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绾灵都懵了。
师尊突如其来的粗口令她猝不及防。
若非亲耳所闻她都不敢相信。
似师尊这般古老的存在。
居然会口出如此粗鄙之语。
熟悉的语调甚至让她想起来十三岁那年离家出走，在天河城外城伤风败俗服装铺外遇到的那群骂街大妈……
“师尊，您……”
“怎么？没见过老娘这样？实话告诉你吧，这才是老娘的真面目！”
“那您之前这两百多年……”
“装的，强者在人前总是需要保持强者的风范，为人师尊也该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所以说您一直在装？包括在遇到我之前身为仙玉仙王的时期，和更为久远的第一世时期？”
“不错。”
“不累吗？”
“如果让人看到真实的面目，人设就会崩塌。”
“像您前世和前前世那样强大，也会在意这种事情？”
“你知道现在仙庭的天帝在成为天帝之前是什么身份吗？”
“听说过，据说是一个叫张百忍的凡人，出生之时，身宝光焰，充满王国。幼而敏慧，长而慈仁，将国中库藏财宝，尽散施穷乏困苦、鳏寡孤独、无所依靠、饥馑残疾的一切众生。净乐国王驾崩后，太子治政有方，告敕大臣，俯含众生，遂舍国赴普明香岩山修道，经三千二百劫，始证金仙初号自然觉皇，又经亿劫，始证昊天上帝。”
“看来你对天帝并不了解。”
“什么意思？”
“有权有势的人什么都想要，包括名声，这点即便是仙神也不例外……张百忍不过是昊天当上天帝之后的一次历劫中用的名字罢了，还有你说的净乐国太子，那是另一具历劫之身，乃是昊天转生昊天界时，上光严净乐国王与宝月光皇后所诞之身。”
白绾灵真的大感意外。
原来张百忍和净乐国太子是两具不同的个体。
虽然都是昊天的转世，却是不同时期的历劫之身。
更让白绾灵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师尊风姿绝代的表象还下隐藏着面目。
但老实说这样的体验很新奇。
和全新面目的师尊沟通还蛮有意思的。
而且她觉得师尊开心就好。
凡人王朝崇尚天地君亲师那套。
可在修士的世界天地之下，师尊最大，这是毋容置疑的。
白绾灵衷诚希望，师尊在她面前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不然若是师徒之间的相处还要隔着面具。
那也太别扭。
虽然白绾灵也能够理解。
毕竟谁不想时刻维持风范？
谁不想在别人心中保持完美的形象？
而且师尊曾经遭遇过一次背叛。
也许有心理阴影了也不一定。
但师徒如果真处成这样，那也是绝了。
白绾灵不想那样。
“但这不是你和老娘谈论的重点，重点是昊天在当上天帝之前的故事。”栾姬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绾灵已经过了最初的震撼，但她的内心更不平静了。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师尊即将说出的话将更加劲爆。
或许都能颠覆她的到三观。
“愿闻其详。”说出这四个字，白绾灵的心灵异常平静。
“在成为天帝之前，他曾是一位大能的童子，当然，他的修为也足够强大，不比天地间所谓的大能差，但表面上谁都对他毕恭毕敬，可实际上谁都看不起他。”
“原来如此，但这和我们谈论的话题又有什么关系？”
“上古妖庭覆灭之后，六大彼岸与那位大能商议新的天帝人选，昊天当选，然后……在到现在为止的漫长岁月里，他都在淡化自己曾为童子的事实。”
“所以强如天帝，尊贵如天帝，也介意自己的出身，希望通过竖立新的人设改变些什么？”
“如你所想。”
白绾灵很不理解。
虽然对过去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
她自认为也没什么发言权。
但从师尊的话里的信息来看。
那位仙庭天帝过去身为大能童子的出身。
好像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相反，或许他之所以能当上天帝还是那位大能的功劳。
毕竟在妖族天庭覆灭后。
六大彼岸不是直接共同决出新的天帝人选。
而是还和那位商议，最后选中了身为那位的童子的昊天。
这里面没点什么，白绾灵都不信。
现在这位天帝当上天帝之后便嫌弃自己的出身。
这不是……放下筷子便骂娘吗？
想到这里，白绾灵的脸色便变得有些古怪。
但她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
没有了解过事件的全貌便没有发言权。
她现在也是一知半解的主观臆测。
若是图一时之快惹上什么因果便麻烦。
毕竟这可不是世俗，而是仙界，她与师尊谈论的对象是三界之主的天帝，言出肯定有所应的。
而且说实话这没什么要紧的。
仙庭天帝要怎么样和她没有关系。
她与仙庭之间暂时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
再者说了，这个话题本就是意外衍生出来的。
她都险些被师尊给带偏了。
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师尊复活用的身体？
这才是她们争论的核心所在吧？
“我明白了。”
念一至此，白绾灵缓缓开口道：“那么，言归正传，师尊您真的要放弃继续祭炼这具身躯么？”
“废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
“但据我的观察，至尊魔仙体还不是极限，如果能再取几尊大罗级的神佛与魔修的灵韵，然后加入鬼、妖、人、仙的灵韵，或许能成就传说中的混沌大道体。”
“你特么……老娘说了，伱不必对自己要求这么严苛！”
“我不觉得严苛啊，您不觉得精心打造完美的事物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么？而且这是弟子第一次为您做点什么啊！”
“你…我……还说不通了是吧！”
“没有，我是说如您所愿。”
“老娘真的……什么？你说什么？”
“如您所愿。”
“为什么？”
“我虽然想精益求精，但您说得对，每个人的无敌路都应该自己走，如果这就是您想要的话，我无条件支持。”
“小灵子……”
“师尊，煽情的玩意就别说了，我已经识破您的真面目。”
“尼玛！”
栾姬再次被整破防。
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笑骂着走进了面前的身躯。
轰隆！
这一瞬间。
虚空中爆发出无边的神芒。
恐怖无匹的威势再次横扫天地。
所过之处，大罗以下的存在感觉自己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便是仙王级的大能亦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一幕让众生都震撼，不敢相信。
这是多么强横的威势啊？
仅仅是威势便让众生难以承受，仙王垂首，何其恐怖？
那十六色火焰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原本已经恐怖到了极致的火焰里又爆发出这样的威势？
……
此时。
仙庭凌霄宝殿。
众仙神也都有感，很是惊悚。
“这……太可怕了，那片仙域究竟发生了什么？”
“哪怕隔着百十个仙域的距离，我都有种仿佛要窒息的感觉，这若是身处于其附近……恐怕即便是我等的不朽神躯都要当场爆炸吧？”
“如此威势，当真恐怖！”
“也不知是何方大能出世啊！”
“莫非是不祥？话又说回来了，怎么不见镇守那方仙域的域主上报？”
“愚蠢！若是不祥现在那片仙域已经沦陷了，哪还等得到你说这些！”
“就是，这定然是有大能出世了，至于为何不见域主上报……若是本神没记错的话，那片仙域的御主是机缘巧合之下服下一粒九转金丹才成就的大罗。”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位仙王，因为是速成的，空有境界法力，没有心境，而且境界虚浮虽然比太乙级强大，但却比正常晋升大罗的大能要差了几分，而且也没有什么晋升的空间了……”
“虽说如此，那也是大罗啊，一证永证、一得永得、一切时空永恒逍遥的大罗金仙啊……就算不能提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也记得，似乎那位是自己主动请求离开仙庭为一方域主的……”
“不错，不过既然是最弱大罗，在能放出这等威势的大能面前，你觉得够看？”
“呃……就算如此，那也总不能就干脆放弃，什么都不管不顾吧？”
“那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指望人家明知对方是不可招惹的禁忌存在还傻乎乎的莽上去？别犯蠢了，换你你会为了所在的势力把命搭上？”
“个人还是势力，这是个问题。”
“大胆！不利于团结的话你也敢说？”
“建议查查吧……”
“有毛病！我说了什么你们便急着扣帽子了？莫不是戳中了你们的痛点？”
“胡说八道，我们这都是为了仙庭！”
“那就是你们这些愚蠢的文仙没事干出来彰显存在感？可惜，我可不是那些任人拿捏的普通生灵，也不是仙庭底层……”
“区区护法神也敢对吾等文仙不敬？吾看你就是故意寻衅滋……”
“我乃真武大帝座下弟子，你要怎样？”
“没什么，上仙您真好看，小神夸您漂亮呢。”
“？！！”
“扫把星，你竟敢背叛吾等文仙，向武仙献媚！”
“咳咳，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那片仙域……”
“这就是最正的正事，我们现在来谈谈你的态度问题！”
“哼，扫把星，今天你的事大了！”
“……”
但是没几句殿内众神便又开始了文仙武仙阵营的争执。
昊天也懒得管。
随便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也感受到的气息。
那股自遥远仙域传来的强横威势。
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在一瞬间。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但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因为在这股威势爆发之前他便感受到了有人在议论。
近两百年他过的可谓是很不愉快。
本想顺着感应追溯过去看看是谁不敬天帝。
然后狠狠惩戒一番。
结果……
追溯到源头。
发现是那个这些年杂疯狂在仙界找神魔和魔修麻烦的女人。
还有一道散发着荒古气息的身影以及无主的强悍躯壳。
当然，还有那恐怖绝伦的十六色火焰。
但当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
昊天没有丝毫迟疑。
果断立即将联系中断。
“这多半是某位古老大能的再现，祂的巅峰时期实力恐怕还在我之上，恐怕是经历过同不祥与魔道战役的旷世存在。”
“当年的那些家伙虽然大多已经逝去，可祂们的事迹和痕迹都记载于这方天地，铭刻入各道之上。”
“在那个时代，祂们中可有不少与六位师兄都道友相称，甚至即便是六位师兄都还要称一声前辈，在那场战役中爆发出的力量更是足以与彼岸争辉。”
“乃是不是彼岸，胜似彼岸的无敌强者。”
“而这位……身上岁月的气息飞舞，还给朕一种仿佛面对师兄们的感觉，朕万万不可招惹。”
“……”
这些是昊天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昊天才在第一时间结束追溯并切断联系。
因为基于实力基础考虑的话。
他的行为已经够得上冒犯。
虽然有天帝位格加持的他不见得就打不过。
毕竟那位的状态看起来也就刚刚复苏。
实力肯定没有恢复到巅峰。
即便是恢复到巅峰……
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当初站在最顶层的那批存在中的一员。
未必就能爆发出彼岸级别的战力。
但昊天不敢赌。
现在仙庭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那什么反仙庭联盟也已经成了气候。
前不久还让他派去的雷部仙神都折在了那里。
让他不得不动用珍贵的神道本源来复活这些仙神。
可不能再招惹额外的敌人。
对于复苏的大能或者其他中立的势力，还是要以拉拢为主。
断不可为了些可有可无的小事便将人推到对立面。
不然，仙庭可就真的难了。
……
另一边。
人间，天澜宗。
赵无极在画面中再次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他可爱又迷人的灵宠魅魔啊。
“这家伙也在玩吞噬？”
赵无极面色逐渐变得古怪。
随着画面里剧情的不断展开。
赵无极看到巫冬月化身生灵禁区与黑暗禁区之主。
直接吞没了两大禁区所在的那座仙域。
将包括大罗境界的域主在内的亿万万生灵全部吞噬。
将根基塑造成至尊混沌体的同时也迈入了极道太乙之境。
看着画面结尾出极道之劫劫云的汇聚。
赵无极的心情复杂无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照理来说灵宠成就极道太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毕竟到现在他都没有感应说明渡劫应该是成功了。
但吞噬这么多的生灵才突破到极道太乙。
这又实在让赵无极高兴不起来。
要是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
那这货突破大罗要吞噬多少生灵？
成就造化呢？岂不是要更多？
这就是修炼道法与自身大道不契合导致的影响吗？
同时，赵无极也注意到之前画面里大罗金仙都被吞噬了。
这就有点让人迷惑了。
禁区扩张吞并仙域，这个很好理解。
巫冬月吞噬掉那些修为不如她的生灵也没毛病。
但那些和巫冬月处于同级的存在是咋回事？
还有那位身为大罗金仙的域主，他又是怎么做到被吞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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