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换俘协议
蔡襄来之前，卫州百官为了换人质的事，争得大明行宫如同菜市场。最后还是李豫出面协调，大家才达成协议。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质，李豫也没能说服一些人，李适强行下的圣旨。
“我们要用朱辉换朔方节度使李怀光的家人，这条绝不能改。”
韦应庭哈哈大笑：“一个王爷不换，虽然换李怀光的家人？这么说你唐国朝廷，不想换回李僙了？”
“我们要是用其他人换襄王，你们会不会答应？”蔡襄没看韦应庭，转过身对朱泚说：
“用朱辉换一个节度使的家人，此事对你们来说千值万值。你强行留下李大帅的家人，莫非不安好心？”
朱泚也不是傻子，上次长孙有悔在朝堂上宣布，要将李怀光拉过来，完全是搞的离间计。很成功，他们成功挑起朝廷和李怀光之间的不和。这个小小的机会，朱泚没有放过：
“李大帅的家人不用你们担心，我自会派人将他们送去朔方，不需要任何人换。这事反而是你们大赚了，多换一个襄王，还有何不满？”
换和放完全是两个概念，蔡襄知道他不安好心。争了半天对方还是不同意，只得暂时回到客栈。
他吃过饭，换上便服，带着几个护卫匆匆来到自家门前，见有两个侍卫守在门前，门上的蔡府已改成单府，朝一个年纪大点的侍卫拱手：
“这位兄弟请了，请问这里以前是蔡府，怎么改成单府了？”
侍卫可能见他长得白白胖胖，坐着马车来，身后又有几个护卫，没有答理他。他忍着怒气取出一锭银子，这下侍卫换成了笑脸，一把将银子接过来：
“想必这位老哥是才来长安的吧？这里以前是唐国官员蔡襄蔡大人的府第，关着蔡大人的家人。后来广安郡王建议皇上，为了便于管理，将在长安的所有唐国人质，关押在朝阳街。那些腾出来的府第，用来打赏给各位功臣。这蔡府，已经是我家将军的了。”
“果然如此，”蔡襄不知道他的家打赏给了何人，但人质关在朝阳街的事他知道。在长安有他们的探子，如此大的事哪可能瞒得住。
蔡襄坐上马车，准备去明镜庄，看看那里打赏给了谁。马车来到一个人潮拥挤的路口，一阵嘈杂声传来。
“老爷，前面有人打架，将路口也堵了。”
他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外面赶马车的下人大叫：
“你们这些孩子别挡路，快给我让开。”
声音刚落，车帘被掀开，露出一个十来岁少年的头。少年朝他笑了笑，不待他斥责，对方迅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这是有人给你的。”
“蔡福，绕道走。”蔡襄像是做贼似的朝左右车窗看了眼，将窗帘拉下，撕开少年扔来的信。
第二天一早，蔡襄再次来到大明宫，答应了交换的名单。让一些官员松了口气，这些官员都有人质在大唐那边，要是僵持，他们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亲人。
“交换人质的地点不用在石州西水府。”
朱泚一脸谨慎，第一次大唐定在西水府，他连名单也没同意，地点自然也没理会。刘洋站出来说：
“西水府的确不合适，那里已被唐军占领，我们凭什么要在他们的地盘上交换？蔡襄，你唐国朝廷的意思是定在哪里？”
“潼关，”蔡襄说得十分自信，一些伪官哈哈大笑：
“唐国朝廷是不是胡涂了？现在洛阳的兵马如同缩头乌龟，连出来也不敢。定在潼关？你们准备派谁送我们的人来那里？”
蔡襄没有理会这些对当前局势不明的伪官，朝廷这次定的仍然是西水府，他也知道人家可能不会同意，毕竟那里已被收复。昨天接到何浩然的信，将交换地点改成潼关，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拒绝。
“少说那些废话，潼关是你们的地盘，你们觉得如何？”
朱泚心里有些没底，他昨天已派人去洛阳传令，让那里的六万多大军注重何浩然动向，若洛阳之事不可为，早点来潼关和长安防守。何浩然虽只有两万人马，他们打听到的消息，不但有五千神甲兵，还带有炸药。朱泚也在研究炸药，可惜威力非常小，很难用于军事。
“此地点十有八九是何浩然定的，他在搞什么鬼？”被何浩然的阴谋诡计吓怕了，魏州蕃李大军就是因为交换俘虏，被何浩然差点一锅端。
朱泚看向右边的将军列，大将梁廷芬缓缓点头：
“皇上，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可让汉王带兵撤回潼关，不再围洛阳了。在潼关换人我们没意见，但唐军要守规矩，他们的大军不得接近潼关三里以内，否则别怪我们向那些人质下手。”
江汉年暗自冷笑，何浩然带了两万兵马去，又是在城外。他们再不撤兵，很容易被唐军内外夹击。凭何浩然的手段，叛军又将会是一场惨败。
……
和朱泚完全相反，李适当上皇帝后，心情从来没如此痛快过。他们还是小瞧了贾元奎和白凤楼，居然以不到万人的损失，杀了新罗五万多兵马。
这样的损失他们能够承受，范阳一战后，贾元奎被他封为从三品上归德大将军，白凤楼被封为正四品下壮武将军，两人都被封了县子。其它如傅荣等人，也得到很大的封赏。
李适并不担心他们会造反，他相信何浩然，何浩然的用人之道他自愧不如。土蕃未出兵，一是国力问题，二是许云龙的功劳。
在魏州的许云龙没有完全理会朝廷的决定，答应换那两万几个土蕃俘虏，但定在十月。这个时期北方地区快要下雪了，但并不影响换俘。等对方换完俘虏，基本上已不能出兵攻城。再有其它想法，也只能等到明年。
凭何浩然如此快的进展，李适相信国家明年一定会好得多。不说何浩然那边，一些州府训练的新兵已成熟，在这个冬天就能布置到几个边城。并且他们新得到马帮许多铁料，能打造出更多的神甲。有这些为后盾，今天下朝后，他将十几个文武大臣招到后花园，第一次如此轻松与大家对饮。
“浑瑊他们应该到了吧！也不知剑南和岭南道那边如何了？”李适重重出了口气，这边今年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有剑南和岭南那边。
这些大臣没李适那样轻松，他们多数人惦记的不是战争，杨炎说：
“安南和南诏国器不精兵不勇，有当平侯和田将军带兵，就算暂时不能进攻，阻止他们绝对没问题。现在我们的大事是换回那些官员及其家属，以定人心啊！”
杨炎并不是举家住在长安，但也有几个亲人在朱泚手中。李适虽对他的话不爽，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点点头：
“那边有蔡爱卿负责，想来没什么问题。朱泚并不比我们轻松，他同样想早些换回那些人。加上浩然在石潞二州抓的一些，这次我们能换到更多的人。没能换到的也不要急，迟早朝廷都能将他们救回来的。”
卢杞和杨炎对望一眼，他们有些担忧。朱泚的许多大臣都已将家人带到长安，凭何浩然抓的那些，恐怕有不少人难如愿。卢杞说：
“可惜洛阳郡王在领兵，要是有他负责交换人质就好了。西水府现在是我们的地盘，对方不一定会答应在那里交换。蔡襄蔡大人？他毕竟只是个文官，对军事又不怎么在行，臣怕他一时头脑发热，答应在一些不利于我们的地方交换。皇上，不如让洛阳郡王负责将人质交换过来？”
“卢相说得是，”王延绍没能看见收复长安的一天，前几月在卫州家里病逝。李适为了平衡这些大家族，将礼部尚书一职给了王鑫。王鑫有不少亲人在长安，心里不比卢杞轻松：
“反正洛阳郡王快到洛阳了，将关在檀州的那些人质押到洛阳去，由洛阳郡王负责将我们的人带来。”
李适眼睛一亮，很快摇头声叹：
“晚了，当时你们怎么没想到交给浩然？现在浩然正在去洛阳的路上，哪有时间管这些？此事就交给在西水府的路爱卿处理吧！”
众大臣也知道时间晚了些，没人出声反对。没过多久，李忠宇带着哭声朝他们这边的凉亭走来。众人心中一惊，李适还未问出，李忠宇跪在他面前：
“皇上，我爷爷他已经、已经长逝。”
李适一呆，脸色很快变成伤感，他并不是虚伪。他十分敬重李抱玉，对方为大唐做的贡献不少。本要封郡王，也被对方推辞。
“凉国公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李忠宇呈上一本奏折：
“这是爷爷给我呈给皇上的。”
卢杞叹了声，接过来递给李适：
“皇上还请节哀，凉国公这样的高寿很难得，他是寿终正寝。我们先去凉国公府，商量一下他的身后事。”
李适点点头，接过李抱玉最后一道奏折，看了好一会才将奏折合上：
“辍朝三日，让太子率文武百官去凉国公府，为我大唐送凉国公一程。”
李抱玉的死，当天就派出数十个人到全国报信。此时的东都洛阳，正面临一场严重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