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河第一次觉得高大炮这家伙如此不要脸。
他们认识已经很多年，一直以来，高大炮都是那么个脾性，有什么说什么，不爽就是干。
要不然也不至于混不下去。
可现在是什么鬼？
不过是摆了几个剧本的名字出去，不过就是《除恶》明显比不过《狂飙》，直接就开始给自己扣上清路公司员工的帽子，然后对着自己的作品开始讨伐了吗？
牛的。
“我现在开奖了嗷。”
高大炮翻出第一个电视台发来的文件，动动嘴皮子，本想着直接把第一集的收视率念出来，但是......
没有下文了。
高大炮呆呆地看着上面的数据，第一时间的反应居然是——
这他娘是假的吧？
“说啊。”梁河在一旁有些着急：“不是开奖吗，你怎么不说？”
“等等。”高大炮：“我缓缓。”
“你缓缓个锤子缓，我自己拍出来的电视剧，又不是你的，你缓什么？”梁河一把从高大炮手上抢走文件：“我来看！”
紧接着。
一秒。
两秒。
三秒。
长达数秒钟的沉默。
梁河也没有说话，他此刻的表情和高大炮刚才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两人就是这么对着收视率文件发呆，然后没有下文。
可另外一头。
高大炮已经行动了，他没有公布刚才看到的数据，只是快速地打开起其他的几份文件来，看到收视率就换下一个，看到收视率就换下一个。
最后看完，他茫然地摸了摸头。
路扬和一旁的顾清寒倒是不为所动，他们的很多东西，包括综艺节目在内，都是开局就能吸引到很多的人来看。
毕竟名声在外。
能够从梁河和高大炮的脸上看出这首播率很高，但路扬和顾清寒两个真的没有太大感觉。
习惯了都。
最后办公室实在沉默太久，蓝芩耐不住性子询问起来：“你们俩干啥啊？让你们看数据，顺便公布，不是让你们发呆啊。”
“首播率太高了......”高大炮的声音都在颤抖。
“首播率高不正常？”蓝芩不屑地伸出手：“路扬和清寒两个人在呢，你小看他们的影响力？首播率高这件事我都习惯了，你看看之前那档《我们种田吧》节目，首播率还不是一样的高？这种东西要看后续的好吧。”
说着，她触及到了一份文件，然后瞬间呆滞。
“呵。”高大炮发现了蓝芩脸上的表情：“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
蓝芩：“......”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高大炮学着蓝芩刚才说话的腔调，“难不成你也小看了路扬和顾清寒的影响力。”
路扬：“......”
顾清寒：“......”
夫妻俩对视一眼。
这几个人是看完了，可他们还没看呢。
表情上没问题，能看出他们的震惊，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能让他们生出这样的反应？
路扬和顾清寒实在想不清楚。
最后顾清寒皱着眉头开口：“你们倒是说个数据啊，我和路扬听完数据就走了，还得回家看孩子呢。”
“那什么......”蓝芩说得咔咔壳壳的：“首播率很高。”
“我知道，这个很正常。”顾清寒并不在意：“毕竟前期宣传工作已经做到位了。”
“刚开播之后.......”蓝芩顿了顿：“我们的收视率是持续走高的，就没降下来过。”
路扬：“......”
顾清寒：“......真的？”
“嗯。”蓝芩点点头。
牛了。
顾清寒忍不住地摇头感叹。
开始之后的收视率持续走高是什么意思？
总所周知，很多前期宣传做得好的电视剧，像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一开始就会有很多的观众朋友会想着去看，去期待。
但不是人人都能看到最后的。
因为受众这种东西，说不明白。
就好比白粥，有人很喜欢喝，甚至在某些地区，把白粥当做每天不可缺少的东西，又或者就算是涮火锅的时候都会把白粥当成锅底。
但是呢，有些地方的人，更习惯大油大盐的食物，白粥，他们会吃，可如果同时有其他的选择，他们会更喜欢香香辣辣的东西。
就像小说，同样的一本小说，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仙草，而对另一帮人来说，那就是砒霜。
所以很多人抱着期待的心理等待电视剧的开始，但是到后面，观看人数总会慢慢往下降。
哪怕中后期的数据会不断上升，可是第一天的时候，全是往下降的。
但现在......
《狂飙》的数据好像违反了常理。
“到底是多少啊？”顾清寒问。
“刚开始的时候，收视率达到了百分之6。”蓝芩说。
“咳咳。”高大炮轻咳两声：“反正刚开始的时候，就差不多破我记录了。”
“后面呢？”顾清寒又问。
“顶峰数值出现在第四集快要结束的时候。”蓝芩用手抚胸，希望借此能够平复自己的心情：“已经到百分之8了。”
“老子果然强！”
办公室里响起了梁河的咆哮，这个已经有点年纪的导演挺直了腰板：“以后哪怕不拍电视剧，只拍电影了，相信影视界还是会流传着我的传说，一部剧，开始的收视率就有百分之八，这不是无敌？”
“我看谁能跟我打！”说着，梁河看向了高大炮。
高大炮：“......佩服。”
“不嘴硬了？”梁河耸肩。
“不敢。”
“不比了？”
“你这玩意是人能比的吗？”高大炮反问：“如果我们两对换，你来比？”
“换不了。”梁河摆摆手，“至少我不会做出要把扫黑电视剧加入无敌感情线的事。”
高大炮：“......艹。”
梁河穷追不打：“那你怎么就不问问《除恶》的收视率呢，万一还过得去呢？”
“人都跑来看你们的《狂飙》了，《除恶》能有什么收视率？”高大炮看向蓝芩：“蓝妹儿，《除恶》的收视率，有没有消息。”
“你是导演，你来问我？”蓝芩瞪大了眼睛，“那《除恶》也不是我们公司的作品啊。”
“对。”
高大炮挠挠头，掏出手机。
这时候的收视率应该早就公布了，作为导演，手下肯定会有人跟他公布数据，所以他翻看了一会，瞅了瞅，然后点击语音键，破口大骂：
“才百分之2的收视率，你说说说说个锤子，那收视率还是最开始的时候的，你也不看看最后，连百分之一都上不了，还跟老子说起飞了？我把你起飞了你信不？”
说着，他对准《狂飙》的收视率数据，拍摄，并发送。
又发语音：“《狂飙》在这，咱们这电视剧还能有一的收视率，估计就是这世界的瞎子都被咱洗脑了，别笑了，他娘的，丢脸！”
...
收视率这东西并不是秘密。
在路扬他们得到《狂飙》收视率的时候，其他影视公司也通过自己的关系搞到了数据。
甚至开会研究。
原因很简单——
路扬这小子的作品，本来就很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只不过之前他的大多数作品都是歌曲，而写歌这东西要天分，学习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就像中国风歌曲，路扬都放出来多久了，也有不少人跟着学习，但是他们就是写不出路扬那几首歌的味道。
可现在不一样。
电视剧这东西，可以学的东西可太多了。
之前的《爱情公寓》，还有前段时间的《武林外传》，不少影视公司借鉴其中卖点......
说白了就是抄。
他们抄着路扬影视剧的核心，由此做了几部大差不差的电视剧，然后都赚了不少钱。
也因此，在《狂飙》出来的第一时间。
他们就开会，进行抄袭。
哦，是学习，没抄袭那么过分，至少要藏着。
幻想影视公司。
总经理站在中央处，看着和台下一众高层，认真开口说道：“《狂飙》，你们怎么看？”
台下讨论起来。
“很棒的一部电视剧，路扬编剧的实力比原来要强太多了，但是恕我直言......这种类型的电视剧，我们复刻不了。”
“是的。”又有一个人站起来开口：“这部剧太需要编辑的功底，而且大家发现没有？里面的每个人都演技在线，想要复刻这种条件......太难。”
“把那种没有演技的人扔了不行？”
“你扔了试试？来，你去扔一个看看？”
“......”
好好的一个会议，又差点吵了起来。
其实总经理也知道他们在吵什么，无非是演技派和流量选手的斗争。
这种东西已经存在了很久。
影视剧不是只有一个投资人的。
通常来说，那些娱乐公司也会掺上一脚，送钱送资源，要求就是把自家的流量小生送过去，顺带出演主角或者主要配角。
说白了就是塞人。
你想不要，可以啊，但是又能有多少人买单呢？
前几年，国内的大部分观众可都是喜欢流量明星的，风气就在那摆着，用流量明星拍戏就能赚钱，在这样的基础上，谁特么还好好拍戏？
谁特么还要那种......拍得久，还动不动就要再拍几个镜头的老戏骨？
糊弄糊弄就完事了，至于观众，他们也是这么糊弄过去的。
但今天......
总经理的心思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如果我们学习路扬的方法，不要任何的流量明星，全部上实力派，也不要他们的名气。”总经理顿了顿，又说：“就像张志渡那样，明明业务能力过关，但是一直名声不显的家伙，怎么样？”
“不好说。”
“我感觉还是太冒险了。”
“是啊。”有老员工站起来：“经理啊，我也知道，你想学着路扬往演技的方向靠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他拍拍手，继续道：“如果我们不要流量巨星，全部用演技派，那到时候的投资就是我们一家的事儿了，赔了怎么办？”
总经理顿了顿，“还没想好。”
那老员工继续说：“用流量是大势，甚至可以用一些人来招商引资，这样一来，就算我们投资的影视剧赔了，也不会赔得太彻底，而且......虽然我不喜欢那些流量明星，但不得不承认，有他们在，还是有一定保证的。”
“以前可能有。”总经理默默地叹气：“以后......可能难了。”
见众人一脸疑惑的表情，总经理抽出文件，默默开口说道：“刚才《狂飙》的收视率已经下来了，我手上两份文件，一份《狂飙》，另一份是《除恶》，你们猜猜其中的数据差距。”
“我感觉《除恶》能有1的保底，毕竟还是有几个顶流在里面。”
“《狂飙》的数据会很高，这一点毋庸置疑，就连我老婆都忍不住看到十点，但两者之间的差距......我觉得不能说差距吧，差距肯定有，但《除恶》，绝对不会亏。”
“差距我不想猜，但《除恶》反正不会亏。”
“......”
“不会亏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那几个顶流，是吧？”总经理笑笑：“这几年来，所有电视剧，只要有顶流，都没有出现过亏本的情况，所以你们也这么想了，是吧？”
台下。
一众高层点头。
他们这几年，都靠这种操作赚麻了。
怎么会亏钱？
这就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儿，都快成真理了。
“总经理......”有人试探性地说：“你的意思是......《除恶》可能会亏了？”
“先把剧卖了，亏不亏很难说。”总经理顿了顿，“但我敢说，以后的顶流，也不是电视剧能赚钱的保证了，电视台那边对于这样的剧......可能不会开出和前几年相同的价格。”
“怎么说？”
“《除恶》的收视率被《狂飙》吸完了。”总经理看了眼数据：“才第一天，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了。”
众人：“......”
“那《狂飙》呢？”又有人问。
“《狂飙》最后到了百分之八，基本可以确认破纪录了。”总经理淡淡道：“只要他后续不会出现问题。”
“路扬那剧本，再搭配上梁河，怎么可能出现问题？”
“就是这8的收视......”
“不是？百分之八？”
“收视率？”
“破纪录了？”
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过了好久才有人说：“路扬的宣传手段一直都是一流的，况且第一集......好像看不出什么。”
总经理突然开口，熄灭了对方的侥幸心理：“一开始只有6.5，这个8......是不断上涨的。”
“嘶——”
办公室里的气温，升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