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茫茫间，闻洛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着。
这场景分外熟悉，是他于归墟中一见景卿模样，亦是在此刻，他看见了那抹格外眼熟的身影。
一如他之前所说，男子身姿挺俊，是万千风骨与逆折造就。
闻洛定了定起伏的心绪，眸里情绪不定，他迈着脚，穿过白雾，穿过他与自己间隔断了万千的转世。
景卿。
他是他，亦不是他。
曾经的他天真的以为，他亦是他。时至今日，他才明白，那句神魂，那句消散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他没有等着男人转身，反而大步一迈，擦彼肩而过，与他并立于浮世冉冉白雾间。
他们之间隔着白雾，似也隔着万千轮回，明明他走的很近了，却也始终不能走进不是吗？
淡淡的无言轻柔似雾，流转于他们之间。
“我，为何会见到你？”
他该是消散了的，这一世，有了一个闻洛，那曾经的景卿必然会消散。
许久未有动作男人终于动了，他侧首，白雾盈于睫，抬起的眸光带着打量与试探，男人，不景卿嗓音浅淡开口，语气带着一股子不驯与羁傲。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
闻洛定定看了景卿两眼，确定对方是真的不认识他，且并没有说谎的痕迹，心下明了。
“哈、我还以为神通广大的景卿大人会告诉我呢？”
景卿是谁？经历了太多的陷阱与迫害，哪儿会为闻洛这小小激将法为慑？
“你倒也不必激我，我们相貌一致，我是什么脾性你不知道？”
“与其想些不着调的事儿，不如同我唠唠，你这是着了哪一门的道？”
闻洛笑了，他也说不清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或是这笑里带着连他都难以察觉的释然。
不同的境遇与选择造就不同的他和他，却在此刻，这一世界的闻洛与另一个世界的景卿相遇，却又让他觉着，他们还是同一个人。
“你过得还好吗？”
景卿没甚表情，或是说他准备好的嗤笑与反驳在闻洛的目光下渐渐湮息，最后归于一片沉默。
闻洛提了提唇角，带着莫名的苦涩。
他问的自然不是此时的景卿过得好吗？那不是废话吗？而是在问，他未曾经历过的那些，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折难，你是否在等着这一句——你过得好吗？
“怎么？你过得很好？”
他知，他如何不知？
毕竟他们啊，到底是同类。
良久，景卿才轻哼道，亦是道出了那被他突兀咽下去的话语。
你呢？你过得好吗？
他过得不好，所以你定然过得极好。
闻洛唇角苦涩，却是不敢回应他的眼神，狼狈移开了视线。
“我是说，此刻的你定然过得极好。”
他生来不甘困于成规下，所以打破天，便自己成了天。这样的人，又岂会过得不好？
“你很纠结？”
景卿很是断定，不说这番问话牛头不对马嘴，可以看出此人内心纠结的模样。再说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一看这模样就是在纠结不已。
很何况，他还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