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东倭国商号
凑到了贾环的身边，贾琏扫了一眼门外，没人才小声道：“甄家的人，前两天找我了，被人堵在家门下帖子，我还是头一回遇上。”
“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什么都没答应，估计接下来就该请你了。”
贾琏也知道自己的短板。
搞搞执行的活儿还可以，但是要论起出谋划策，看破人心，还是幼儿园水平。
索性也就不把短板拿出来丢人了。
有什么问题全都上交，要相信领导……要相信贾环的智慧。
“甄家的谁找的你？”贾环问道。
屁股决定脑袋，地位决定态度，谁出面很重要。
“就是那位体仁院总裁甄大人。”贾琏这也才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太寻常。
地位不太对等了。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贾琏追问道。
知道是这位老爷登场了，贾环会心一笑道：“没什么问题，就是没想到，甄家这就等不及了。”
没有上下文，贾琏就有点蒙。
贾环没解释，反而严肃道：“甄家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让他们都来找我。”
“说说你在江宁这边怎么样吧？”
当初派贾琏南下，一方面确实是手头没人可用。
另一方面，其实还是想把人打发出来。
人离乡贱，离了京城之后，上面没有赦老爷和老太太罩着，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操心。
经历了社会的毒打之后，应该会有一些成长。
“都挺好的，你手底下那个林大办事儿真漂亮，我都基本上不用操心。”
贾琏确实有一些成长，不过看来也不多。
富家公子哥的毛病，好吃懒做什么的，就还都在，让人感到很亲切。
“你没有再出去乱来吧？”贾环想听的不是工作汇报，具体的情况，每隔一段日子，都会有详细的报告呈上来。
事无巨细，比贾琏的汇报详细多了。
往江南采买的银子很多，贾环不可能把银子拨过来之后，就不管不问了。
什么时候花的，花了多少，怎么花的，都得有个明账。
没想过贾琏和王熙凤会一两银子都不贪，那也不现实，过手就得沾点油水，对内对外都是如此。
只要不太过分，贾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就目前而言，表现总体还不错。
贾环挺满意的。
“没有。”贾琏面露苦涩。
“一次都没有？”
贾环肯定是不信的。
咱们这位贾二公子，有一点癖好跟曹丞相比较相近，都有点好人妻。
不同的是品味实在是太差。
而且曹丞相好人妻的主要动力，还是觉得对不住人家。
把人家老公杀了，总得对人家负责才行。
反观贾琏的品味，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一次也没有。”贾琏十分果决，也十分肯定，面露难色中，还带着一点骄傲。
情绪就很复杂。
“那看来，链二哥还真是有改观了。”
贾环比较欣慰。
“宝二哥呢，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都好半天了，还没见到大脸宝的身影，也不见贾琏主动提起，贾环只好主动问一问了。
自从大脸宝跟着贾琏南下之后，给家里的信件是越来越少。
不仅数量上如此，质量上也不行，内容越来越短。
后来甚至干脆就不怎么写了
只是附在贾琏的信件里，稍微有那么几句。
不过京城这边，除了被关起来的王夫人，还真没有人在乎那么多。
事情挺忙的，大家都挺折腾，知道人没事儿就行了。
“宝玉出城去了。”贾琏有点不好意思。
家里人都来了，尤其还有老太太，这么疼大脸宝，抵达的时候，竟然人不在，就不太礼貌。
大脸宝有没有觉得不礼貌还不知道。
但是贾琏已经开始替大脸宝觉得尴尬了。
“出城去了？”
没听说之前有这爱好，是什么暗号之类的东西吗？
贾环也不太明白，不过也不想管了。
“等老太太问的时候，你最好也这么说。”
直接踢了一脚球，问题又重新回到了贾琏的脚下。
……
……
闲聊了一会之后，老太太带着姑娘们终于到了。
肯定不会是正门前院。
好在当初为了方便，王子胜修园子的时候，就在侧边开好了门，马车可以直接进入园子里，直接到后宅门口下车。
设计就很贴心。
“老太太您总算是到了，一路上可想死我了。”
能这么无所忌惮打招呼的，也就只有王熙凤无疑了。
贾母虽没说什么，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原来凤姐姐不想我们，只想老太太一个人。”
“那咱们还是自己先走吧，省得在这里碍了凤姐姐的眼，到时候再让人轰了出去，那才是真的丢人现眼。”
林黛玉跟王熙凤有过一段时间的共事经历，一开始是有点不太愉快，等长时间相处之后，才发现都不容易。
相互扶持着走了一段，两人之间的感情，自然是和别人不一样。
贾家的治家三人组，在心态上都颇有点微妙。
王熙凤是一直在管家，不过在并府之前，能管得着的，也就只是西府。
而且管理水平还不咋地。
搞得荣国府的财政赤字越来越高，底下的人捞银子越来越明目张胆。
而贾探春则是认为，自己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以后当家的，肯定就是林黛玉。
所以在管家的事情上，经常会倾向于，站在林黛玉一边来看问题。
听起来有点离谱，三个人还要分小组，但是实际上就是这样。
王熙凤肯定是不会得罪林黛玉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得给贾环面子。
“轰谁走也不敢轰你这位姑奶奶，以后嫁到我们家了，还不得好好辖制我这个破落户。”
王熙凤也就是硬在一张嘴上。
贾环可没那么多的心思，在这儿看热闹。
“赶紧扶老太太进去吧，一路上舟车劳顿，早点休息休息。”
出于礼仪的需要，贾环才在这里。
不然的话，早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家里那么多下人，还有王熙凤在，生活上的事情，自然都是安排妥当。
毕竟王家借园子出来，是为了贾环的人情。
要是因为一点小事儿或者一些小细节，惹得人不高兴了，可不就得不偿失。
把老太太安顿好之后，贾环就没在后宅多待。
回来就一直忙活，还没来得及见一见林大。
江南的事情，明面上由贾琏出面，代表贾家来处理。
但是下面实质性的交易，都是由林大一手操作完成的。
从采买材料，到采买丫鬟，还有暗地里人手的培植，以及贾家的买卖，在江南的落地。
事情听挺繁杂，贾琏可处理不来。
当然还有焦大在，两个人可算是有个伴儿了。
“你们辛苦了，赶紧坐下。”
贾环见两人，肯定不能在王家的园子里，好在钱槐已经跟焦大派来的人搭上线了，直接到了城里一处铺面。
接头的地方，或者说安排人手的地方，肯定不能选民宅。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居民区，人口的结构，短期内都相对是稳定的。
就算是有流动人口，也避免不了，要跟邻居打照面。
要是一处民宅，经常有陌生人进进出出，很难不引起周边人的怀疑。
一个举报，就可能会断送一个据点。
人来人往的，还是商铺更合适一些。
“你们辛苦了，都坐下吧。”贾环对下属，还是比较宽容的。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管理准则。
焦大和林大都是中用的，也没有辜负贾环的重托。
一个负责武力上的事情，一个负责商业布局上的事情，各有所长也算是相得益彰。
相互协作之下，两人在江南，着实是做出了一番成绩。
对于江南的势力分布，以及各家的实力，甚至包括其背后的利益关系，基本上都已经理清楚了。
“票号过两天就要开业了，到时候再用银子的话，就没有必要那么麻烦了。”
贾环能解决的问题不多，银子恰好就是其中一项。
之前因为忠顺王和六皇子的事情，贾环心里，就一直有着疙瘩。
事实证明，贾环确实也没有弄错。
从宫里获取的信息来看，自从六皇子被雍治下旨流放之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留在京城。
而且四皇子据说也搅进来了。
反正贾家现在就是这两位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样。
听到就很不舒服。
直接得罪了皇位的下一顺位继承人，间接也让雍治有一些不爽，贾环得给自己找个退路。
不然的话，真等到赢锂登基之后，可就不是抄家那么简单了。
搞不好直接灭门。
倒不是没想过要正面刚一下，可是实力不允许，只能另外想法子。
银子的问题解决了，对于两人而言，无疑是重大利好。
一开始的时候，林大的主要任务，其实就是帮着贾环，在江南整顿一下林家的产业。
有的是被林大放弃了，有的是被别人硬夺了过去。
总而言之，就是伴随着林大进京之后，林家在江南的产业，几乎陷入了全线的收缩。
只保留了几处核心产业。
盐、地，什么的。
从江南到京城的运输线路，是为了方便来回传递信息而产生的附加产物。
本没指着这条线能赚银子。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这条无意之中经营起来的运输线，反倒是成了赚银子的买卖。
而且还帮着训练了不少的人手出来。
物流行业在传统意义上来说，属于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南来北往的，很辛苦，风险也很大。
能在这个行当站稳脚跟的，要么得有出色的经验和智慧，要么得有出色的体力。
贾环就挺需要这样的人手。
“三爷，扬州几大盐商家里的家主都已经请过来了，都住在城里，您准备什么时候见一见他们？”
人还在运河上的时候，贾环就已经安排林大去请人了。
江南这地方，富庶是肯定的，不过利益纠葛也挺复杂。
本地的，外来的，新进的，还有老派的。
可谓是不可开交。
相互之间既有合作，也有竞争，好不容易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利益格局，肯定不会轻易让人破坏。
而贾环以及皇家票号，很显然就是一个能够打破平衡的筹码，各家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暗地里抵制。
贾环想要切入江南，就需要一个突破口。
毕竟要是贾环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介入的话，大家就会团结一致。
要是以当地人的身份介入的话，很容易就会打破铁板。
在江南，能够最容易被突破的，其实有两个选项。
一个是盐商，一个是甄家。
前者为了利益，那真是什么都敢干，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一定都是江南的本地派。
晋商，徽商，浙商……
只要能够搞定朝廷，搞定盐引，问题就不大。
关键能够决定盐业发展走向的巡盐御史，全都是由朝廷任命的，和地方上干系不大。
担任巡盐御史的官员，也不一定是江南出身。
就挺自由的，完全可以放飞自我，还不用担心被人挖祖坟。
至于甄家，那就更带劲了。
明面上的官职，也就是甄应嘉的那个体仁院总裁，听起来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反正级别挺高的。
实际上暗地里，甄家的任务，是帮着太上皇监视江南的一举一动。
上至巡抚总督，下到乡绅士族。
只要有什么不对的情况，都可以秘折承奏。
贾环不想跟甄家粘上关系，能用的自然就只有盐商了。
“就今天晚上吧，你安排一下。”
接下来的安排还挺多，既然人都到了，晚见不如早见。
把事情商议好了，接下来就顺畅多了。
林大没想到贾环直接就安排了，愣了一下，道：“那请三爷稍等，我去把人请过来。”
“你去吧。”
出于谨慎，林大肯定是要亲自跑一趟了。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没有个可以信任之人出面的话，这几家的人，是不会轻易出门的。
剩下焦大陪着贾环。
“三爷这是准备拉拢盐商？”
江南的事情，贾环都没有瞒着焦大，以后还得指着焦大出力，早点搞清楚状况，也方便好好办事。
“谈不上拉拢，只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合作一下。”
准确来说，贾环准备先成立个东倭国商号，让盐商的人去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