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暗卫龙骧,血誓卫道!
偏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地上那三摊黑色的粉末,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惊心动魄、超越常理的一刻。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声威严龙吟的余韵,以及毒箭上邪气消散后的淡淡焦糊味。
苏麻喇姑捂着嘴,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傲然立于殿中、周身似乎还隐隐流转着淡金微光的少年皇帝,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
虚云子抚须颔首,眼中满是欣慰与赞叹:“福生无量天尊。陛下真乃天命所归,这真龙之气自行护主,威能初显便已如此不凡!贫道恭喜陛下!”
康熙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温热,那股磅礴而尊贵的力量虽然已经平息,却依旧能在血脉深处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如臂指使。
激动、震撼、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信心,如同潮水般冲刷着他的内心。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先前因为张玄素之死和诡异刺杀而产生的阴霾与惊怒,此刻已被这股新生的力量驱散了大半。
“朕……朕竟然……”他喃喃自语,随即眼神变得无比锐利,看向虚云子,“道长,这力量,朕要如何才能完全掌控?如何才能变得更强?”
虚云子神色一肃:“陛下,修行之道,欲速则不达。您初开脉门,需稳固根基,每日勤加引导,感受龙气与地脉共鸣,使其茁壮成长。至于运用之法、攻伐之术,待根基稳固后,贫道自会传授。当下首要之事,并非追求力量。”
“哦?何事为首?”康熙追问。
“安全。”虚云子斩钉截铁,“陛下虽得龙气护体,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日之刺客,能潜入大内至此,其隐匿踪迹、收敛气息之法已非常人所能想象。若非陛下龙气自行爆发,后果不堪设想。陛下需有一支绝对忠诚、且能应对此等‘非常之事’的力量,常驻身边,卫护周全,并为陛下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麻烦。”
康熙闻言,深以为然,眉头再次锁起:“道长所言极是。朕之侍卫虽众,皆乃百战精锐,然对付这等邪祟鬼蜮之术,恐力有未逮。这样一支力量,谈何容易?人从何来?又如何确保其忠诚无二?”
忠诚,是此刻康熙最看重,也最缺乏的东西。连这紫禁城都能被渗透,他还能相信谁?
虚云子微微一笑,似有成竹在胸:“陛下可曾听说过,‘上三旗’护军之中,有一支极其特殊的后备佐领,名为‘巴鲁营’?”
“巴鲁营?”康熙搜索记忆,隐约有些印象,“朕似乎听父皇提起过,说是太祖太宗年间,曾挑选各旗心志最坚毅、根骨最奇佳之幼童,集中于一营,授以最严苛之战技训练,更辅以萨满秘术,旨在培养能应对极端状况之死士。然自成入关以来,天下渐定,此营已名存实亡多年矣……”
“名存实亡,但其根骨未绝。”虚云子接口道,“此营挑选标准严苛至极,能入选者,皆是对爱新觉罗氏绝对忠诚、心志如铁之辈。他们自幼所受之训练,远超寻常军士,其感知、耐力、乃至对痛苦和恐惧的承受力,都异于常人。正是应对眼下局面最好的人选。陛下只需从中遴选出最精锐、最可靠者,由贫道稍加调教,授以辨识邪气、应对阴祟之法门,再配以特制之兵器符箓,便可速成一支奇兵!”
康熙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好!太好了!”他抚掌道,“朕即刻下旨,调巴鲁营所有档案名册,朕要亲自挑选!”
“陛下,”虚云子补充道,“人数不必多,贵在精纯忠诚。十人足矣。且此事必须绝密,不宜经由兵部或议政王大臣会议。”
“朕明白。”康熙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朕会以组建‘善扑营’少年健儿为名,暗中进行。苏麻喇姑!”
“老奴在。”苏麻喇姑连忙上前。
“你亲自去一趟,传朕的口谕给领侍卫内大臣,让他将巴鲁营所有在籍人员之档案,密送至朕之书房,不得经任何他人之手,不得有任何延误!”
“嗻!”苏麻喇姑深知事关重大,立刻领命而去。
吩咐完这一切,康熙才感觉稍稍松了口气,但目光瞥见地上的黑灰,眼神又瞬间冰冷:“道长,那刺客……”
虚云子走到窗边,看着那被毒箭穿透的窗纸,目光深邃:“一击不中,远遁千里。且其遁走之法,非轻功,更似……某种邪异遁术。看来对方对陛下身边的变故有所察觉,此次试探失败,短期内应不会再贸行动手。但其威胁仍在,陛下万不可掉以轻心。”
“朕知道。”康熙冷冷道,“这笔账,朕先给他记着!”
……
两个时辰后,康熙的书房内。
厚厚的几摞档案堆满了桌案。康熙埋首其中,一份份地仔细翻阅。虚云子则安静地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这些档案记录着数百名巴鲁营后备子弟的详细信息:家世、年龄、体测、历年考评、教官评语,事无巨细。
康熙看得极其认真,不时用朱笔在某些名字上画圈。他要挑选的,不仅仅是武艺高强之辈,更是身家清白、性格沉稳、评语中带有“坚毅”、“寡言”、“忠诚无二”等字样的苗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被朱笔圈中的名字越来越少。
最终,十份档案被单独拿了出来。
康熙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这十份档案递给虚云子:“道长请看,这十人如何?”
虚云子睁开眼,接过档案,快速浏览了一遍,微微颔首:“陛下慧眼。此十人根骨心性皆是上之选,尤其是……此人。”
他的手指点在其中一份档案上。
康熙看去,名字是:赫舍里·鹰。
档案上记载,他出身赫舍里氏旁支,父母早亡,性格极度沉默内敛,甚至有些孤僻。但所有体能、耐力、弓马、搏击考核,全是优等。教官评语只有一句:“心如磐石,刃如秋水,可托生死。”
“赫舍里·鹰……”康熙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将其牢记于心。
“事不宜迟,请陛下即刻密召此十人入宫。”虚云子道。
……
夜色再次笼罩紫禁城。
西苑一处偏僻废弃的校场,四周已被康熙最信任的嫡系侍卫严密封锁,滴水不漏。
校场中央,火把猎猎作响,映照着十个挺拔如松的身影。
他们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不过二十,最小的才十六七岁,皆穿着普通的护军号服,但每个人的眼神都锐利如鹰,站姿如枪,周身散发着经过千锤百炼后才有的精悍气息。他们脸上带着些许困惑,不知为何会被秘密带至此地,但无一例外,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和纪律。
康熙站在他们面前,一身常服,目光如电,缓缓扫过每一个人。虚云子静立其侧。
“知道朕为何召你们来此吗?”康熙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十人沉默,目光齐齐看向皇帝,等待指令。
“朕,需要你们。”康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不是需要你们上阵杀敌,也不是需要你们侍卫站岗。朕需要的,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是一面挡在朕身前的无形之盾!朕要你们去面对的,可能是你们无法理解的诡异之事,可能是超出常理的邪魔外道!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十名年轻人的心上。他们的眼神微微波动,但依旧没有人出声,没有人退缩,只有更加挺直的脊梁和更加坚定的目光。
能入选巴鲁营,他们早已将忠诚与使命刻入了骨髓。
康熙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走到赫舍里·鹰面前,看着这个比自己略高一些、面容冷峻、眼神如同古井无波的少年。
“赫舍里·鹰。”
“奴才在。”赫舍里·鹰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波澜。
“从今日起,朕命你为此队之首。”康熙盯着他的眼睛,“你的刀,只需为朕而挥。你的命,只需为朕而舍。你可能做到?”
赫舍里·鹰抬起头,目光迎向康熙,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奴才之命,早已属于皇上!刀锋所向,万死不辞!”
“好!”康熙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向所有人,“你们都记住!今日之后,世间再无巴鲁营子弟!你们只有一个名字——”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龙吟:“龙骧卫!”
“尔等职责,卫护朕之周全,斩除一切邪祟妖佞,涤荡寰宇,守护龙脉!此乃绝密,纵是父母妻儿,亦不得泄露半分!凡有泄密者,格杀勿论!尔等可能做到?”
“誓死效忠!卫护皇上!涤荡妖邪!”十人齐刷刷单膝跪地,压低的怒吼声汇聚在一起,如同沉睡的猛兽苏醒,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震撼人心。
“起来吧。”康熙颔首,退后一步,看向虚云子,“道长,接下来,交给你了。”
虚云子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这十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福生无量天尊。”他宣了一声道号,神色变得肃穆,“从此刻起,你们所见所闻,将超脱凡俗认知。贫道将授尔等‘开眼咒’,暂开灵视,可见常人所不能见之气。”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凌空虚画,一道道微不可见的清辉随着他的指尖流淌,分别点向十人的眉心。
十人身体皆是一震,只觉得眉心一凉,随即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水洗过一般,骤然变得清晰无比!不仅如此,他们更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各种细微的、不同颜色的气流!皇帝周身笼罩着一层尊贵的淡金色光晕,而那位道长身上则是纯净的白色毫光。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在这校场的某些角落,特别是阴影之地,竟然飘荡着一丝丝极其淡薄、令人极其不适的灰黑色气流!
“此乃‘秽气’、‘邪气’。”虚云子解释道,“寻常人接触,轻则运道不佳、身染小恙,重则神智昏聩、大病缠身。而你们日后要面对的,将是比这浓郁百倍千倍的邪祟之力!”
龙骧卫们屏息凝神,努力适应着这全新的视野,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接着,虚云子又开始传授他们最基础的辨识邪气、固守心神的口诀,以及如何将自身杀气、血气附着于兵刃之上,以达到伤害邪祟的效果。虽然只是入门之法,却已让这些年轻人如痴如醉,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康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这支初生的、注定要伴随他踏上一条荆棘之路的秘密力量,心中豪情顿生。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向北方——那是鳌拜府邸的方向,也是张玄素所指邪气来源的方向。
在刚刚获得的、比之前清晰无数倍的灵视之中,康熙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那北方的夜空之上,常人看不见的维度,一股粗壮如狼烟、猩红如血、充满了暴虐与贪婪气息的邪气光柱,冲天而起,凶悍地搅动着云层,其威势之盛,远超他的想象!
而那光柱的末端,正毫不留情地冲击、侵蚀着北京城地下那浩瀚而温暖的金色龙脉!每一次冲击,都让龙脉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痛苦颤抖!
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那魔物……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康熙的拳头不由自主地再次握紧,刚刚因为获得力量和组建龙骧卫而产生的些许轻松瞬间荡然无存。
危机,迫在眉睫。
他必须更快地成长起来!
他转向正在认真听讲的龙骧卫,目光最后落在如同出鞘利刃般的赫舍里·鹰身上。
“赫舍里·鹰。”
“奴才在。”
“明日,朕要你去查一个人。”康熙的声音冰冷如铁,“给朕盯死他!朕要知道他每日每时每刻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但绝不可打草惊蛇!”
“嗻!请皇上示下。”
康熙缓缓吐出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又深怀忌惮的名字:
“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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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