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官匪同审
空荡荡的德州衙门，再次迎来人气高峰。何浩然听完双方辩解，看了眼左右数十人，先朝右边山贼窝走去。
这群山贼是由六个地方的人组成，有五千人，在德州比官兵还多。其中有两家势力最强，大青山和梅头镇。
他对后面的形势更加担心，这些山贼和官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趁他收复之际，坐地起价，与他谈条件。
右首坐着一个满脸大胡须的男子，叫曹刚，大青山大当家。听审了半天，基本上官匪头子都发过话，事情也比较清楚了。但他觉得大青山的人有些东西隐瞒，说的话前后连接不上。
“曹大当家，我对道上英雄从不排斥，我就不解释了，这你们应该知道。但我最恨有人欺瞒，什么事都可以坦诚说出来，没必要遮掩。我问你，你们联合其它五个山头的同道来德州城。唆使洪海波自立为王，这应该不会是想与我谈判吧？你虽在山上，不可能不知道自立为王是什么意思？”
曹刚一脸惊惧，他们这些人哪经得起何浩然审问，又当着这么多人，很快将事情经过审理清楚。德州那位叫洪皓的年青将领说得不错，的确是他们主动下山来找洪海波，并提出让对方自立为王。
“当时我们占领德州城，被这点成就冲昏头脑，才提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要求。事后我们也后悔了，洪海波说要将女儿许配给郡王，我们并没有反对，郡王明鉴。”
想了想对方的话也有可能，他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加罪给这些人，转过头去问坐在第三排的吴守义：
“洪海波被女儿挟持时，他并未说同不同意，你为什么要拿箭射他？”
“不敢隐瞒郡王，小人的确想射的是洪海波，并非是洪秀娘。”吴守义还不知道，他再怎么辩解，已经被两个惹不起的女人惦记上：
“小人自主熟读圣贤书，也知什么是忠义。洪海波说出与女儿恩断情绝的话，看来他并不想打开城门。小人以为只要将他射杀了，到时混战一起，兄弟更容易打开城门。不知郡王听没听到，正是小人让让兄弟喊话，才将下面的城门打开的。”
吴守义说得更有道理，他又转身第二排的人。第二排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长脸长须，样子有几分威严，叫梅凡翁，是梅头镇大家当：
“你们能在一个月中联系并达成协议，来到德州城，速度算是非常快了。我想问问梅大当家，是哪家组织联系的？开始说的条件是自立为王还是其它？”
梅凡翁没作多考虑，正声回答：
“是大青山派人联系的我梅头镇，对郡王不敢欺瞒。开始他们说的条件，正是让洪海波自立为王。我梅头镇虽小，情况和龙渔村差不多，并不算是贼匪，不赞同他们的提议。后来洪海波改口才同意。”
一开始就让洪海波自立为王，显然不是一时发热。旁边的曹刚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未反驳。一连串的话正在他脑中整理，李山河走进来，在他耳边说出一件事：
“洪海波上下二十几口人，在城内大战时被山贼所杀。他的正妻冯氏关在一幢偏房，山贼杀来时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救走，已经寻到，现在在药馆。”
他听完又怒又疑，洪海波是该死，威胁自己不说，擅自杀害德州官员。可洪海波的家人不应该，城楼上洪秀娘说的话他听见了，洪家几个主要人物都深明大义。他吩咐了几句，待李山河走后，问一群山贼：
“听说洪海波的家人全都被害，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郡王冤枉啊！我们虽是山贼，绝不会干那种伤天害理之事。”
“我梅头镇在坐的人可以发誓，此事绝与我们无关。”
一个个发下重誓，左边的洪皓声泪俱下，被几个将领死死拉住：
“我要杀光你们这些狗贼，为我三叔一家报仇。”
何浩然挥了挥手，让人将洪皓送下去。他越想越不对，按道理说正在大战，谁会有心情去杀对方的全家？城中的情况并不乱，大家都忙着拼杀，没出现几起烧杀抢掠的情况。
在这里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为了留住众人，又说起善后安排。在和安堂，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的冯氏，在舒小红的询问下说出一个秘密。
“我们哪与那些天杀的山贼有仇，他们来到德州城的第一天，大青山两个当家去我府上，与老爷聊到半夜。开始公公和我劝说过老爷，待洛阳郡王来后开城归附，不要与郡王为敌，老爷也答应了。谁知与大青山两个当家聊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变卦。”
现在两个太医正在治疗洪秀娘，李水音和舒小红没什么事做。冯氏一说，两人来了兴趣，李水音抢着问：
“他是不是反对开城归附我们？那两个当家给他说什么了？”
“他没给我说那些，只说要自立为王，不受任何人管制。后来我在门口听到他与公公争吵，原来那两个当家要他自立为王，是因为有成德那边支持。李惟岳答应一旦起事，就会封他为王。后来公公与我苦劝，他才没那样做，只是、只是提出的条件更羞于启齿。”
“啪”一声大响，李水音学她父皇那样，一巴掌拍在桌上：
“好啊！原来那些山贼已经投靠了李惟岳，我这就去给相公说，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
德州作为一个州城，军营不比卫州的小。现在的德州军营，被划分成三个区域，左边是二千多名本地官兵，右边住着三千多个穿着混杂的山贼。只有中间三千卫州军才有武器，强势将他们两方分开。
在右边一个宽敞的库房中，一百多号山贼就地而坐。一个个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干粥，里面乱七八糟混在一起，大家吃得却很有味。
在一堆七八个圈坐着的山贼中，一个顶着大红鼻子的老头刚又盛一碗干粥，看了眼前方空荡荡的空地，叹声说：
“以前曾听人说，卫州军顿顿有肉吃，不时还能喝到米酒。现在我们也算是何将军的部下了，肉没看到，连最垃圾的酒也没有。唉！看来传言也不过如此。”
“算是何将军的部下？你还真当成他的部下了？”一个脑袋秃了碗大顶的中年男子笑道：
“我家离卫州不家，我就是清楚。就你我这种人，何将军根本不会招到军营中。最多是在城里做工，搞不好会分些田土，在外面脸朝黄土背朝天渡日。像王山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但年青，要身材要力气都有。很有可能加入最利害的神甲军。到时就能如你所说的，顿顿有肉、时时有酒。”
中年男子的话说完，大家朝旁边比他们更多的一堆人看去。这堆人有十来个，全是些青壮年，却是最安静。大家三五成群围在一起，都在畅所欲言，只有他们没说话，一个个低着脑袋只顾吃东西。
刚才说话的老头有些奇怪，走过去拍了拍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王山，今天你们转性了？平时你们不是声音最大吗？今天怎么连吃饭也如此文秀？”
王山没搭理他，将碗放下，扫了眼一堆的人：
“不吃了，我出去看看。”
“等等我也去，”一个年青人站起来后，很快这一堆十二人全站了起来，跟着王山朝大门口走去。还未走到大门口，从外面进来十几人：
“谁是王山、陈皮、谢老二？”
库房中的声音降下不少，大家全朝来人和王山几人看去，很快看到一幕令大家吃惊之事。
王山这群人互望一眼，突然全都像打了兴奋剂，飞快冲向进来的十几人。大家手里没兵器，一个个紧握拳头。冲在最前方的王山，对手是个年青人，拳头还离对手米远，对方不退反进，速度比他快得多，一把就将他的手腕抓住，顺势向后一扯，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
他输得一点不冤，年青人是卫康。卫康一脚踢出后再没管他，腾出来的右手一拳砸出，将第二个不怕死的男子打倒，根本不用看结果，侧身一脚又朝另一人踢去。来的十几人，仅仅只有六个有机会出手，将十二个他们口中年青有力的同伴放倒。
这些山贼全是大青山的，此时颇为团结。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怒声质问：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打他们？”
男子一说，大家陆续站起来，有些人甚至还拿着饭碗，很有可能想当成武器。带头的卫康冷冷扫了眼这群山贼：
“这些人如果就是王山他们，不但要抓，还要杀。他们趁着大乱，在城中杀了洪海波一家人。你们中要是有人加入我卫州军，记住，无论是谁，只要杀害无辜之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