九殿下只会死得更快!就他现在这情况,你觉得陛下越重视他,他就越安全吗?”
王离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所以这事得悄悄办,还得借着你这个好朋友的名义。要是被发现了,十九殿下反而更危险!”王贲说着看向咸阳城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只有把皇子们都送出去,陛下才能安心处理后面的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