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来了。”
王主任看着敲门进来的刘平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上高中的事定下来了。”
刘平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的道：“这么快呀。”
王主任好笑的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让你上学学知识是害你是吧？”
刘平忙陪笑道：“没有没有，我知道主任您是为我好。”
王主任原本想说说他的，但根据之前的相处，又知道大道理他应该都知道，就摇了摇头，道：“其它的我也不说了，反正道理你都懂，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必须把这件事当成任务，一定要用心完成，知道吗？”
对刘平来说，一来王主任和杨厂长关心他，为他着想，二来有个更高的学历对他将来也很重要，而且也是去年就定好的事，他自然不会反对：“主任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又问道：“我怎么个上课方式？”
王主任道：“这个我和杨厂长一开始打算给你找个高中班夜校上的，但想着你将来最好能考个大学，就跟十四中联系了一下，他们晚上会给差生补习，你晚上和白天不忙的时候，都可以去跟着一起学。”
刘平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时间段里，因为一些工农干部文化水平较低，根据当时的调查统计，那些书记、副书记和党员厂长、副厂长中，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还不到30％，没有达到初中毕业程度的也占一半以上。
面对这种情况，为有效提高工农干部的文化水平，适应国家建设的需要，53年底下发了《关于加强干部文化教育工作的指示》，提出干部文化补习的学制、课程等具体要求，并允许个别有条件的地方和单位重点试办高中班和夜大学。
不过，最初的夜大学主要以教政治理论为主，比如“马克思列宁主义基础”“政治经济学”“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等等。
说白了，这些课程目的是短时间内提升受教育者的理论知识的，用来高考则远远不够。
王主任和杨厂长为他找的十四中的补习班，则是真正为他长远考虑的。
“只是这样一来，你每天难免会更忙了……”
刘平忙表态道：“主任，看您说的，我又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忙点怕什么？忙点才能学到知识和本事。”
他要考大学，一方面已经学过一遍，而且现在的考试难度又远远小于将来，自己复习都完全够用，所以只是去跟着上补习班也就有了很多可操作的空间，并不会占用他太多的时间，他对这个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
王主任微微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过，别人每天可以专心学习，你还要兼顾着两边的工作，这对你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刘平正色道：“嗯，我明白的。不过，老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只要沉下心学习，认真对待，有问题先自己根据课本上的知识解决，不会的再去问老师，再通过考试检验学习成果，我有信心能跟上学习进度的。”
王主任高兴的道：“你要真能做到那就太好了！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这一年你主要打好基础，我和杨厂长商量过了，等明年或者后年，我们两边一起合作开个培训班，为街道办和厂里培养人才，到时候你学习也会更方便。”
刘平知道这件事就算大方面是为街道办和厂里培养人才，但多少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不由感动的道：“主任，你们对我太好了！”
王主任道：“你不要多想，我们主要的目的还是是给街道办和厂里培养人才，不过，你到时候要是能考上大学，倒是能给我涨涨脸。”
刘平想了想，如果明后年考大学，在“安全期”里，能保证不会受到波及，于是自信的道：“主任，您请好吧！”
王主任笑了笑，现在的高考相对考生的教育水平，难度可以说是极大，她认为刘平过于乐观了，但肯定不愿意打销他的积极性：“行，你记着今天说过的话，别遇到困难就退缩了。”
“对了，为了方便你学习，工作上我也要帮你减减压力。”
刘平问道：“主任，您说是哪方面的？”
王主任往北边示意了一下：“现在制衣间走上正轨了，一些跑腿琐事让其他人替你吧。”
刘平又问道：“您有合适的人选吗？”
王主任原本并不在意的，但想到制衣间可以说是刘平自己弄起来的，就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刘平装作思索的模样：“这个事看起来没什么，但不了解的未必好上手。”
“要不然还是我负责主抓，然后在她们中提拔一个副组长管日常工作，您看怎么样？”
王主任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问道：“你对她们比较了解，觉得谁合适？”
其实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淮茹，她们是邻居，他偏向她也正常。
刘平认真的道：“哪个合适……这样，我出一张卷子，让他们一起做，最后谁成绩好，副组长就暂时让谁当，以后不合适再换，您觉得怎么样？”
王主任眼前一亮，后世的逢进必考在现在并不是通行的办法，但并妨碍她看出这是一个不错的手段，不仅公正、可控，还能了解要提拔人的真实水平，至少比凭印象做决定要好。
刘平见她没反对，马上道：“主任，您等一下，我现在出题您帮着掌掌眼。”
随后他拿起一支笔和纸就坐到了对面，一边想一边写，用了十几分钟就出了十五道题。
“主任您看看。”
王主任接过来一看，就见题目不仅有直接和制衣间日常相关的工作，比如每天怎样记账、怎样安排工作工作、需要注意哪些事，等等。
还有看起来不相关的计算题，比如，水池里能存多少水一天要用多少，如果接下来停几天水，为了保证生活，要存多少水，但稍微一想，把水换成布是一样的道理，还是和制衣间的事相关。
她大致一看，就知道能做对试卷上的题，管理制衣间的工作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了，而且，从这件事上她也看出来他对工作认真，而不是凭自己的喜好。
她很满意：“好！好！”
刘平笑道：“那我再抄上八份吧。”
他正抄着试卷，放在木匣子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王主任接起电话，很快没好气的道：“你催什么催？”
“老杨，我也不是说你，你当轧钢厂的厂长多少年了？开工那天，要不是平安一大早就赶到厂里，一定让大家先不工作，而是检查机器，那两个重大安全漏洞闹出人命都有可能！”
……
“什么叫年前检查了一遍没想到年后就出问题了？人长时间不动都容易出毛病，何况那么重的机器？”
“还有！要不是平安检查账本，发现兵工厂的件少了库存，提醒工人进行生产，前天要货，你没有，我就问你急不急？”
“你急不急的还在其次，耽误了国防生产，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
“不是，平安去你那里上班是负责安全的，怎么发明改造还要他管？”
“好吧，我这就让他过去。”
……
放下电话，她好奇的看向刘平：“怎么回事，你还能当发明家了？”
刘平忙一边抄写一边解释道：“没有，我就是联系了维修师傅和老工人，让他们试着设计一条车间里用来运输大件的轨道和运输车，这样应该能节省很多时间和劳力，事情都是他们做的，我就是负责联络。”
王主任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么说的话，谁去不都一样，怎么还非要你过去？”
刘平笑道：“可能是他们见我年轻，好说话，做事也不拘束。”
王主任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要不然杨凤山也不会专门打来电话了，不过也没有再细问，等他抄完试卷就放他走了。
……
许大茂从窗户里看到刘平的身影，忽然想到，他爹让他找刘平帮着打听娄晓娥一家的去向，如果回到四合院去找他还欠人情，在厂里问则只是说两句话就成。
这样一想，他赶紧跑出去截住了刘平：“平安，你等等！”
刘平看到是他，点头招呼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许大茂看他不苟言笑的模样，那些套近乎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只好干巴巴的说道：“那什么，我年前去三线厂出差，回来得晚，结果去娄晓娥家，发现他家里没人了，那个，你知道这件事吗？”
说完他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刘平和娄晓娥又没关系，怎么会知道娄家的事？
他赶忙又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和杨厂长他们不是比较熟嘛，你看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刘平摇头道：“非亲非故的，我一个外人去打听娄董事，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你倒是去找杨厂长问问。”
许大茂预想中，只是去问句话而已，刘平应该很痛快就答应才是，没想到结果竟然完全相反。
至于他自己去找杨厂长打听，他去过了，但结果却是挨了一顿训斥。
这件事他本能的不想让刘平知道，一是没面子，二来也会显得他在算计他，最后只能讪讪的道：“哎，行，我一会儿自己去。”
看到刘平转身离开，他的脸又迅速拉了下来。
刘平此时则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娄晓娥和许大茂的离婚证，他原本想着这两天就寄出去的，但许大茂一家既然一直打听娄家的消息，见到了离婚证肯定就知道娄父他们已经离开了。
为了娄父在港岛发展不受影响，他觉得还是缓几天，等事情冷却一段时间再寄为好。
当然，这件事需要跟娄晓娥说一说——不说也不行，她肯定会问的。
不过今天他一直留在轧钢厂忙车间轨道的事，没有时间去看她，今天又没有提前跟秦淮茹说，肯定在等他，他就去了制衣间。
听到他的动静，秦淮茹就迎了出来，然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会儿韩二秀她们都已经走了，刘平就伸手抚摸着她的下巴笑道：“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我是不是要称呼你秦副组长了？”
秦淮茹把脸埋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然后一个劲的把他往西厢房拱。
刘平马上就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是成了——事实上这并不意外，那些题他虽然没有提前泄露，但其中的道理他对她自然不会有任何保留。
不过她能顺利考过，终究是她努力的结果，他也替她开心，也就护着她进了西厢房。
结果，秦淮茹一把他拱进了西厢房，就又迫不及待的解起了他的腰带。
他赶紧拦住她道：“哎哎哎，你要干什么？”
秦淮茹手被拦住又直接抱住他的头用力亲了下去，然后眼睛发亮的道：“平安，我没想到……你年前刚说过，今天就……我真的太开心了！”
刘平看着她好看的眼睛，笑道：“咱高兴说高兴，昨天可刚吃过，你也注意着点啊。”
秦淮茹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微抬起下巴：“没事，我本钱厚，不怕你力气大！”
说着话伸手轻轻一推，就把刘平推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