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老道恬静自然的望着山下。
功德无量太上老君，依然是那一副静静的模样，慈祥而无言。
上空雷鸣电闪，紫色神雷穿梭其中，更显暴躁。
老道抬头望了一眼，那紫霄神雷竟然安分不少，显得极为乖巧。
“中尸已斩么……”
老君呵呵一笑，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截止到目前，这渡劫之人都太过轻松。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预示着不好的迹象。
三尸乃是人族天生，成圣必遭此劫。老君自己就是善尸所化，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一个人对女色，滋味，都不在乎。也就是现今，这渡劫之人一天不到连斩两尸。那他必然在乎奢饰之欲。
这是人无法避免的劣性。
老君并不担忧那渡劫之人，他来此地，只为护得这一方世界。这是道祖所命，不可推脱。
否则，以老君的思想，老死不相往来的性格。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天道推演之下，此地乃是人族大兴之处，将会有一天生圣人，于此地诞生。
天下大同之所在。
当年太清算出人族大兴，许大宏愿，护得人族，建立人教，这才天降功德。助太清成就功德无量之位，人族即太清功德无量之身。
天道推演之下，老君出手，自然也是无可厚非。
。。。
“醒啦？”
刘昊睁开眼，狂三悄咪咪的冲他笑着，一副温柔的神色。
终于来到关键环节！
刘昊心里开心极了，抱着狂三就亲了一口，幸福的神色荡漾。
啊，在这个该死的环境中坚持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狂三天下第一啊！
“醒了。”
刘昊再清楚不过，眼前的狂三乃是幻境的一环，但这并不妨碍他亲一口自己最喜欢最喜欢的狂三。
人活着就是为了狂三啊。
狂三穿着粉嫩嫩的围裙，小步跑进厨房，妩媚而优雅的大小姐语气响动着。
犹如银铃。
“饭快好了哦，我的大少爷，你工作不容易，还每次都抢着做饭，我现在清闲了，以后我来做饭。”
刘昊应了一声，却不答应。
“工作？我没工作吧？”
刘昊笑道：“我不是无业游民吗？”
开玩笑，身为神只，他什么时候工作过？
刘昊跟着走进厨房，轻轻抱住狂三柔软的身躯，细嗅着独属于狂三的芬芳。
狂三轻笑道：“啊啦，又说混账话……全世界的心理教育产业都是你的，如果这都不算工作。那些资本家不是要气死。”
心理医生是早八辈子的事了。
这幻觉倒是有趣，自己当初确实想过这种事，但永远不可能成真，于是搁浅了。
刘昊笑了笑，并不做声。
狂三笑道：“着名的爱国教育家，拿过七次国际和平奖，一己之力降低全球自杀率，根本上消除校园欺凌，还有数不清的资产。”
“最后却娶了一个大和女人。”
狂三温柔的望着刘昊。
“有时候真觉得，你把深情都给我了。”
刘昊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切就好像梦境般，他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仿佛唾手可得的放在眼前。
这是他苦苦奢求而不得的人生。
“大明星我也当够了，陪着你一起旅游，看看世界繁华，一直是我们的梦想呢。”
娶了狂三，住在这样一件不大却温馨的房子里，远离一切烦恼。世界就像服从他的意识一般，留下的是美好到极点的往事。
刘昊又吻了吻狂三，来到客厅，打开电视。
新闻上全都是一些暖心的新闻。小孩落水，七八个壮汉跳下去救人。司机带伤开车，把一个孕妇送到医院。
杀人的新闻？没有。
出轨、校园暴力、自杀……统统没有。
刘昊怔怔的看着，手不自觉的在抖着。
电影里，狂三痴情的眸子。望过摄影机，传到刘昊的心里。一部优秀到极点的文艺片。少女的痴情和现实中各赴前程的少年赤诚。
刘昊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生命中，本没有狂三的存在。他本来，就仿佛不配拥有这些美好。
“插播一条新闻，今日，最后一名盗窃犯出狱。同时宣布，刘昊先生的监狱清零计划得以实现。”
“出狱后，这位先生第一时间表示，感谢刘昊先生，让他拥有一个全新的美好人生。”
电视上，漂亮的女主持面带微笑的念着台词。
“叮铃铃。”
门铃响起，刘昊的思维这才回到现实。普及了教育，普及了心理健康和心理安全。
每个人似乎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心。
如此真实又虚幻。
“应该是子苒小姐，老公，麻烦去开下门。”
刘昊怔怔的，打开自家房门。
子苒依然是那副绝美的脸蛋，她笑着，捧着一篮吃食。对着自己甜甜的笑着。
“刘先生，我自己做的葱花饼。你和狂三小姐一定要尝一尝。”
记忆里，那个纯真的子苒。
刘昊不知所措的接过那葱花饼，不知该说些什么。
子苒却笑道：“怎么了？你怎么呆呆的啊？这是上次你帮忙换灯泡的回礼哦。”
子苒嘻嘻的笑着，自然的从鞋柜抽出一双粉色的拖鞋，换好就进来了。
“哇，好香啊，狂三小姐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丈夫他不喜欢吃肉，做一道麻婆豆腐。刺激刺激他的味蕾。”
“真就淀粉人呗！”
“你这丫头，嘴上没毛。”
两人在厨房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和林敬萧相处的怎么样？”
狂三的声音响起。
子苒也随着答复道：“别说，林敬萧这家伙是真的帅哦，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刘先生的亲弟弟。”
狂三也笑道：“你们郎才女貌的，也就你敢调笑我老公和他弟弟了。”
“略略略。”
子苒吐了吐舌头。
如梦如幻亦如露。
刘昊呆滞着，这才仿佛他应有的人生。仿佛这才是属于他的人生。
真的太美了，美到让人不愿意相信它是虚假的。
心痛的仿佛让人窒息。
和现实相比，梦太过美好了。
。。。
现实的合欢宗中，子苒翘着纤细洁白的腿，嘴里喃喃道：“不会真的是老公在渡劫吧？”
“都怪你。”
子苒气呼呼的踢了脚沐别离。
“谢谢女神奖赏。”
沐别离露出痴女笑，满不在乎。她在地面，都能望见那一道紫气。也知道现在是功德无量天尊当面，万事如意。
“为什么老公他稀里糊涂的就渡劫了啊！我不管，我也想渡劫。”
子苒气呼呼的，根本不消气。
“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子苒心中还是藏了一抹担忧。
沐别离连忙摇头道：“不会，你又不是不清楚那家伙的本事。”
虽然沐别离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她巴不得刘昊出事，这样就可以独享女神了。
“你和我讲讲这个斩三尸吧，最好具体点。”
子苒对着沐别离说着，目光在远在高空的那一抹紫气上停留片刻。
沐别离倒也不推辞，细细讲解来。
“三尸具体点的话，其实就是引申了道家的概念。魔教那边喜欢叫心魔，佛门则是称之为业障。因为道门中人分析的最为贴切，所以泛称三尸。”
“其实直白点，就是你不愿面对的心理阴影之类的。用幻境的手段，把你想要的，厌恶的，一遍遍的重复。直到你不堪其扰，于幻境中自绝。”
“当然，幻境中自绝也不影响现实中的安全。危险性主要来自于雷劫，这玩意儿他无论你是否能斩断三尸，它都要下来劈你一遭。”
子苒摆摆手道：“雷劫我不关心，我就是想知道我老公是不是安全的。现在看来，确实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对于这一方世界来讲，这紫霄神雷落下，就是个万物劫灭的下场。可对于刘昊和子苒来说，这所谓的雷劫，伤不了他们分毫。
毕竟贵为神只，他们即是概念本身。不死不灭，万古长青。
沐别离撇撇嘴，对于子苒的说法感到很不甘心。她明明才是最爱女神的人！
“当然，只有三尸斩断，之后再挺过雷劫，才能成就准圣道果。如果三尸都斩不净，挨了雷劈也是白挨，而且几乎是必死无疑。”
“啊？”
子苒兴奋了，追问道：“老公他成功了就是准圣？太棒了，一跃成为天下第一！不愧是我男人。”
沐别离很想告诉她，天上那位，就是准圣之上的圣人当面。但犹豫片刻，还是没说。
少给彼此横添麻烦了。
。。。
刘昊浑浑噩噩的醒来，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他望着屋子里的天花板，空洞的灵魂在嘶吼着，发出令人胆寒的低语。
美好的幻境就像是毒药，慢慢摧残着刘昊所剩无几的理智。
“三三，你做过梦吗？”
刘昊温柔的唤了一声，抚摸他最爱的女孩的脸庞。
狂三依偎着刘昊，像一只小鸟般，轻轻嬉笑着。
“当然咯，现在就像是梦一样。”
狂三起身按住刘昊的肩膀，坐在他身上，含情脉脉的望着刘昊。
多情少女兆芳华。
刘昊已经不记得狂三上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的笑脸是什么时候了，记忆里太多的东西正在消退。
他依稀记得，自从娶子苒为妻后，狂三从没这样笑过。
笑容里总是带着一抹苦涩。
“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杀人的事吗？你杀死的人，还有我杀的人。”
刘昊喃喃道：“我忘不掉，很多自己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但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我甚至还记得他们的脸。”
狂三的眼中带着奇怪的神色。
“啊啦啊啦，你在说什么啊？”
“我们怎么可能杀过人。”
刘昊笑了笑，轻轻吻了下她。
梦境果然是梦，梦境再美，也不是逃脱现实的理由。他是个杀过人的人，就像他很多年以前就说过，人最大的罪过，就是屠戮同胞。
刘昊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过上这样美好的生活。
他慢慢讲述着，向梦中的狂三讲述着他曾经的种种。
细数自己的罪孽。
狂三慢慢松开了刘昊，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开玩笑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
刘昊笑着，也开口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呢？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就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们一直在好奇，自己从何而来，将要去往何方。”
“实际上，过好每一刻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当我们沉下心去选择人生的每一个结果。我们就已经足够幸福了，足够我们把幸福握在手里。”
“他们常常说，我是天才，真正的天才，人类历史上都难得一见的天才。”
“我觉得我并不聪明，我只是比其他人想的要多，可你知道吗？真正快乐的活法，就是什么都不去想。我发现，他们口中的傻子，活的最开心。”
狂三呆若木鸡的看着刘昊。
“你从没和我说过这些。”
刘昊笑道：“当然，我已经尽可能的避免我们三观上的摩擦。实际上，和你相处，并没有和子苒在一起相处的愉快。”
“爱情是男女其中一方无底线的迁就，而我从来都是迁就你的一方。因为我……我从你身上感觉到，我也有能力去真正的拯救别人，不再是个旁观者，而是真正的去做，去救下一个即将坠入深渊的女孩。”
“我向你坦白。”
“我从没有爱过你，因为我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人生定格在了最扭曲的十八岁。”
狂三眼中带着一丝恼火，尽管她并不是真实的，但她确实显得如此生气。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刘昊的脸上，仿佛这是他应得的。
幻境在一刹那间破碎。
可那个幻境诞生而出的狂三却重重吻了他一口。
真是……粗暴的不像是女孩子。
刘昊闭上眼睛，听见狂三在耳语着：“救一个溺水的孩子前，先看看自己是不是也在水里啊。”
“你这个自大的混蛋。”
伴随着狂三话语落下，刘昊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仿佛堕入冰渊一般痛苦。
手臂依然在阵阵作痛。
好像在一刹那就掉入深海中，再也无法起身，也永远无法再回到岸上。
刘昊再一次睁开眼，看见的是一面如同池水的镜子，镜子里是那个闭眼的他。
平静而安宁的闭上眼，仿佛放松到极点，嘴角甚至还勾勒出一丝微笑。
刘昊伸出手，却无法触摸。
镜子对面是死亡的甘甜，镜子的对面就是永远的安宁。
“是啊……我已经永远无法死去了，就算是毁灭权柄也一样。”
刘昊摸索着手臂作痛的地方，心中感到一丝无奈。可想到狂三和子苒，想到林敬萧和御坂美琴他们，嘴角还是浮现出微笑。
“第五维度之中，万物皆否。能存留的似乎只有意识，而我要用自己的意识，去硬抗不知多少岁月的时间。”
刘昊怎么不知道，他比谁都清楚第五维度的可怕。那里不存在时间，不存在物质，什么都没有的维度。
进去之后，神只也无法离开。
时间是混乱的，物质也是混乱的，因为一切都不存在。神的概念在一遍遍的消磨和重复下，意识也在不断消磨。
“所以，直到你归去。也不愿放过我吗？”
镜子里，和刘昊一模一样的男人睁开眼睛。
“你把自己的精神撕裂，用我来替代你去承受那些你无法承受的事实。现在的你已经完全能接受过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镜子里的刘昊，已经被刘昊所谓的黑暗面所代替了。
神是没有什么黑暗面的，意识高度统一的神只，怎么可能还会有脆弱的一面？
脆弱的一直是刘昊他自己。
“好啊。”
刘昊对着镜子那头的自己笑了笑。
“我放过我自己。”
他伸出手来，代表着脆弱一面的刘昊犹豫片刻，也伸出手。
两只手在镜面一触即分。
三尸：上尸已斩。
上尸乃人一生之所憾，故此乃三尸之首，上尸好奢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好奢饰者，求而不得。欲无止，好奢饰则不止。斩之可无惑，可无杂念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