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贾府还来得及？
“那就不必了，到时候要是还像上次一样，抄出银子来，可以拿出三成来，算是请您出马的车马费。”
贾环也是个敞亮人，一言不合就开始砸银子。
在贾环看来，没有比送银子，更能表达出对一个敬意更好的方式了。
赦老爷还没来得及答应下来，政老爷却抢先开口了：“怎么说话呢？”
“大老爷是那种贪图银子的人吗？”
“也不用什么两成三成的了，就当是提前给你的压岁钱了。”
到底还是亲爹疼儿子。
上次荣国府抄家的时候，抄出来的银子，着实有点让政老爷瞠目结舌。
按照相同比例来估算的话，贾环得给赦老爷几十万两银子，政老爷这个当亲爹的肯定心疼。
“爹，您先别着急。”
“咱们家的问题，根子不是在下人们身上，而是在咱们这些人身上。”
贾环肯定不能让赦老爷白忙活，银子是必须要给的，倒不是赦老爷看不看得上，要与不要的问题，而是贾环想开创一种新的惯例。
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花银子的。
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能够挡住绝大部分的麻烦，被银子直接劝退，总比当面拒绝要好。
还有就是，要让一件事情，深深的刻在脑海里，除了从严从重的惩罚措施之外，也就只剩下奖励措施比较适用了。
“怎么会在咱们身上？”
一直以来，政老爷基本没有操持过家务，算账这种事情，根本不清楚。
按照他自己潜意识的开支来估计的话，感觉自己一年到头，也没有花过多少银子。
而且除了俸禄之外，每年庄子里的产出，也有不少。
贾环对于宁荣两府的财务管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挺有意见的，只是之前不合适提出来，眼下也算是半只脚进入正经的决策圈了，就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详细跟赦老爷和政老爷聊一聊。
“咱们府里去年的开支，已经到了十四万八千九百两银子，去个整数的话，算是十五万两银子，但是收入的话，实际上只有差不多十三万两，尚且还有两万两的亏空。”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回去查看一下账册。”
对于荣国府的财政收支情况，贾环其实是早有准备的。
自从整风开始的时候，贾环就把账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很简单就得出了详细的数字。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账目，其实非常之简单，简单到就连基本的借贷记帐都用不上，只有进出两项。
面对贾环给出的数字，赦老爷和政老爷也是面面相觑，要没有贾环算账的话，估计现在还以为府里的收支一直是正的。
“而且府里出现亏空，也不是就去年一年，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只是增长的幅度比较缓慢。”
“但是今年还有大头的开支没有出来，等开建省亲别墅的时候，才是最艰难的时候。”
贾环也算是先打打预防针了。
有些事情不能总指望着腾挪。
“那你说该怎么办？”
政老爷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西府一直都是王夫人在管，如今搞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首要责任就在二房。
“无非开源节流而已。”
“不过落实到咱们府里，节流的话，估计有点难了，还是开源吧。”
贾环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手段上有点激烈，不太适合亲自出手。
荣国府的财政问题形成，说到底其实很简单。
自从两代荣国公过世之后，贾赦只是个将军，而且站错了队，荣国府算是直接退出了朝廷核心的决策层。
政治资源匮乏，自然就导致了经济资源的匮乏。
再加上分家以及贪腐问题，使得荣国府的收入每年都呈现出下降的趋势。
但是另一方面，开支却不断增加。
一方面确实是人口多了，尤其是主子多了之后，吃穿住用都得花银子。
就拿最基本的下人配置为例，按照刚开始的时候，就荣国公本人而言，也不过就只有一两个小厮丫鬟也就够用了。
但是现在反观大脸宝，身边配置的丫鬟，从袭人到麝月，从晴雯到秋纹，还有茜雪、碧痕、蕙香、媚人、小红等等。
单是叫得上名字的丫鬟，就已经有七八个，还有粗使的婆子，还有身边的小厮等等，林林总总差不多得有一二十个人专门给大脸宝服务。
很明显就是下人冗余！
养这么多人，都是需要开支的，就以袭人为例，每个月的月钱是一两银子，虽然其他的丫鬟会比这个低一些，但是总数上每个月的开支就不个小数字。
而且还有大脸宝的零花钱，每个月也有固定的额度。
当然这还不是荣国府最主要的开支。
荣国府里从上到下，从主子到丫鬟小厮的吃穿住用，也都包含在了荣国府的公共开支里了。
要知道，在荣国府，体面一点的大丫鬟，过的日子要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过的日子还要好上许多。
每年都有定例的衣裳，也能穿绫罗绸缎，吃起东西来，平时连胭脂鹅脯都嫌油腻。
而且关键是人多力量大，干活还不累，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跟主子一起开轰趴，陪着一起玩一起乐呵。
生活品质上来了，开支也就跟着上来了。
入不敷出就是一种必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开源是首选，节流的事情，慢慢来吧。
“你准备从哪方面着手？”
赦老爷已经被贾环提出的数字给震慑住了，接下来荣国府没有意外的话，还得交到贾琏的手里。
都说知子莫若父，对于贾琏的才智，赦老爷太清楚了。
要是说人品，还算是能过得去的，最起码在当时那个社会背景下，来横向对比一下，还算是个有点良心之辈。
但是要论到能力的话，也就是个善良的纨绔子弟。
要是把荣国府的烂摊子就这样交到贾琏的手里，赦老爷是十二万分的不放心。
最好是能够提起解决，这也是赦老爷为什么对贾环如此优待的一条重要原因。
“办法有很多，但是现在还不着急。”
“有一条咱们得事先说清楚，开源的项目肯定是要有成本的，到时候成本应该怎么承担？”
“产出的话，又该怎么分配？”
“涉及到两府公中的家底，又该怎么支配？”
倒不是贾环小气，而是有些问题，必须事先理清楚，不然的话，因为利益的事情，导致家庭矛盾的事情，那可太多了。
“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赦老爷也是有点不理解。
按说贾环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很看重银子的人，怎么就突然提起了这个。
“对您我肯定是没有什么疑问的，只是府里的事情，不仅涉及到前院，还涉及到了后院。”
“到时候长辈们都想要插一手的话，事情可就没有办法干了！”
说白了，贾环要的就是两府的收支管理权限，而且要统一起来进行管理。
不然的话，就算是再多的银子，也不够填窟窿的。
通过这种方式，贾环也就顺便夺了两府后宅的一项重要权限。
要是成功的话，以后王熙凤也好，王夫人也好，对于下人，都只有管辖使用权，再也不能从经济上来直接管制下人。
这对于其在府里的威信，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赦老爷也听出了贾环的意思，十分平静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让你亲自操持着东府都不乐意，要是把西府也交给你的话，恐怕就更不会接了吧？”
说实话自从贾环一举考中举人的时候，尤其是知道还是头名的时候，赦老爷的心态就已经躺平了。
下一代人里面，两府能指望的人，就只有贾环一个了，这个家迟早要贾环来当，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后，赦老爷就豁然开朗了。
只要不是太离谱，贾环的要求，赦老爷基本上能办就办了。
“我的意思是，把两府的账房都集中起来管理，当然只是账房，其他的诸如银库、库房之类的，就先不动了。”
“但是每隔一段时间，要不定期的查核。”
“而开源的项目所需要的银子，以及将来可能的收入，都从这里走账，然后再分别细化到两府各自的开支。”
贾环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先把账目集中起来，无论是收入，还是支出，以及现有的存量资产，都进行统一的管理。
同时还保持相互独立的两部份，以保证将来不会因此而发生纠纷。
看起来，贾环的这个建议，像是在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实际上这仅仅只是个开端。
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
“这个做起来容易。”
赦老爷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回头找个地方，东府西府都行。”
其他都不动，就是动几个人而已，小意思。
“其他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赦老爷问道。
“暂时没有了。”
事情得一步步来，现在还没有必要透露太多。
而且两府的资产到底有多少，还是个未知之数，贾环还得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然后呢？”
见贾环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赦老爷还是没忍住，主动问道。
“什么然后？”
贾环面露疑惑。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赦老爷问道。
“等完成整合之后再说吧。”
“况且这边的家底，还没有摸清楚，等等再说吧。”
“不过您放心，肯定没问题。”
反正贾环的目的是达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等着执行到位就行了。
赦老爷好大一个无语，关键时候吊胃口……
还是政老爷笑道：“你就说说吧，不然的话，大老爷回去该难受了。”
亲爹开口了，贾环多少还是得给点面子。
提纲挈领道：“主要还是要盘活一下两府现有的资源，比如两府的田地庄子以及人手，现在每年只有那么点产出，很不符合实际情况，还有许多潜能可以挖掘。”
“还有就是两府库房里，一些闲置的玩意儿，比如银子、比如金器银器，等等诸如此类吧。”
“反正放着除了吃灰，也没啥大用处，可以找个合适的方式变现。”
任何交易都要讲一个投入产出，想要产出，首先就得是有投入。
贾环手里能打的牌，还是很多的，就是得好好盘点一下。
“行吧，你有打算就行，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回去我就给朝廷上表，把你过继到东府承爵的话，还得有皇上的御批才行。”
好不容易贾环松口答应了，赦老爷这时候只想赶紧敲定下来，早一点落袋为安。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贾环问道。
毕竟有一些不合常理，很容易就被盯上。
“应该没问题。”
“再说宫里还有你大姐姐在，能帮着敲敲边鼓，问题应该不大。”
赦老爷虽然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家族传承这种事情，一般而言，顶多就是个内部事务，即便是皇上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太刻意干涉。
只要贾家能够达成一致，没人闹事，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您还是悠着点儿，最近忠顺王府那边，小动作不断，恐怕会节外生枝。”
“而且今儿还发生了正面冲突，让太上皇他老人家很不高兴，估计接下来会有苦头吃。”
“到时候忠顺王肯定会把账都算在咱们家头上。”
事情已经发生了，等于是间接帮贾家选边站队了。
本来因为先太子的事情，贾家已经算是退出了皇族内部，相互之间的纷争，没想到忠顺王直接把贾家推到了皇上一边，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没事儿，忠顺王越是从中作梗，对于咱们而言，越是好事。”
赦老爷也看开了，先太子虽然死了，但确实不是太上皇和皇上亲自下旨处死的，有时候人还真得看命。
所以，对于皇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偏见了。
毕竟贾家的未来如何，还得看皇上的意思，暂时想造反，逆天改命什么的，可操作性还是比较不太容易实现。
至于太上皇，还是算了……
心结还没有彻底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