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国防工事也还是可以建的
宋部长所说的渊源，自然除了他所说的校友，剩下的就是秦川在“陕变”之初，在沪上发表的那份呼吁书，以及操作公债的事情。
只不过会客厅里，除了他们处长和他，其它人应该只是把宋部长所说的公私渊源，理解成私里是指校友，而公处则是指那份呼吁书了。
公债的事情，宋部长自然是不会说的，他们处长也更不可能会讲，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了。
对于宋部长要称呼秦川的字，这绝对大出众人意料，称呼一个人的字，往往是很熟悉，或者很亲近的人之间才会如此。而秦川和宋部长两个人身份、地位，甚至年龄都相差极为悬殊，两人之间几乎不可能有什么紧密联系。
要知道，宋部长不仅是国党高层的财政部长，他还有一个“国舅”的身份，而秦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尉军官，就能得到宋部长的青睐，这怎么能不让这些人惊讶。
宋部长虽然和陈主任有些相似，喜欢招揽提拔人才，可这位洋派十足的部长，平素大力提拔的，可都是留洋回来的军事人才，这些人还都被他笼络到他的税警总团中，其它人还是很难入的了他的“法眼”的。
听到宋部长如此说，秦川急忙起身，微微躬身说，“卑职谢宋部长关爱！”
宋部长笑着摆手，“承稷，不要这样，快坐。”
“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你的那份报告，我们在座的这些人，都拜读过你的这份大作，对其中的内容我们这些人也都很感兴趣，很想跟你当面聊聊，所以我就请你们处长把你找来，给我们解解惑，当面和你探讨一下。”
“今天咱们只是私下聊聊，此事也没人会在外面提及，包括你的身份特殊，这些我都已经跟大家讲了，所以承稷你大可放松些。”
宋部长又语气温和低说，“听闻承稷喜喝啤酒，今天就给你准备几瓶啤酒，不成敬意！正好我们几个也想要聚一聚，咱们今天就权当这是一次酒会罢了。”
见陈主任并没端起杯子，宋部长笑着说，“石叟兄，我这瓶拉菲可不便宜，为了招待你们，我可是忍痛才拿出的，这可是窖藏三十年的好酒，你一口不喝，那可就暴殄天物了。”
这位陈主任，平素生活虽说不上如何简朴，至少不喜奢华，对于这些洋酒并没有多少喜爱。
听到宋部长如此说，陈主任这才笑着向宋部长点点头，端起杯子。
宋部长接着说道，“诸位，咱们先满饮此杯，然后大家就可以当面向承稷就报告中的问题提问了。”
众人齐声应好，然后纷纷开始喝酒。
原本还有些战战兢兢的秦川，听说果然是涉及他的那个报告，而且虽然宋部长说得有些含糊，可秦川很清楚，这些人绝对不是宋部长能召集起来的，一定是委员长已经看过，而且至少是一定程度上相信了他在报告中的说法，这才指示召开了这次会议。
而由宋部长出面，估计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尽人皆知，想把这件事控制在小范围，这才才搞成私人聚会的形式。
既然如此，秦川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能说服眼前这些能和委员长说得上话的人，那他写那份报告的目的，也就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
秦川索性也就放开了，端起酒杯也随着宋部长一口喝下。
只不过，陈主任只是浅浅抿了一小口，然后看着秦川开口说道。
“秦上尉，你在报告中说，你们发现并掌握的线索，有日谍的建筑公司参与了杭州湾国防工事的建造，毫无疑问，这家公司参与建造的那些工事不仅质量堪忧，工事的构造图肯定也是泄密了，而且我昨天了解了一下，咱们的国防工事建成之后，疏于管理，只是交给地方上看管，日本人如果有心思想要获得这些国防工事的具体位置，甚至工事的大致构造范围都不难。只不过，只要这些工事存在，中日之战一旦开启，日本人想要突破这些钢筋水泥修建的坚固国防工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要付出大量伤亡和一定时间，如此看来，我们建造的这些国防工事即便失去保密性，可日本人依然拿这些工事没什么好办法，也就是说，这些国防工事还是有用的，咱们总不能因噎废食，就此停建吧。”
秦川站起身正要回答，陈主任忙摆手说，“秦上尉，不必如此，我们今天只是私下探讨，你不要搞得如此正式，坐着说就好。”
有这句话，秦川也不矫情，又坐下身说道，“陈长官说得对，国防工事并不是毫无用处，在一些要地修建大型工事群还是极有必要的，开战后，日本人想要轻易突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不过，这样的工事只有在一些要地有修建的必要，比如说沿江要塞，还有类似晋省的娘子关和大同那样地势险要的山区，可以起到迟滞敌人进攻的作用。而且这些工事不仅要修建的尽可能坚固，还要尽可能修建成地下工事。”
秦川微微叹口气说，“修建在地表的工事，很容易被敌人炮火或者航空炸弹摧毁。但是，如果是坚固的地下工事就不同了，这样的工事如果修建的合理又火力充足，特别是在一些敌人无法迂回的要道，那将会起到巨大作用。”
“你是说，担心日军迂回包抄？”陈主任问道。
秦川点头说，“是的，我通过一些公开资料了解了一些日军以往的战例，比如日俄战争。我感觉日军似乎很喜欢正面进攻中展开迂回，另外，他们在力量强过对手时，还喜欢大范围迂回包抄。”
陈主任看向那个十四师少将参谋长，少将点头说，“秦上尉说的没错，我在日本士官学校学习时了解这些，日军在小范围惯用正面进攻配合两翼包抄战术，范围迂回包围也是他们强调的，虽然我不清楚秦上尉在报告中写了什么，但是我赞同秦上尉所说，只在不易被包抄的要地修建工事群的说法。”
陈主任点点头，略一思考，又对秦川说，“咱们的国防工事建设，对于日本人应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对你说了也无妨，我们从民国二十二年开始修建京沪国防工事，最先有两个方案，一个是陆大拿出来的，另一个是德国顾问的方案，这两个方案都被否定了。陆大的方案就是围绕金陵的一个闭锁式大型工事群，被认为没有新意。德国人的方案考虑周全，也会使防线更加稳固，但耗资极大。”
“后来由参谋本部拿出一个方案，也就是苏州到福山的吴福线、江阴至无锡的锡澄线，还有乍嘉线和海嘉线，金陵周边也有大量工事，这些工事现在还没有完全完工，如果现在停止修建弃之不顾太过可惜，这可是已经花费了数千万的大工程。”
对于这些国防工事，秦川前世看过相关资料，还是有些了解的，淞沪会战开始后，这些工事并没完全完工不说，完工的也还存在诸多问题，比如这些国防工事分永久和半永久两种，半永久工事需要在战时驻防部队在拿到当地国防工事布置图后，再修建临时野战工事才能将整个防御体系打通。
此外，还有这些国防工事修建的较为匆忙，许多地段没有按照实际地形设置、碉堡射孔普遍追求射界而开得过大、无有效管理、施工质量普遍较差，偷工减料是普遍现象、钥匙在当地保长手中等等。
最关键一点，部队进驻后，不仅需要修建大量野战工事打通防御体系，防御部队的各种作战物资还需要快速筹措运送到位。
上述所有一切，都成为国防工事没有发挥出重要作用的原因。
而秦川认为，所有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钱字。
秦川暗暗叹口气说道，“陈长官，我的报告关于国防工事的意思，虽然是不建议再建国防工事，可并不是说完全不建，这些已经大部建成的国防工事还是要建的，而且还要抓紧时间尽快完善，我还有个建议，希望能组建一个范围广泛一些的调查组，立刻对这些国防工事进行调查，看看还存在哪些问题，需要如何解决。”
“也就是说，秦上尉认为这些国防工事如果处理好，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陈主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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