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颜绯漫不经心抬眼，歪着头，勾唇笑问。
都在休息室内，两人的距离此时很近，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男人对上她的眼神，那双美眸里藏着的滚烫热度，近乎激烈而纯粹……冷冰冰的冰，能一点点降下脸颊红而滚烫的热度，都降不下那双眼里的情绪。
楚闻的胸膛起伏了下。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可又好像，非常熟悉？
“我只是觉得……”他的眉头皱紧。
颜绯叹了口气，揉了揉因为冰的温度而过分冷到僵硬的脸颊，她垂下眼，“比起这一点，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追着过来？录制还在继续，楚闻，这好像不太像是传闻中的你，对待工作近乎苛刻到变态的认真态度。”
这一回，可不是颜绯将他给叫过来的。
那两巴掌，她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观众，亦或是眼前的男人，而是谢辰……她在警告谢辰。
从此往后，她与对方之间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
那两巴掌，打散了过往两人之间的那点惺惺相惜，曾经也是靠近过朋友的距离。
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楚闻看起来有些失神，像是被问住了，抵着桌子边缘的手松开，是啊？为什么要跟过来？
他的眼前仿佛再度闪过了颜绯干脆利落扬手的眼神，是那样的决绝而坚毅，认真……
他皱了皱眉，“我只是不明白。”
“如果月小姐你……”这个生疏的称呼让他眉头不自觉越发拧紧，眼神移开，“你很聪明，不需要用这样自损一千的方式向着镜头解释，赢回观众的心。”
明明两人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交集，他心底的情绪却来得又快又猛，像决堤了的海水，倾天而下。
楚闻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对她自以为很是了解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让他失去了一贯的自持冷漠。
颜绯笑了一声，心头开始发涩，握住冰袋的动作收紧，她聪明吗？
“原来我在大导演的眼中。”
在你的眼中……
“是这样的。”
如同祂对她的定位，会是祂手里最好的那把刀。
她收回视线，冷漠的闭上了眼，不再看男人，“我想安静一会。”
楚闻不自觉跟着紧绷，眼神里闪过懊恼，可又控制不住，“你只要大大方方的退出这个节目，并发文解释清楚两个人之间的过往，指明这段感情里的过错方是谢景晨，先放弃的人也是他，就可以挽回形象，同时维持热度。”
“我为什么要退出这个节目？”颜绯笑声里带上讽刺。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彼此的说话声。
气氛却绷得像一张已经被拉满的弓弦，随时都能崩断。
小助理还趴在房门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五指都弓起，就差屁股也撅着，颜绯姐怎么还没有出来呢？
不对，起码导演这会儿也该出来了！
……难不成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早就认识了？她怎么不知道呢？
“就算是要退出节目，也应该是他退出。”颜绯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
楚闻摇头，看着两人之间猝然拉近了的距离，一阵馨香从对面袭来，他抓上桌子边沿，“我不是这个意思。”
急声的解释，“你先退出节目，这是以退为进，后续的解释也会逼得网友粉丝们为你而战，然后……”
被颜绯给打断，“我不需要。”
心头的怒火不知名在迅速堆积，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哪种情绪，颜绯望向男人的眼神终于多出一丝锐利，“这是我的事，导演。”
“以退为进？再利用他人为我而战？那么如果……在我的跟前从始至终都有那么一个人需要我来守护，我要为他为战！我就是那把利剑呢？”
“如果我只会退缩的话，一把没用的武器又要如何不被人放弃？我动了心，在当时如果我不成为这把刀，那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更快受到伤害，来自四面八方，要看着他更快走向灰飞烟灭！我怎么退？我能退吗？”
一声接连一声，女人的情绪看起来平静而又激荡。
如同水面底下隐藏着的汹涌，是只要撕开了那道口子，就能打翻水面上所有的船。
连带着天与地，一起覆灭！
楚闻身形一软，整个人都靠到了镜子上，挨着摆放的各种瓶瓶罐罐因此传来哗哗一阵响动，骨碌碌滚动着有些直接掉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碎裂……
溅落了满地的液体，还有粉底液，他的裤脚都沾染了斑驳。
颜绯踩着高跟鞋，涂了亮片与碎钻的美甲轻抵上他心口位置，差点顺着那件衬衣直入，“还有……我一个与您毫不相干艺人的事，您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我们是说好了，为了您节目的完美与精彩，我会在一定程度上的利用您来找到这份感觉，我需要一个可以让我爱的对象，因为这期节目里的男人或多或少都与我有过纠葛，我不想坐实了那些传闻！我需要的，是一份纯粹干净不沾染上任何利益与算计恶意的爱。只有这样，我才能发挥出我一定的实力！”
砰砰的敲门声也在此时响起。
从门外响起小助理带着试探与问询的关心，“颜绯姐，里面怎么了？你没事吧？”
颜绯回头，“我没事。”
楚闻脸色有些僵，手撑上镜面的动作失去力道，鞋与地面分离，他像是灵魂也已经与身体分离，唇色在灯光下泛白，眼神很暗……
他是不是在多管闲事？
颜绯刚才那一番暗喻，长篇大论有些像是已经脱离了这件事的主题，放在旁人耳中只怕是会觉得她已经疯了！
楚闻张着嘴，身体晃了晃，强撑着稳住。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懂她意思的，心尖一抽，甚至泛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疼意。
他的唇色越发苍白了些，闭上眼，“对不起，是我……”不该插手。
偏偏这句话怎么也无法从口中吐出。
颜绯定定看他，自然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冷锐的眼神里又蔓延开了大片笑意，很明媚又张扬，连眼尾都荡漾开欢喜……手却收了回来。
与他拉开距离，她背过身，高跟鞋冷冷踩过地面。
“吱呀”细声响，她毫不犹豫的拉开门带小助理出去了。
果然，随着祂本体的苏醒，即便是小世界里，再加上谢辰的出现祂也是多少能察觉到的。
否则这莫名其妙的在意从何而来？
从这还是0的好感度吗？
她的爱，祂从来都是不要的。
不要……还要看着她挣扎，一遍遍不肯放下这执念。
甚至连对她产生的爱！
祂也不想要吗？
就那么的，不肯真正朝她靠近一步吗？
谢辰出现，谢辰的固执与执念，她终是真正的与对方撕破了脸。可即便是如此，楚闻问的还是为什么？对她还是说的，如何与谢辰撇清关系，彻底与对方一刀两断，同时不会影响她的事业……那么他呢？
他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情绪？
他是站在什么立场跟她说这番话的？
是爱吗？
他敢承认吗！
“走吧，继续录制节目。差不多应该看不出来了。”颜绯朝小助理招手。
身姿舒展，优雅而又决绝的，她步伐很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
抬眸时，那双美眸里已经透不出光，漆黑到几乎把周围所有光都吸了进去。
还是无光。
很暗，很暗。
平静的，决然的，漫不经心，既然不要不认那么她就替祂斩断了这份爱！
如祂所愿……杀死反派！
要他，永远都死在最爱她的那一刻，每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