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小胜一场
汉军左路军，因为距离郭淮部较近，所以是整个汉军中最先发起进攻的，也是最先取得战果的，马超也狠狠的出了一半风头，一扫不被季汉重视的阴霾。
马超在接到总攻的命令后，并没有全军压上，而是听取副将张嶷的建议，留下两千精兵潜伏在大夏城周围的山地中，伺机而动。
而后大军趁夜行军，向着郭淮军驻守的袍罕而去，当大夏守军发现异状时，马超已经领兵杀入袍罕县内，并趁郭淮军不备连破三座前哨营寨，擒杀曹兵近千人。
郭淮骤然遭遇袭击，在敌我态势不明的情况下，为了稳妥起见并未冒然出击，而是领万余兵马退守袍罕，打算探明情况再做决定。
马超抵达袍罕城下，见郭淮领军固守城池，而汉军又因为仓促行军，并未带上任何的攻城器械，若冒然攻城恐怕会造成无谓的伤亡。
于是马超心思一动，命程畿领万余兵马在城下结营，监视城中曹军的动向，没有命令不得出击，至于马超自己则领兵五千，绕开袍罕向其后方的白石、河关二县席卷而去。
马超孤军深入的目的，就是为了鼓动金城郡的羌人，马氏一族在西凉耕耘多年，在羌人中有很高的声望，之前慑于曹军的兵锋，他们不得不做乖宝宝。
但现在袍罕前线曹军、汉军的兵力已经发生逆转，所以马超有信心劝服羌人起义，或者拉起一支羌人骑兵。
如此浅显的道理，参与过渭水之战的郭淮自然懂得，他也知道胡骑在马超手里的威力，所以他立刻向曹洪求援，希望能让驻榆中的臧霸领军来解袍罕困局。
同时，郭淮也在关注马超的进展，因为他好像发现了战机。
五天后
马超攻下河关，留下五千兵驻守，然后领着三百羌骑向金城郡内部而去，虽然郭淮不知道马超的具体意图，但大概率是去招募羌人骑兵。
见此情景，郭淮决定不能再等了，他打算趁着双方兵力相差无几时，汉军失去主帅的良机，利用大夏城的几千兵马，前后夹击袍罕城下的汉军，一来能解袍罕之围，二来也能对深入西凉的马超部完成反包围，一举擒杀这个心腹大患。
同时，也能断了金城郡羌人投靠汉军的妄想，毕竟真让马超招募到一支几千人的羌胡骑兵，就算臧霸来了也无济于事。
郭淮让探子趁夜离开袍罕，抵达大夏城将郭淮的命令传达，守将仔细琢磨后发现此计具有很高的可行性，随即让探子返回袍罕，约定在明日夜间出兵，共同夹击汉军营寨。
守将答应的这么干脆，还是因为汉军是趁夜离开大夏的，这让他误以为汉军对大夏没想法，目标是打通和金城郡的联系，所以也就没考虑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很显然，曹军中计了。
当大夏守军趁夜离开后，伏于山间的两千精兵，在张嶷的率领下突然袭城，守军猝不及防致使城门失守，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战，残余的曹军向狄道退去，狄道西部屏障落入汉军之手。
同时，侦骑将大夏出兵的消息传至袍罕汉军大营，程畿在得知后仰天长笑几声，留下千余名军士在营墙上值守，其余人则丢弃粮草辎重，轻装向大夏退去。
粮草辎重没了可以运来，但夺取大夏的机会可不多。
当郭淮领军杀出时，预想中的箭雨并没有袭来，反而是汉军营寨中燃起冲天大火，此时郭淮才恍然大悟，自己中了马超的奸计，但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像为时晚矣。
是夜
从大夏出发的曹军，与袍罕出发的汉军狭路相逢，双方顶着皎洁的月光在旷野中厮杀，然曹军人数不足，再加上有心算无心，最后被汉军围歼，几千曹军死千余，被俘千余，余者皆逃亡。
而后汉军顺势夺取大夏，并联系后方及时转运粮秣辎重，因为城中曹军积存的物资，还不足以让他们在此坚守。
大夏陷落后，郭淮与臧霸合兵一处，攻城两日均被击退，恰逢此时魏延率领中路军经过十余天行军抵达狄道外围，为防止在城下被汉军围歼，郭淮与臧霸商议后遂领军退去，打算去找马超的麻烦。
三月末
郭淮留臧霸守袍罕，自己则亲领万余兵马进攻河关，打算全歼在此停留的五千汉军，郭淮的自信来源于河关城墙低矮，或者不能叫城墙，叫围墙更合理一点，毕竟谁家的城墙只高一丈啊。
面对曹军的围攻，英勇的汉军抵抗意志顽强，不畏生死的和曹军血战，双方鏖战两昼夜，就在城池即将陷落之时，离开近十日的马超神兵天降，率领千余羌胡骑兵从金城郡杀来。
马超知道曹军势大，所以并没有冒然冲击郭淮中军，而是沿着低矮的城墙根冲杀，将参与攻城的曹兵杀得溃不成军，争先恐后的向后方跑去，河关陷落之危解。
郭淮见曹兵向中军溃退，脸色突然一变，因为他已经看到溃兵后方的骑兵，他知道马超打的什么主意，随即命人让溃兵向两侧撤退。
然而，只想活命的溃兵顾不上这些，仍旧直直的向中军冲来，无奈之下，郭淮只能让人射杀冲击中军的溃兵，不然军阵被冲散骑兵再掩杀，恐怕会发生大溃退，伤亡只会更大。
疾驰而来的箭矢，将跑到最前面的十几名曹兵射翻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袍泽的骤然身死让溃兵脑袋为之一清，瞬间明白郭淮的用意，随即向两边跑去。
马超见郭淮如此果断，只能摇摇头撤退。
本来郭淮打算改日再战，毕竟就算马超赶来，剩下的汉军也不过三千左右，他们还有万余人，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
但臧霸突然来报，言明一支两千余骑的骑兵部队，曾在狄道附近出没，看样子应该是龙骧军，所以劝郭淮尽快从河关撤军，以免被汉军骑兵包围，从而导致局势糜烂。
郭淮无奈只能撤退，放过围杀马超的机会。
马超见郭淮撤退，又得知大夏已落入手中，随即不再袍罕后方多待，同龙骧军掩护着步卒向大夏退去。
至此，从三月初到四月初前后持续二十多天，双方围绕着大夏展开争夺的战事结束，此战以汉军夺取大夏而结束，曹军在陇西战役先失一程。
此战汉军伤亡三千余人，曹军伤亡六千余人，通过此战曹军开始重新评估汉军的战斗力，他们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软柿子了。
……
陇西前线，汉军狄道大营
“孟起真乃猛士矣，略施小计就将郭淮玩弄于鼓掌之间，为我军夺取战略要地大夏，倘若陇西会战能取得成功，孟起你当为首功。”
魏延由衷的赞叹道，他承认自己小觑马超了。
“将军谬赞了，此策乃张嶷、程畿二位将军提出，末将也只是依计行事罢了，非我之功也。”
马超摇摇头说到，夺取大夏和他没多大关系，全赖张嶷、程畿二人，这种功劳他不屑取之。
“非也，若不是孟起采纳二将的建议，若不是孟起胆识过人深入金城郡蒙骗郭淮，相信以他之能定不会中计的。
所以，还请孟起不要自谦，你当得此夸赞。”
魏延表示不认同，一场战役的胜利离不开将帅齐心，怎么可能单以谋略来定功劳呢。
见马超不说话，魏延笑了笑继续说道：
“不知孟起可否赐教，你是如何说动羌人的。”
这一点非常好奇，他承认马超在羌人中声望很高，但羌人部落又不傻，只凭声望怎可能让羌人宁愿得罪曹操也要倾力相助，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
“末将在进入金城郡后，立即去安夷城会见一相熟的羌人首领，并提出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不过他提出相助大汉可以，但需要一些物资支援，譬如盐、糖、粮食、铁器等等，以及希望能在汉中为他们找一块土地安置老弱等。
末将见河关危急，便同意羌人首领的要求，随后首领给末将千余骑兵，并疾驰一昼夜抵达河关，如此才能解河关之围。
允诺物资及土地之事，乃迫末将不得已，还请将军勿怪。”
马超说完后抱拳请罪，他一个掌军的将领，在民政上冒然插手的确不妥。
“事急从权罢了，我等又怎会怪伱呢，如今大夏在我手，拿下狄道指日可待，些许物资罢了，怎能与之相比。
你可先行转告他们，粮食我们可以现在兑现，但盐、糖等需要从后方运来要稍等些时日，至于铁器的话，可将缴获曹军的武器给予他们部分，但要记住不能太多。
最后土地的问题，你可转告他们，土地我可以给，但他们必须在陇西会战中立下大功，否则大王是不会答应的。”
其他的物资倒没什么，但铁让魏延十分犹豫，前面那些对大汉毫无影响，给了就给了，但兵器可不一样，因为这玩意儿总有一天会伤害自己的。
尽管心里不愿，但马超都答应了，咬着牙都得给，毕竟信誉这玩意在羌胡中还是非常有用的，说不定以此为突破口，能招募到更多的羌人。
“多谢将军成全。”
马超展颜一笑，他怕魏延不同意，导致他失信于人，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孟起，随着大夏被拿下，通往金城郡的窗口算是被打开了，但此地道路崎岖，补给困难并不适合大规模进军，但却适合小股部队向敌后穿插。
因此，我打算在西凉进行游击战，破坏曹军的粮道、袭杀曹魏在西凉安置的官吏、鼓动西凉义士起义，让西凉越乱越好。
既然你在羌人中威望甚重，不知……”
“末将愿意！”
魏延的意思马超懂，此策也甚合他意，作为降将他一直想独自领军作战立下不世奇功，让五虎将之名变得名副其实，不再是某些人口中的添头。
这个机会，他抓定了！。
“好，搅乱西凉的重任我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失望，同时也要多注意安危，复兴汉室的大业还需要你。
为了方便行事，我将给予你临机决断之权，可不用向我请示，可权衡利弊后自决之。
若遇到有诉求的羌人部落，你可以先答应他们，并告诉他们只要陇西会战取得胜利，并在会战中立下大功，他们所提的要求我们都会满足，至于会战失败了嘛……”
魏延后面没说，但马超肯定听懂了，羌人也一定听得懂，大汉赢了啥都有，大汉输了一起玩完。
至于拿下陇西地区之后，谁主谁副还不一定呢，魏延眼馋诸羌占领的青海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且别忘了一件事，大汉已经乱了快四十年，曾经被凉州三明皇甫规、张奂、段颎打断骨头的诸羌部族实力正在快速恢复，眼下悍不畏死的羌人骑兵，以及未来发生的五胡乱华都佐证了这一点。
魏延作为十分纯粹的汉民族主义者，当然不能容忍此事发生，所以魏延已经计划好了，在拿下凉州以及三辅地区后，他会在长安、潼关屯兵防御曹操。
然后利用归顺的羌胡，一边打通河西走廊，征伐西域诸国重启丝绸之路，一边清扫不服王化的诸羌部落，将此地重新纳入版图，作为一个插旗党，把大汉龙旗插遍地球村，这很合理吧。
“末将省得。”
马超点头答应，整个人变得自信无比，关羽，这一次定要让你看清楚，我马孟起为何能名列五虎上将。
在之后的时间里，魏延面授机宜，传授一些游击战的小技巧，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送走马超后，魏延看着陇西地区的军略图，整个人都变得畅快许多，没想到他最不重视的马超，竟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让汉军在陇西会战中取得先机。
拿下大夏后，不但可以为威胁狄道侧翼，也能随时截断从榆中到狄道的补给线，还能让汉军无后顾之忧的攻略西三县，相当于在曹军严密的防线上扯开了一个口子。
魏延认为，曹操若不能及时支援，一旦汉军攻破狄道，而后溯洮水快速跃进金城郡，向东可攻取榆中，打开汉阳郡的北大门，这样汉军不用死磕渭水防线上的鄣县、襄武、冀县、上邽等坚城。
向西，可对西三县的郭淮、臧霸军形成包围，届时包围圈中的两万曹军，要么死，要么投，别无他选。
向北不必多说，顺黄河水道取安定郡，而后进入泾水，从泾水而下入渭河流域，如此可拿下关中平原，当然了，走泾水入渭水就是取死之道，毕竟曹操也不是吃素的。
魏延看着狄道出神，口中喃喃的说道：
“曹操，该你了！”
……
“大王，大夏已落入刘备之手，郭淮军损失不小，为保金城郡屏障不失，臧霸将军已经前出支援，因此狄道后路榆中空虚，妙才将军已经让冀县守将曹真领兵马万余支援榆中。
同时令陈仓守将夏侯霸，领兵三千前往冀县驻守，同上邽守将张合互为呼应，防备季汉右路军赵云部。
至于陈仓防御，由妙才将军领兵两万余，亲自与黄忠对擂，目前双方在陈仓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至于我军该如何行动，还请大王示下。”
司马懿说完躬身一拜，而后退到一旁侍立。
“魏延，魏延啊！！”
曹操感叹两声，对于大夏的失陷他倍感震惊，不过当详细战报送来之后，曹操也知道原因不在郭淮身上，而是曹军疏于防范，以及对汉军的轻视造成的。
汉中之败，曹军上下都认为非战之罪，是秦岭多变的天气，以及漫长的补给线将他们打败的，和汉军的实力毫无关系。
而此次陇西会战，相当于曹军本土作战，加上充足的粮秣、数座坚城可依、远超汉军的兵力，这不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已方么，因此，很多人看来此战必胜。
然大夏战役的快速失败，给了曹军上下当头一棒，也让他们快速清醒过来，知道眼前的汉军不是易于之辈，若再轻视他们，恐怕会被其擒之。
所以，这当头一棒打得值，虽然代价有点大。
至于夏侯渊的安排，曹操没什么可说的，狄道、上邽的兵马不能动，长安又距离太远，及时抽调冀县之兵驻榆中完全没问题。
只是在陈仓方向，不知道夏侯渊抽什么疯，堂堂一个统御西部十万兵马的统帅，去和统兵不过两万的战将黄忠对擂，这不妥妥的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么，仇恨有这么大么。
“我军的兵力部署如何了？”
“在陇西郡西三县，有郭淮、臧霸二将统兵近两万，目前在和马超军对峙，使其不能肆意出兵攻狄道侧翼，
在狄道、安故，曹洪将军领兵三万屯驻于此，驻守两年间不断加宽、加高狄道城墙，并且新修筑了翁城，可谓固若金汤；
在榆中，曹真领兵一万接替臧霸将军的位置；
在渭水防线，鄣县、襄武、冀县、上邽等地，分别有钟繇将军的万余兵马，冀县夏侯霸五千兵，上邽张合两万兵，共计四万兵马，以保卫渭水安全；
在陈仓，妙才将军领兵两万在此抵御黄忠；
在郿县，徐晃将军领兵万余在此驻守；
在长安、潼关二地，元让将军领兵四万屯驻在此，作为陇西会战的预备队预防不测。”
程昱出列缓缓说到，曹军为陇西准备的二十二万兵马，已经有十多万在前线，其余兵马在长安、雒阳待命，毕竟全部拉上前线，曹魏后勤会直接崩溃。
曹魏有四十余万兵马，其中一多半都在西部，可见曹操对陇西地区的重视程度。
“长安之兵先行前往陈仓，将黄忠逼回散关，然后让曹休领兵两万驻陈仓防御，妙才领三万兵前往榆中，总督陇西地区战事。”
曹操想了一会儿说到，夏侯渊驻守陈仓太过大才小用，索性让曹休放下骑兵兵权，替换夏侯渊守陈仓。
“诺。”
“诸位，既然魏延剑已出鞘，孤岂有不应之理？，命令全军立刻启程，向陇西进军！”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