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
【欢声笑语绕着彩云飞~】
叶浩然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这首富有年代感的歌曲。
歌曲中还掺杂着广播喇叭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有些头昏脑涨，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而且他依稀记得这次进的黑洞好似有些不太一样。
揉了揉脑袋从木板床上爬起来，这才发现屋内摆了一堆货架。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瓷器的碗罐瓶。
文玩字画挂在各处。
还有石雕玉器佛像铜首之类的东西。
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堆放在几个角落里。
叶浩然没去管这些个东西，而是走到门口推开房门。
开门的瞬间，人声鼎沸的热闹声一股脑的传了进来。
巨大的市场里摆了各种各样的摊位。
卖什么的都有。
家具木雕古董字画，玉器玩石手串核头，甚至还有卖旧手表旧电视的摊位。
望了会儿风，一个老外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站在叶浩然不远处抬头看了眼牌匾，随后指着叶浩然所在的位置道：“e here and take a look。”
“ok！”
老外身边明显是个翻译。
两人从叶浩然身边走过进到店里看了起来。
老外手里还拿着个放大镜左瞧瞧右看看。
直到看见一副字画，老外啧啧两声转头对翻译说了两句什么。
随后翻译看向叶浩然问道：“先生，您能给外宾介绍一下这幅字画吗？”
叶浩然走过来随便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副水墨虾的字画。
以叶浩然的眼光看来画的也就那么回事儿，大概率是上周的。
落款的红章毫无岁月痕迹。
转头看向老外问道：“what should i call you?”
老外听到叶浩然竟然用英文打招呼询问名字，顿时惊了片刻。
就连翻译也露出了意外的眼神。
这时候的英语可不是随便薅个人出来就能会的。
而且叶浩然说的还是那么标准。
老外道：“乔治，我的名字。”
“乔治先生，你手里这幅字画是与齐白石先生齐名的曹良春先生所画，你的眼光很不错。”
“曹良春？”
老外自然不知道是谁，落款就是这个名字，但叶浩然并没有听过。
“ye，他是我国着名的水墨画大师，曹良春先生的画以虚构着称，似真似假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叶浩然随意的胡扯着。
他说的越多，老外就越喜欢。
“很好，我很喜欢，how much？”
“十万块，美元！”
“No！No！No！太贵了，五万块怎么样？”
看来这个老外来的有段时间了，还学会了讲价。
“sorry，这是传家宝，如果不是因为要用钱，我肯定不会拿来卖掉。”
叶浩然连连摇头，咬死不肯松手。
二人你来我往拉扯了半天。
最后叶浩然让了两千块，以九万八美刀的价格成交。
老外的钱还真好赚。
叶浩然心里一边腹诽一边清点着手里的钞票。
十万块，还是外汇。
不亚于一笔天降横财。
老外心满意足的拿着一副上周的字画走了，留下了一箱子的钞票。
正数着钱呢，忽然一个猥琐的家伙闯了进来。
“嘿！我说姓叶的，你也忒黑了点吧，我约好的老外就这么让您给宰了？”
叶浩然抬头看了看。
不认识，继续低头数钞票。
闯进来那人看着叶浩然一张一张的数着美刀，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妈耶，您这手可够黑的，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你有事儿？有喜欢的我也卖你点，便宜。”
叶浩然随口回了句，然后把清点出来的钞票收回箱子里放在手旁。
那人笑着呲牙摇摇头：“得了吧，您这屋里一百件都数不出来一件，搁您这儿买我还不如直接去琉璃厂进货呢，更便宜。”
说完又嘿笑起来：“依咱潘家园的规矩，做了笔大买卖怎么着也得涮个羊肉吧？”
俗话说见者有份，指的可不是看到了就要坐地分钱。
而是要封口费。
毕竟财不露白，这么大一笔钞票传出去肯定有人惦记，所以看到的人都要给点好处费封口。
叶浩然点点头，起身拎着箱子道：“等着，我先把钱收起来，然后去喝点。”
他正好想要了解一下当下的情况。
吃顿饭而已，无伤大雅。
留下两千刀钞票，剩下的全部塞进了保险柜。
锁好门后两人一起离开了潘家园。
换外汇并不难，黄牛手里的价格给的还能更高一点。
不过叶浩然懒得去跟黄牛扯皮。
两千美刀换了三千出个头的软妹币。
随后两人来到火锅店，坐下后叶浩然正准备点菜，跟着来混饭的先拍着胸口开了口。
“叶兄弟放心，我大金牙吃了您这顿饭保证守口如瓶，您开了张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丁点风声您来找我。”
“大金牙？”
“哈，全名金万堂，人称金爷，瞧见这个没！”
说着还张开嘴指了指自己嘴里的一颗金牙，介绍到：“前明珐琅金，自己牙拔下来换上的。”
叶浩然呵呵一笑，这才明白‘大金牙’这个名字的由来。
笑过后，叶浩然忽然略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名字他很有印象，但一时间完全想不起来。
可能年代太久远，想不起来干脆不想，跟大金牙俩人喝着啤酒吃起了涮羊肉。
所以的聊着天，碎嘴子大金牙是有什么说什么。
一顿饭下来东拉西扯的说了不少。
叶浩然也大概的了解了一下当下的环境。
跟正常的八十年代没什么区别，各家各回都在想着赚钱的法子。
辞工的辞工，下海的下海。
刚好处于时代浪潮的开端。
一顿饭下来两人熟络了不少，大金牙嘴虽然碎了点，人倒是没什么坏心眼。
从餐馆出来约了改天再聊后两人各自分开。
叶浩然围着附近转了起来。
都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色。
虽然没有三五十年后那种高楼林立时尚前卫，但这个时代的人们精神文明更好更丰富。
转转悠悠逛了许久，准备回去的时候刚好路过外汇商店。
叶浩然手里九万多的外汇，刚好可以进去看看。
“您好，这里只收外汇...”
“有！”
叶浩然无视了服务员的劝阻走进外汇商店。
翡翠、珍珠、玉器、瓷器、丝绸应有尽有，基本都是老外喜欢的东西。
古董也有不少，不过明码标价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
一件还算可以的清官窑开片青花釉红梅纹斗笠碗就要七十万美刀。
叶浩然以为自己够黑的，跟这里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咦？这个怎么卖的？”
“先生，这是东德依发摩托车，要九千美刀呢，您如果不买的话千万别碰。”
叶浩然围着摩托车左右转了一圈。
这应该算是国内最早的巡航类双缸风冷摩托车。
“我要了，明天过来提车。”
“啊？您说什么？”
服务员惊讶的张大嘴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浩然淡定的点点头：“我说我要了，明天来提车。”
“这...那个....”
八十年代啊，万元户都稀奇的很，能拿出一万多块买摩托的人能是普通人？
可服务员上下看了好多遍，都没发现叶浩然哪里不普通。
除了长的好看点以外。
“今天出来没带外汇，这一千算订金，开票吧。”
“这.....”服务员见叶浩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连忙道：“先生请稍等，我去问一下我们领导。”
很快，服务员便带着领导的指令回到叶浩然这边。
“先生，这一千可以算订金，但明天您还是需要带外汇过来，买车后再把这一千退还给您。”
“可以。”
叶浩然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下来。
收好票据后便离开了外汇商店。
回到潘家园，叶浩然没再开门营业，而是坐在屋内一个人喝着茶。
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的天黑。
虽然如从前一样再一次轮回，但叶浩然心里始终带着那个‘要去哪里’的疑问。
这个问题不解开，他感觉自己怕是要永远的失去快乐。
天黑后外面的喧嚣渐渐散去。
商贩叮叮当当开始收摊，整座潘家园变的异常宁静。
窗帘遮挡的窗外忽然出现一个黑影，随后传出‘喵喵’的叫声。
这两声猫叫，把叶浩然的思绪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
起身解掉衣裤，留个平头大裤衩后打了一盆水，放在架子上简单洗漱了一番。
擦了把脸，然后躺回木板床上无聊的望着棚顶。
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叶浩然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找出一个破旧皮包，从保险柜中取出买摩托车的外汇装进破旧皮包中。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拎着皮包离开了店铺。
在街头找了家早餐馆。
一碗豆汁五个肉包子加上一碟小咸菜。
草草的结束了今天的早餐。
吃完后去马路的小卖铺买了两包香烟，一边抽着烟一边散步消食向着外汇商店而去。
来到外汇商店门前，刚好开门营业。
“先生，您来的好早啊！”
服务员眼里闪着光对叶浩然打着招呼。
可惜不是叶浩然的菜，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便跟着她进到商店内准备付款。
当下提了个大件，比后世买个车都要隆重。
一群人跟着忙前忙后，又是放鞭炮又是挂红花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外汇商店二次开业了呢。
叶浩然从破旧皮包中拿出一捆一捆的外汇，三个服务员轮流点了一遍才算结束。
还贴心的给叶浩然加了一箱油。
外面不少看热闹的人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看见叶浩然骑着个拉风的摩托从里面出来，这才恍然大悟。
然后用羡慕的眼神齐刷刷的看着叶浩然扬长而去。
围着附近城区转了一圈，适应后才赶去街道办开证明挂落牌的手续。
一直忙活到下午两点多，跑了三四个地方才算把手续办好。
牌照还得一个月后才能取。
骑着摩托回到潘家园，一路受路人的瞩目回到店门前。
左右都下午两三点了，再开门也没什么意思。
干脆把店里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
按照各个分类摆到各自的货架上，破烂扔到门前准备随时处理掉。
然后把犄角的实木桌椅搬到大堂中间。
收拾好以后看着利索了不少。
“哟，叶兄弟忙着呐！”
“你挺闲啊。”
大金牙手里捏俩核头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
一脸笑嘻嘻的摸样做足了京城老炮的架势。
“嘿，瞧您这话说的，再闲也没您闲啊。”
看着焕然一新的店铺，感官上来讲比之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看着是挺好，可惜都是些假货。”
“假货怎么了，我不坑穷人。”
叶浩然一句话怼的大金牙没了下句。
不吭声的大金牙厚着脸皮坐下，端起叶浩然刚泡好的茶水给自己来了一杯。
“嘶~舒坦~！”
放下茶杯对叶浩然说到：“叶兄弟，若想在这潘家园混的开，一双眼里肯定是少不了的，坑蒙拐骗不是长久之计啊！”
叶浩然哼笑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不劳您费心。”
即便大金牙不开口，叶浩然都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
不就是想合伙坑老外吗。
说坑可能不恰当，适当的时候也会拿出一些稍微真一点的货出来。
不用多，百十来块的老物件就行。
毕竟那些老外没什么底蕴，上个三两百年的东西在他们眼里都算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别介呀！咱俩合作，我出真货一起卖，利润五五开怎么样？”
大金牙虽然脸皮厚了点，嘴子碎了点。
但眼力还是有的。
叶浩然能把一副毫无技术含量的新画卖上十万美刀，光是这份本事一般人就学不会。
可不是往死了要价就行的，前提是能卖出去。
否则压在手里就是个死物。
“五五开？您还真敢要啊！”
叶浩然撇撇嘴，大金牙马上改口道：“六四也行，七三？要不您说个价。”
“改天再谈。”叶浩然不紧不慢道：“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
没拒绝也没同意，大金牙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笑嘻嘻的离开了叶浩然的假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