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沐别离与两人会和后，有些莫名其妙。
刘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自家女神几乎把不开心写在脸上。
“你欺负她了？”
沐别离下意识的质问刘昊。
谁知道刘昊不但不生气，反而摆摆手道：“怎么可能，我心疼还来不及。”
沐别离立刻关心的问道：“女神，你没事吧？”
子苒摇摇头，并不理会她。
沐别离倒也不气馁，子苒这样漂亮的女孩，有些小脾气也正常。
“你刚刚去安排好了吗？”
刘昊面带微笑，缓缓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沐别离暗自吃惊，要知道，她可没有对刘昊透出口风，却被刘昊轻易猜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去帮你们办理了？”
沐别离吃惊的同时，给两人递来两枚玉牌。
“这时入劫许可的牌子，进入前给守塔人看一眼。”
子苒接过玉牌，缓缓低头道谢。
真是优雅……沐别离一时间又看呆了。
刘昊也接过玉牌，不过到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微眯眼。
不是他要搞沐别离，而是这玉牌有些凉意，刺激到他那受到毁灭权柄影响到手臂了。
就像是刚刚撕下皮肉的手，猛地放入冰水中。
一时间，刘昊也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还是，可以忍受住的。”
刘昊自嘲的笑笑，很快镇定下来。
就在刘昊心里活动结束的时候，子苒也凑近，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
疼痛似乎好了许多。
“不闹别扭了？”
刘昊温柔的轻轻捏了一下子苒的脸蛋。
谁知道，子苒却突然咬了一口刘昊的手。
“坏蛋。”
她发音有些含糊不清，婴儿肥的脸蛋显得柔软又可爱。
秋水般的眸子里，慢慢都是爱意，还有一丝娇憨的埋怨。
美神的一举一动都是如此充满魅力。
讲实话，她太美了，美的有些可怕了。
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伴随刺痛的，是某种难以言语的柔软黏腻。
“苒苒，如果和你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刘昊第一次从眼前的这个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心痛。
即将失去她的心痛。
“如果我以后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到自己不想活为止。”
子苒呸的一口吐出刘昊的手指，很气愤的反问他。
“你没事吧？”
刘昊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以子苒的聪慧，一定想到了自己说这些话的原因。
她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
“快来，热乎着呢。”
沐别离朝着两人挥挥手，脑袋从塔里探出。
一副奸商模样，配上她那姣好的外貌，颇有意思。
刘昊拉着子苒柔软细腻的小手，慢慢走进塔内。
。。。
这中世纪教堂的建筑里，充斥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痕迹。
鲜红的手印，惨白的骸骨，甚至还有躺在地上，虚弱嘶吼的，瘦骨嶙峋的人。
已经难以辨人认出男女了，总之……看上去活不成了。
“春……”
沐别离厌恶的看了眼地上匍匐的人，他消瘦的不成人样。
“别管他，道侣出事死掉之后，他就一直在这。三百年了，还没走出来。”
刘昊点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就算沐别离不去特意解释，刘昊也不会在意。
反而是子苒，有些可怜他。
“老公，我想帮帮他。”
刘昊这才问了一句。
“沐别离，这男人叫什么名字？”
沐别离叹息一声，埋怨的看了眼刘昊。
“程苍。”
刘昊暗自称赞了一句，名字还蛮好听的。
“苒苒你想怎么帮他？”
刘昊笑着摸了摸子苒的脑袋。
子苒沉重的说道：“帮他解脱，行吗？”
刘昊略微一愣，倒是有些犹豫。
他终究还是不想随意夺走别人的生命。
“你叫程苍是吧。”
刘昊大大咧咧的走去，一把捞起那个堪比骨头架子的男人。
“我今天心情好，实现你一个愿望。”
程苍无力的瞥向刘昊，眼神已然是死了。
有点类似于刘昊的空洞，看淡一切的眼神。
“请，杀了我。”
刘昊倒是很新奇，毕竟这么多年，很久没听到这样的要求了。
说实话，刘昊只要手上略微用力，程苍就会被捏成血肉模糊的一片。
“你知道人死后会怎样吗？”
刘昊来了兴趣，慢慢解释道：“那个世界会实现你一切的愿望，想什么爱人重逢啊，权势啊……等等，一切愿望都可以被满足。直到你对一切都腻味，都开始厌烦，你会渴求真正的解脱。但其实，除了步入轮回，洗去意识上所有的痕迹，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和你在塔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所谓的爱人重逢，有什么区别呢。”
“就算你死了，也见不到她，而她可能早就对和你的重逢腻味了，投入轮回。”
程苍慢慢睁大了眼。
这是他从没听说过的生死观。
沐别离也跟子苒小声议论：“他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子苒白了沐别离一眼。
“我和我老公亲眼所见，还能骗你不成？”
轮回与转世之神，是子苒的老师，她对这方面，比刘昊还要了解些。
程苍低声道：“不，不可能。”
刘昊微笑着，缓缓松手，任由程苍掉在地上。
“信不信随你。”
“因为我本身也懒得跟你解释什么。”
刘昊朝着子苒挥挥手，一脸的无奈。
意思很明显了，帮不了。
他刚迈出腿，却被一只手拉住裤腿。
程苍的眼里露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一个人无法对抗整个宗门……我要他死！那个叫路无为的畜生！我要他死啊！雪天宗！他们所有人都该去死！”
“你不是要实现我的愿望吗？神只！”
刘昊眸子缩了缩，他看出来了？有点意思。
“路无为吗？名字很熟悉啊。”
沐别离犹豫不定，终于还是开口。
“被你塞了个女人的灵魂，然后自杀的……雪天宗子弟。”
刘昊歉意的一笑，对着程苍继续说道：“很遗憾，好像人已经死了。”
沐别离顺着刘昊的话：“雪天宗根本不敢来找我的晦气，人死了也只能忍着。”
刘昊微笑道：“程苍是吗？我给你一句建议。那就是，在你没有踏足顶峰时，最好不要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没有权势，没有力量，别人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都要忍着。”
“你们世界都瞧不起女人，可你们世界的大部分人甚至还不如女人。”
刘昊腿上略微用力，从程苍的手里挣脱出来。
“走吧苒苒。”
刘昊依然是那副书卷气十足的样子，温文尔雅。
沐别离看了眼一脸幸福神色的子苒，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
在心魔三劫的一间屋子里，周围黑气弥漫。
这是心魔来临的征兆，子苒和沐别离都没有当一回事。
“你跟上来就是问这个？”
子苒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可爱极了。
“没错，我故意的。”
沐别离还是有些不明白。
“女神，明明不在乎那些，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
子苒倒也不瞒什么，坦言道：“我成神的代价，就是失去凡人应有的善良。以前的我……就先今天似的，看见人受伤，都会心里不好受……可惜现在我一点都没感觉了。”
“如果不去做，和老公之间的关系就会在不知不觉间疏远。”
子苒随意的坐在一块大理石上，姿态优雅而不失风度。
沐别离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只是你和他拉进距离的手段吗？”
子苒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肯定啊，这是我和老公之间特有的小小秘诀，他心里清楚，我也是。如果你想抱起一只猫，最起码，要先喂它吃点东西来拉近距离。”
沐别离有些不是滋味。
“很……奇妙的比喻呢，女神。”
子苒轻轻晃动着纤细的腿，沐别离的眼睛就离不开了。
“我真的很爱他，比起爱情之类的，更像是难以割舍的器官。离开他的一分一秒都让人难以忍受，就像是……失去了心脏一般。曾经有人说过，我这是病。我也猜测过，可能是老公给我种下什么心理暗示之类的……但接触过意识之神的我现在已然明白了，我的灵魂天生的不完整。”
“可能是我的老师，特地按照他灵魂的形状，捏造出了我的存在。”
沐别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又听不懂，这就很烦。
。。。
刘昊无聊的托腮，望着眼前莺莺燕燕的姑娘们。
搔首弄姿，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冲动，更本能。
这些姑娘长相各异，但都算得上国色天香，美貌与气质皆是上乘。
“真就还不如子苒的一个媚眼……我的审美观已经被扭曲到什么程度了啊……”
刘昊有些痛苦，尽管他知道自己深爱着狂三，可是狂三似乎越来越显得一般，气质和外貌逐渐从刘昊的眼里淡出来，她明明超级漂亮，狂三明明是最最可爱的女孩子啊！
“算了，反正皮相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一个幻想伸出柔荑，想要摸摸刘昊的脸，却被刘昊一巴掌拍散。
周围的莺莺燕燕似乎笑得更大声，然后再一次凑近刘昊。
这些幻想，对于一般人而言，确实吸引力很大。
刘昊心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弗洛伊德曾经说过，恋母情结，是每个人都有的。”
“昊仔，你是学心理的，知道这点吧？”
刘昊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眸子剧烈收缩。
“你……”
女子笑意盈盈，略微拨弄发丝，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充满着人性中最本我的欲望，从原始遗传至今的欲望。
“什么啊，长大了就不会叫妈妈了吗？”
她缓缓走近。
刘昊却眼眸低垂……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在迸发。
“你在责怪我借父亲的手杀了你吗？竟然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对你来说，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吗？你给予我的温暖，甚至不及一个监狱里浑浑噩噩的死刑犯。”
刘昊几乎失去理智，间接杀死了自己的父母，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抹消的伤口。
深埋心底，又散发出恶臭的脓疮。
“你真的……很该死……”
他的眼里，充斥着恐怖到极点的杀意。
“如果你好好的活着，就意味着我注定要死，那你才该死……”
那女人温柔的抚摸刘昊的脸颊，她生的极美，但心肠却早已坏死。
骨子里都是坏水的女人。
“是吗？不要想这些了好吗？妈妈现在只想……”
刘昊伸出手，这是三尸中，代表着下尸的一关，是人心中，代表着肉.欲的一关。可是他心中却只有杀意……以前，他无法亲自动手，现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小意识。”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硬是把刘昊从极度的痛苦中拉扯回来。
这是三尸中的一关，但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干扰。
不是其他的，是刘昊脑海里那个昙花一现的人，她是前世的母亲。
代表着黑暗，以及一切终焉的黑暗女神。
“真的很抱歉呢……”
她有这比夜还要深邃的眼眸，林敬萧那双深沉的眼睛，就是遗传自她。
那是灵魂的颜色，漆黑到绚丽的眼睛，同样也是黑暗女神漆黑到绚丽的灵魂。
“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
她重复着初见时的话语，女神并不是外貌出众，反而很一般。
半透的面纱遮住她的半张脸，只有一双眸子，迷人的仿佛宇宙星空。
刘昊也想杀了她，但和自己那个母亲不同，他只想让眼前的女神，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一个是肮脏不堪，一个是痛苦万分。
前者的杀意，是想让自己活着，后者的杀意，是想让她彻底解脱。
她们都是自己的母亲，也都是两辈子的伤痛和遗憾。
连一个陌生人都不想杀死的刘昊，视同胞的生命大于一切的刘昊，却想着亲手了结她们。这是极大的讽刺。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无法开口。
刘昊不希望那位女神，最后还是对自己十足的愧疚。
“妈妈，永别了。”
黑暗下，女神的声音消失。
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张令人厌恶的，漂亮的脸。
手臂的疼痛，猛地剧烈起来。
刘昊缓缓起身，眸子里是熟悉的空洞。
心哀至死的空洞，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空洞更深邃了些。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杀死自己的母亲。这一次，他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过去。
三尸：下尸已斩。
古时，人作畜，乃行于地。与同性者相争，与易性者相怜。无年幼之别，无血缘之分。此乃畜之，至双足占地，方有男女，长幼，父母之别。至此异于畜也。
下尸好欲，斩之则脱于牲畜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