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目标出现
在冬天守在城门口还要好些，守在城楼上的人更难受。身上的温度很快会被冷风带走，大家只有数人一堆，挤在一起才能边守边打瞌睡。
不过再怎么贪睡，还是有不敢睡或是认真之人。一个身穿甲衣的小头目从右墙角转过身，没往回走几步突然顿住，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前方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火把，在雪的交映下更容易看清，这些人全骑着马。开始他还松了口气，以为是从前方绕道回来的士兵。很快从下面传来城门打开的声音，吊桥逐渐被放下。
可能是太冷，将他的思维也给冻住。待吊桥快放完时，城外的部队已经可以看清军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何”字，一面还绣着一只黑色麒麟。
“不好，快来人，何浩然来攻城了。”
这一分钟他的反应恢复了，敞开嗓门大震，将所有在东城楼上的士兵全震醒。
“大家快下去看看，有人在打开城门。”
上面的士兵全慌神了，一些士兵自发性准备冲下去，还在城梯上就迎来一排弩箭。在他们下面，至少有一百人拿着军弩，对着上面一阵急射。
“不好，军营失火了，”
“快来人，有敌人混进来了。”
一时间城中大乱，一个军帽斜带、半披着盔甲的男子从一幢小楼中奔跑出来，抬头一见东城门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呆了片刻后用更大的声音喊出：
“来人，快来人给我顶住。”
他自己却没有朝东城门跑，那里的声音最大，连马蹄声也能听见，匆匆朝军营跑去。过了一会，他碰到第一个骑马的手下。
“快载我去军营，敌军入城了，我们快去通知大帅。”
西城门很快被打开，一大群骑士冲出城门，朝去檀州的方向逃走。
这边何浩然的部队已经进入城中，全是他从京城带来的禁卫，一个山贼都没有。接应到进来的李山河等人后，这里已经没有需要清剿的敌军了。不少守城的李家军都没能逃出去。他略着整顿，带着大军朝逃兵追去。
这里发生的事李宝臣不知道，但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从播县逃走的大概有六百多个骑兵，这些人恨不得马多生几条腿。因为后面不时传来一些叫喊声，虽然听不清喊的是什么，可以肯定不是自家人发出的。
后面何浩然的队伍的确跟得并不急，天已经大亮，他们跑到回陇峰一处林间官道时，从左侧树上跳下一人。
这是个长得精瘦的年青人，穿着普通人的衣服，脸被冻得通红。朝何浩然拜下说。
“将军，据前方来报，李宝臣已经过了凤塘山，昨晚在陈村扎营。”
何浩然不得不小心追赶，怕一个不好迎头碰上对方大军，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他对情报工作看得非常重要，不惜让数十个年青的山上兄弟沿路打探消息。看到对方那副又困又冷的样子，心里大不是忍，从马背上摸出一瓶酒递给对方：
“好了兄弟，你的任务完成，与后面的兄弟共骑，我们去前方会会李宝臣。”
……
李宝臣已经进入檀州地盘，要是以前他还守些规矩，不会领着大军乱过境。今天是何浩然最后的期限，要是再追不到对方，恐怕再也看不到李寿业。
他不认为何浩然会不敢动手杀李寿业，鱼朝恩在的时候，他自认实力不如对方，连鱼朝恩何浩然也敢杀，天下王侯也敢惹之人，面对他儿子一定敢动手。
可惜大军出征，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运粮不说，就算一千一队，也不敢走得太快。特别是遇到何浩然这样的对手，走夜路死的机率绝对会大增。
只能晚上扎营白天赶路，他早就后悔了，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伟大目标，去抓何浩然那个妖人。现在不但是他后悔，另外的将士也同样如此。
何浩然的凶名太盛，在自家地盘上行军，居然完全变成了他的主场？每走到一个地方都得小心翼翼，李家军的士气十分低落。他们来到一条水沟前，中军快过完水沟，后面奔来两骑。
“不好了将军，播县被何浩然攻下。”
听到的人全都呆住了，小半炷香没能回过神来。没人认为何浩然会在后面，全都一门心思在追赶。连李宝臣也认为，何浩然见他带来的人多，可能想跑到擅州寻求庇护。
“你确定是何浩然？”他瞪着汇报的士兵质问。对方还未回答，一群残兵败将骑马赶到。
领头者是播县的守将，顾不得地上如同沼泽，一个个在他的带领下跪在地上。
“将军，末将无能，播县被何浩然抢去。”
李宝臣的位置有些高，能看清所有下跪之人。见至少有五百骑，让他好受不少。
“你们都起来回话，年将军，真的是何浩然带兵攻城？有多少兵？”
“绝对是何浩然，末将亲眼所见。”这个姓年的守将根本没亲眼见到何浩然，但他们中有人见到。一路上除了逃命，他不得不先打听清楚一些事。
“当时城内外皆大乱，在东城外由他亲自带兵，绝不下两千。城内也不知有多少人，怕是那些偷藏在城内的山贼。末将见他们势大，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让人打开西城门，到这里来禀报将军。”
李宝臣看着前方，本想问在前面的是谁，想了想还是打消这个愚蠢的问题。那么多山贼，那些山贼虽只有一千几百人，但一些山贼同样有家小，加起来怕有两三千。要找些引路的人太简单了。
他身后一个中年将领说：“大帅，何浩然打仗最善于用计，我们开始都被他骗了。恐怕他的意思是先断粮道，再慢慢收拾我们。”
“尚将军言之有理，”另一个身穿文官服的男子附合：
“虽然在河北之地并不会因粮困死我们，要是他事先与檀州张治合谋，拒绝给我们提供粮草，我们只得到其它地方寻粮。还不敢兵合一处，到时候他更有机会下手。大帅，是进是退要早些决断才好。”
在李宝臣左侧的老将一脸说不出的悲哀，现在还有近一万兵力，并且全是骑兵，居然被对方两三千兵逼到这个份上？老将跳下马跪下：
“大帅，趁何浩然初攻播县，那边的情况我们也清楚，他左右不过那三四千人。末将愿带四千兵夺回播县以固粮道，若是失败，甘受军法处置。”
“陈将军快快请起，”李宝臣对这个老将颇为看重，亲自下马将对方扶起来。
“我岂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不过是阴险狡诈之辈。我们带的粮草起码还可以撑四天，现在已经肯定他在后方，这个机会一定不能放过，绝不让他越过檀州。”
年将军突然想到什么，再次朝李宝臣拜下：
“大帅，那何浩然此时可能不在播县城内。”
“他在什么地方？”李宝臣很是激动，一把将年将军抓住。到现在他连儿子一根毛都没看见，生怕看见时如安如秦那样。
“我们出来之后，有不少人在后面追击，末将虽只有五百几十人，他不拿上千怕是不敢如此，末将怀疑何浩然也在其中。”
“好好，”李宝臣抽出宝剑，终于下定决心：
“传令大军停止前进，返回播县。若能击杀何浩然者，赏黄金万两，官升三级。”
没有人再相劝，大家都被何浩然整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的队伍相隔不远，很快后军变前军朝后赶去。
为了更快行军，他们不再使用分组之法。让一百多人顶在前方打探，大军在后面跟上。心急如焚的李宝臣，恨不得何浩然立即出现在他面前，他这个幻想差一点就实现了。
大军快踏上播县地界，天已经逐渐暗下来。大家在马背上啃着干粮，行军速度稍缓。不时注意前方的李宝臣见又有两骑冲来，心下一紧，两个骑兵还未跑到他面前，一骑激动大喊：
“大帅，前方发现何浩然。”
“啊！”队伍如同炸开锅，一阵阵惊呼声传出。李宝臣还在发呆，又听到刚才的声音传来，这次听得更清楚，两人已经来到他面前。
“大帅，前方打探的兄弟碰到何浩然，他带着那些禁卫正朝这个方向赶来，看见我们出箭伤了不少人。可能猜到大军在后面，现在已经向后逃走了。”
李宝臣又喜又恨，早知道根本不用人在前方打探。打探的人离他们较远，要是直接碰上，说不定对方已经落在他的手里了。
“运送粮草的兵马暂时缓行，大家随我去追，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他太过激动，打得自己的爱马啪啪着响，很快就冲到前面，快要冲到最前端时，被一个魁梧大汉拦住：
“大帅不可到前方涉险，小人愿带大家先去追击。”
“铁猿去我放心，一定要将何浩然那厮我给抓住。”他说话刚说完，大汉已经冲向前方。想了想恨声大喊：
“要是无法活捉，死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