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总，你就没什么表示？”
李振对着那头的路扬说。
场内其他人也把目光向路扬的方向投去，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一个公司的人，算得上是个小组织，而公司的老板是路扬，也是他们的领头人。
要做什么大事当然要领头人去决定，路扬不说话，他们也打打嘴炮，毕竟那帮崽子还没有在他们的头上反复蹦跶，最多只是碰瓷。
只是听到这话的路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忽然间觉得有些感慨，曾经的那些家伙当然不会那么过分，现在怎么看都像是最后的狂欢。
可狂欢的最后都要谢幕的，他们能蹦跶多久这并非是路扬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东西，他在这事件里最多只能算是参与者，能加速他们，而不能真正的毁灭。
毕竟买单的始终是听众。
“我们先把《歌手》弄好吧。”路扬轻声说，“那帮家伙......总会收拾的。”
“大概什么时候。”李振明显的有些迫不及待。
“不清楚。”
路扬耸了耸肩。
他本来想说乐队搞好的时候就能来，和那帮人硬碰硬，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话儿当然不能说得太满。
此刻的任务还是《歌手》。
与他们相隔不过数百米的地方，人山人海的场馆里，观众们都在期待着他们的表演，路扬想着其实他们自己把歌唱好就好了，毕竟时间总会证明一切。
这时他站起来，往舞台的方向走去，今天和上一期一样，他同样是第一个登上舞台的选手。
「今天教母没开播。」
「嘿，我也在蹲着教母的直播间，本来想着教母会爆出什么料，又或者今天教父的新歌又有什么指示，结果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话说大家觉得今天的教父会唱什么歌？」
「不知道。」
「我比前几天更期待他们的上台，这些天的网络上全是标榜着天才歌手和实力歌手的流量明星宣传自己的歌，结果听了两首我就听不下去了。」
「可不是嘛，难听死了，还有一堆人说好听，一堆人歌没听过就跟风，把一首啥都没唱的歌吹得像是仙音。」
「诶，真想把那些家伙拽到《歌手》直播间洗洗耳朵，了解了解什么才叫真正的歌曲。」
「别说了，教父上台了，居然穿的是西装......」
「......」
路扬看着灯光下的人头海，心情有些感慨，比如他在这舞台上唱了什么歌，观众们都是什么反应，比如这些观众会跟着节奏摇晃着身姿和脑袋，像是湖里的水草......风声从他的耳边穿过，好像时间也随着风声而刮过。
“《倔强》。”路扬拿起麦克风轻声说。
「倔强？」
「我总觉得教父在暗示什么？」
「这是暗示吧？来来来，大家下注了，我觉得这所谓的倔强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帮张志渡发声，毕竟那时候的互联网上都没人帮张志渡说话，只有教父早早地发现，然后出手了。」
「那另一个呢？」
「可能就是和歌名一样......《倔强》，励志歌曲？」
「......」
弹幕上没人参与到这次的投票，大家还没来得及打字，也还没来得及讨论，只听到琴声飘扬，带着鼓点的节奏感，有让人想着抖腿的冲动。
旋律在路扬声音落下的时候已经开始了，从各种乐器变成了吉他的扫弦，听起来简单却动人。
而这时，路扬开始唱：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如果对自己说谎，
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能原谅，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好像......还真是励志向的歌曲？”
“听起来蛮励志的，等歌曲发布后我就转载给我准备高考的小侄子听，不过总感觉还有更深的意思。”
“大家注意听哈。”
有脑补帝说，“注意第一句歌词，‘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这句话好像是在回答前段时间网上的评价啊，那些人说路扬在娱乐圈里是异类，现在他回答了，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继续不一样下去。”
“诶，这么一说有些道理啊。”
“这还没完呢。”那脑补帝摇摇头，“后来的歌词更是路扬的说明，他决定自己要坚持下去，也没想过妥协和说谎......就是打算硬着干呗。”
“所以路扬的愿望又是什么？”
“这谁又知道呢？”
观众们讨论纷纷。
而台上的歌声并没有停止，路扬继续唱着，唱到了高潮片段：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牛哔。」
「这段听起来是真的牛哔啊。」
「哥们，我直接燃起来了。」
「听起来想爆衣，这歌听起来不比博燃？」
「......听哭了。」
弹幕翻滚，而歌声，依旧在继续：
“对爱我的人别紧张，我的固执很善良
我的手越肮脏，眼神越是发光
你不在乎我的过往，看到了我的翅膀
你说被火烧过，才能出现凤凰
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歌手》后台。
李振等人......听傻了。
怪不得刚才的路扬没打算做任何的回应，怪不得这家伙在等待室没有什么话说出口，原来这家伙的话都藏在心底。
李振已经脑补出了路扬的想法——
他们这些业内人士知道的消息当然要比其他人要多不少，自然知道如今突然冒出来的一帮家伙都是过来碰瓷的，他们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利益体，曾经那些人的饭碗被路扬砸掉，但是没关系，他们依旧可以在路扬好不容易打造出的铁饭碗里蹭饭——
你路扬做了那么多的事儿，不就是想证明有实力的歌手才能有饭吃，好听的歌才是更适合大家听的，你想让其他人知道销量这玩意就是个笑话，我们承认你成功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会选择放弃。
我们完全可以结合你打造的完美世界来宣传人设，人设当然是虚假的，什么天才或者唱将都是假的，可是韭菜嘛，能割一茬是一茬，能骗一波是一波，那么多人，总会有几个糊涂蛋来给我们送钱。
这是那帮人的看法，李振等人当然清楚，他们让路扬做出什么行动并不是为了有歌唱，而是实在不忍路扬这么多天的努力成了他人寄生的东西。
之前的李振问路扬，那家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连话语都很少。
但是现在，听着舞台那边传来的《倔强》的歌声，几人倒是明白了路扬想做什么——
他并没有想着将那些人置之不理，也没有想着什么轰轰烈烈的行为，就像这些天营销号说的那样，路扬真的是个异类，也像他歌曲里唱着的那样：“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他选择了继续不一样，也选择了坚强，坚持住曾经走过的道路，这就是他的倔强。
“歌也很好。”周玉认真地点点头，“倔强这情绪放在励志歌曲的主题里再合适不过，而且路扬这首歌的编曲简单又好听，很适合单曲循环，也适合人们合唱。”
“歌绝对算得上好歌，就是我今天的主题.......”李振眨巴着眼睛，“刚才我光想着那帮人的事儿了，可是今天我唱的歌，也是励志歌曲啊。”
众人：“......”
上一期大家的选曲就已经类似了，虽然都唱出了自己的风采，可大部分人的光芒都被路扬的那一首《黄昏》给掩盖。
所以这一期的比赛，大家都想着不要和路扬一样的主题，最起码不能让这家伙把自己的风头抢掉。
所以大家都选择了颇为小众的主题，结果......
李振又撞上了。
“加油。”肖东拍了拍李振的肩膀，“我相信你可以的。”
“不愧是好兄弟。”
“我相信伱会被打击得没有任何自信的。”
李振：“......”
这话跟没说一样。
调侃过后，众人又看向电视，看着路扬那家伙继续唱，目睹着他的歌声从这里传遍全国。
湖州。
莫雪，高三生，今年参加高考。
此刻的她坐在书桌前写作业，面前的墙上还挂着距离高考十五天的字样。
寒窗苦读十余年就是为了今天，今年她听过了太多喊着加油的声音，当然，最多的还是自家父母拿着路扬给她举例。
“你看你路扬哥，以前成绩好，现在都成名人了。”
“咱们院子那个，以前你们还一起玩的路扬哥哥，现在人家成家立业，有名气，这都是读书读出来的。”
“高考加油，自己人生的最重要阶段了，你看隔壁的路扬，他参加......”
“......”
全是带着路扬名字的话，话里话外不就一个核心——要好好学习好好高考，你看人家路扬就是考上去的。
对于这样的话，莫雪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和老一辈不同，知道路扬的成就并不是单单成绩好就能造就的，只不过这种总挂在耳边的名字并没有让她对路扬产生任何的抵触。
毕竟到时候还要死皮赖脸地问路扬要他们夫妻两的签名呢。
她绝对算得上路扬的忠实粉丝，此时此刻，明明是在刷着试卷，可她的手机还摆在旁边，屏幕那播放着《歌手》的界面。
这是她高考前夕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听听歌陶冶情操当然是学习之余的快乐，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歌手在唱歌。
只是......
大家都在做着喜欢的事儿，而莫雪也有自己的目标。
家里人都给她的未来定好了方向，想着高考后填志愿阶段要选一个离家不远的学校，专业的选择那更不用多说，什么会计啊，汉语言文学啊，只要是能够考公，能够好找工作，而且工作足够体面的专业，能选就选。
可莫雪不太想。
她是有自己的梦想的，只是不太敢在父母的面前说，比如她想当个设计，最好是那种搞园林的，她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但从未在爸妈的面前透露过任何。
她已经能想象到父母知道她想法后的反应——园林？这专业可不好找工作啊，还是去考公吧，学了园林以后才几个钱？不如老老实实在我们身边上班......
今晚路扬唱的歌叫《倔强》，莫雪并不喜欢这个主题。
她从小到大就不是倔强的孩子，哪怕到了现在也是乖乖地听父母的话，是那种从小到大都听父母安排的人，她的字典里面就没有倔强这个词，又怎么倔强的起来。
但，此时此刻，随着路扬的歌声响起，她那十八年都没体会过的感受，好像莫名的出现了。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她的倔强是什么，应该是没有把，唯一能和倔强稍微有点联系的，可能只有那没跟别人说过的梦想。
她的眸子越来越亮，伴随着歌声，自身也进入了状态，在试卷上奋笔疾书，除了钢笔摩擦试卷的声响，房间里，还有她莫雪的歌声：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就这一次让我大声唱，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写完，收工！
莫雪伸了个懒腰，回过头，自家爹妈像是看见鬼一样地看着她，夫妻两趴在门口，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你要翻天啦，整个楼道都能听到你在唱歌！”
莫雪小脸一红。
“什么好事啊？”她爹在旁边慢慢说，“这么快乐。”
“做完试卷了啊。”莫雪耸耸肩，“还有就是......我心里有目标学校和专业了。”
“华清还是大北？”
莫雪：“......你觉得你女儿是那块料么？”
她刚说完，又淡淡地说，“放心啦，双一流学校，不过那专业我要自己选。”
“你这孩子.......那专业的事情......”
“你别管，就让我倔强一次。”
莫雪摇摇头阻止了爹妈的絮絮叨叨，转过身看着手机上的路扬，然后又打开了一本崭新的试卷。
她要倔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