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大人？
比比东眼神一凉，看着千仞雪眼底的水光和她脸上那别扭的笑容，一股烦躁从心中升起。
将视线从那张现在“不讨她欢喜”的脸上移开，看着千仞雪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眼底暗光浮动。
尝试着抽离，感受到那人下意识追加的力气，不知为何比比东觉得心里的烦躁淡了些许。
但在下一刻，比比东的脸色就彻底的冷了下去。
那孩子犹犹豫豫的松了手，指尖微抬着，可到底是没在牵着。
“为什么？”
不理解千仞雪到底是如何完成对她的感情转变，压着自己心中的不悦，比比东沉声问道。
爱情与亲情，如果非要在这二者中选择，她更想要后者。
爱人会背叛，可亲情不会，千仞雪是她的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一块肉，在感情上千仞雪天然的会选择依赖她。
比起那漂浮不定的爱情，这种血缘上的连接更能给比比东安全感。
爱情......
闭了闭眼，比比东周身的气息冷了冷。
它并不靠谱不是吗，自己经历过，自己见证过它的脆弱与虚幻。
爱情会改变一个人。
注视着千仞雪，比比东想知道原因，能有什么会让千仞雪发生改变？
余光中，千仞雪那垂下的指尖像是在自己的心里刺了一根针，还真是碍眼的紧。
雪儿何时主动放开过我？
不过是两句问话，就让她如此失态。
“什么？”
努力将眼底的泪意压回，千仞雪记得比比东并不喜欢自己哭泣。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虽然在内心深处自己是不想放开比比东的，可她看起来已经很生气了。
即使存在短暂的挽留，可最后也不会改变事情的结果不是吗？
那么又何故要让比比东更生自己的气呢？
“我是你的母亲，千仞雪，你明白吗？”
对自己仍是疏离的语气，可她看着是更想要哭了。
这个孩子真的能分清这两种感情之间的区别吗？
依赖并不等于爱恋，对母亲的渴求也不等于爱欲。
自己尚不能理清这些多变又复杂的感情，这个孩子当真能分清？
“你在劝我放弃，是吗？”
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膝上将双手交叠，指腹被自己捏的白了又白，浅浅的月牙印在指侧，心底的悲凄更重了。
其实......这样的答复也在自己的考虑之中不是吗？
逾越的人是自己，那么自己就该做好被抛弃的准备。
“放弃你。”低声呢喃着，千仞雪小小的喘了一口气，她的心中闷得厉害。
放弃？！
比比东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些什么，可也只是沉默着。
她很偏执，不是吗？比比东头疼的想着。
到手的亲情比比东不愿放手，可其中的一方已经变了模样，强硬的继续占着千仞雪只会让那孩子越陷越深。
这不公平。
道理比比东都懂，可这些道理一旦放到自己的身上，比比东就不是很想听从这些道理了。
“为什么是我？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以后也会遇到更多的人，你拥有更多的选择。”
“千仞......雪儿，你的视线不能只集中在眼前。”
比比东还是想在争取争取，她不能将千仞雪的话定性，那样她就真的是亲手推开她的亲情了。
“我有什么好的，作为一个母亲我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你又看中了我什么？”
“懦弱、逃避、恶语相待......我从不良善，我深陷泥泽......”
痛苦之色浮现于眼底，比比东再次错开了自己的视线，她的声音从头到尾都透着迷茫。
“何必搭上自己的一切？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爱恋可以有许多段，可母亲......”后面的话比比东说不出来了。
母亲自己也没做好不是吗？
可这个孩子是意外，她不是带着自己的期许降生，她的背后蕴藏着罪恶，那些叫比比东逃不开也躲不掉的罪恶。
是比比东一见到这个孩子就能联想起那些罪恶的程度。
自己本就没有准备好去做一个母亲，打破虚幻温和假面不过在瞬息间，可遗留下的恐惧与伤痛却需要长久的治愈。
自己......也是第一次做母亲，还是如此在如此特殊的前提下做的母亲。
后悔吗？曾经如此冷落那个孩子？
眉心不自觉的抽动，可比比东知道，当初自己根本无法直面千仞雪，那次遗留的伤痛直到如今她都没有勇气迈过。
手再次被坚定的握上了，从无端的联想中回神，比比东偏头看着千仞雪。
很好，这孩子已经完全把眼泪给收了回去。
“不、不是的......你很好......”
千仞雪心底的慌张一下子就全都浮现在脸上，她有些语无伦次的重复着“你很好”。
又触碰到了比比东心底的那块疤，明明自己不是这样想的。
千仞雪虽然着急，但也只是握着比比东的手。
她磕磕绊绊的讲出自己心中的比比东，她想安慰比比东，可是好像她说的越多，比比东就越迷茫和悲伤。
“可我对你又不好。”
千仞雪一下就噎住了，她气鼓鼓的望着比比东。
“你说的都是你心底对母亲的所有幻想，那并不是我。”
“在褪去那些你对我的特殊后，真实的我不会是你喜欢的人。”
自嘲的笑了笑，比比东伸手戳了戳千仞雪鼓起的脸颊。
“我都不会喜欢自己，更不用说是别人了。”
虽然自揭伤疤很痛，但用来对付千仞雪确实足够了。
同样的手段，使用多次之后，哪怕迟钝如比比东也会看出端倪。
虽然不知道千仞雪的行为是否存有演的成分，可就像是比比东自己说的。
千仞雪在她这里可以闹、可以耍性子、可以和她大吵，可比比东就是不想看见千仞雪哭。
不想笑就不要笑啊。
她最好是演的，别把对我的感情太多的投放到除了亲情以外的其他地方上，那样不好。
“雪儿。”
尝试性的将人拦在怀里，比比东迟疑的小声在千仞雪耳边说道，“我其实可以学着做一个好母亲。”
眼皮一跳，千仞雪虽然很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可......
“那欲望呢，在面对你时，我能感受身体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