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斜照,将金山卫残破的城墙影子拉得老长。
城头之上,教导总队和突击团的士兵们挥汗如雨,利用一切能找到的材料——沙袋、砖石、铁板,疯狂加固工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崔寒锋站在一段相对完好的城墙后方,眉头紧锁。徐锐刚向他汇报完,就现在的防御工事,挡挡纯步兵还行,遇到重炮真是一打死一片。
“必须找到更安全的地方。”崔寒锋转向身旁一位原守军的军官,他记得徐锐提过,这人是个副营长,姓刘,隶属于第六十二师。(历史上该师主力已调防川沙,仅留约300人驻守,大多壮烈殉国)“刘营长,城里有没有现成的防空洞或者坚固的地下掩体?”
刘营长脸上还带着硝烟熏黑的痕迹,眼神有些疲惫,闻言立刻回答:“报告长官,有!城隍庙下面有个不小的地窖,原本是存粮的,还有一些大户人家修的避难所,都比较坚固。”
“好!”待刘营长走后,崔寒锋立刻对徐锐下令,“立刻组织人手,协助城内所有百姓,马上转移到这些掩体里去!一个都不准留在外面!城内,只留军人!”
“是!”徐锐领命,迅速安排部队执行。
百姓的疏散工作刚刚开始不久,城外就传来了日军试探性的枪声。
果然,日军不甘心失败,一个中队的兵力,在几挺轻机枪的掩护下,再次朝城墙扑来。
然而,这次他们撞上了铁板。教导总队的士兵枪法极准,配置在城头的轻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收割着生命。
突击团的mG34那撕布般独特的嘶吼一响起,日军的进攻势头瞬间就被压了下去,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地退回了出发阵地。
崔寒锋看着日军退却,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指挥官,日军下一步应该就要呼叫炮火支援了。”
“我知道。”崔寒锋放下望远镜,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告诉所有连以上军官,鬼子下一步,九成九要呼叫舰炮了。 让弟兄们除了观察哨,全部进入防炮洞、藏兵洞,或者找坚固的城墙根、半塌的房屋墙角躲好!尤其是那些62师的弟兄,他们可能不清楚舰炮的威力,一定要通知到位!”
他可是个军迷,看过很多战史资料,太清楚日军在进攻受挫后的标准流程了——找海军马鹿用大炮讲道理。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部队开始有序隐蔽。
退回滩头阵地的日军步兵指挥官,愤怒却又无奈地咒骂着,最终还是通过电台,向海面上的舰队请求炮火支援。
海面上,舰炮的轰鸣声果然迟迟未至。沟通不畅、陆海军之间根深蒂固的矛盾,在此刻显露无疑。
滩头的日军陆军骂骂咧咧,海上的海军则抱怨着陆军无能。拖延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稀稀落落的舰炮炮弹才终于划破天空,落在金山卫的城区。
爆炸声响起,但规模和密度都远低于崔寒锋根据历史知识所做的预估。
“防炮!全体隐蔽!”命令早已下达。
得益于崔寒锋这个军迷的事先提醒和严令,系统召唤出的精锐部队在炮击来临前就已大部分进入防炮洞和坚固掩体,伤亡甚微。
然而,那部分协助疏散百姓、或因不熟悉新指挥官命令而反应稍迟的原六十二师士兵,却遭到了灭顶之灾。
一发偏离目标的舰炮炮弹,恰好落在了城隍庙附近的一条街巷,那里正有十几名原守军士兵引导着最后一批百姓转移。
轰然巨响中,砖石木屑横飞,夹杂着短暂的惨呼。
与崔寒锋想的不一样,炮击很快就停止了。
炮击一停,被震的压抑的他就迫不及待的从隐蔽处冲出,快步跑到刚才炮弹落点附近。
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残破的躯体,浸透青石板的暗红,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新鲜血腥气与炸药混合的怪异味道。
这不是游戏里简化的画面,也不是史书上冰冷的数字。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崔寒锋,第一次如此直观、如此残酷地面对先辈们曾经浴血的真实战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就是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凶残的敌人,还有绝对的火力劣势,以及这随时随地、毫无道理的死亡。这就战争。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怒火在他胸中翻腾。眼睁睁看着敌人用重炮肆无忌惮地轰击,自己却只能被动挨打,这种无力感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靠在一段断墙上,闭上眼,在脑海中疯狂地沟通系统。
“系统!我要征召重炮!能跟鬼子舰炮对轰的炮!给我一个150毫米的榴弹炮团!”
【指令收到。检测征召单位:标准炮兵单位:1939年标准汉斯重型野战榴弹炮团(装备150mm sFh 18)。】
【检测当前环境…金山卫(小型城市\/港口),缺乏大型重工业区及配套设施。】
【征召失败。重型技术装备(包括但不限于火炮炮、坦克)的征召,需在拥有‘大型工业区’等特定工业基础的城市进行。当前城市不符合条件。】
冰冷的提示音像盆冷水浇头。崔寒锋拳头攥得发白。
他明白了,系统不是万能的,跟游戏一样——没工业基础,就造不出顶级装备。这让他更清醒,也更想占领大城市。
但紧接着,一股更猛的火轰地烧起来,把那点恐惧全烧光了。他猛地站直,眼神冷得像冰。
“徐锐!”
“到!”徐锐快步跑过来。
“我们的炮呢?师属炮团那12门卜福斯山炮,全给老子推上前沿阵地!”崔寒锋嗓子发哑,但语气斩钉截铁,“测算白天鬼子舰炮来的方向,推算他们滩头补给点和集结地,派精锐去侦察!等天黑透,给老子往死里打!”
“是!”徐锐眼睛一亮,转身就去安排。
“还有,”崔寒锋叫住他,“让李毅的突击团检查装备,补充弹药,准备夜袭。炮击完,就该他们上了!”
“明白!”
天黑透了,像块黑布罩住了残破的金山卫。预定时间一到,城里好几处炮兵阵地突然喷出火舌!
轰!轰!轰!
12门卜福斯山炮齐声怒吼,炮弹撕破夜空,尖啸着砸向白天标定好的滩头鬼子阵地。
顿时,鬼子登陆点火光冲天,爆炸声连成一片,隐约能听见鬼子鬼哭狼嚎,还有物资被引爆的动静。
炮击整整打了二十分钟。
炮声刚停,另一道命令立即执行。在部队掩护下,躲在地窖里的老百姓被悄悄组织起来,趁着夜色从西门、北门撤离,隐入内陆的黑暗中。
崔寒锋站在西城门楼上,看着最后一批百姓消失在夜色里,缓缓吐出口浊气。
接下来,看李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