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未尽全功
汉军临时营地
中军大帐
帐内众文武面色凝重，为了携带数量繁多的辎重，他们已经被曹军死死咬住，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危，形势对他们不容乐观啊。
“将军，曹军距我军不过十里，若我等再不放弃辎重加快行军，恐怕有倾覆之危。
还望将军不要因小失大，立刻放弃一应辎重，摆脱追击的夏侯渊部，趁曹军包围圈尚未形成时跳出去，如此，我军方可逃出生天。”
庞德不无担心的说道，他知道这些器械很珍贵，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都懂得，而且被曹军包围后，这些辎重还不是会落入敌人手里，此时还纠结这些，这不是舍本逐末么。
三思啊，将军！。
“可”
魏延突然松口让众将倍感意外，他们之前多次向魏延进言，不过都被严辞拒绝了，说什么时机未至，如今却突然同意，莫非时机成熟了。
“其实曹军的动作，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军利用黑火药破城，已经让曹洪变成惊弓之鸟，就算夏侯渊不知根本，恐怕也不会让我等靠近城墙。
因此，夏侯渊必会利用双方兵力存在差距，寻求与我军决战，而这，就是我等的破敌良机。”
魏延的话，让众将悬着的心大定，既然将军早就知悉曹军的阴谋诡计，那如今的窘境，恐怕也在预料之中吧。
“令明，明日在我军启程后，你安排人一路丢弃辎重，制造我军不惜一切代价向临洮撤退的假象，迫使曹军加快速度追击，从而缩短两军的距离。”
“诺”
庞德上前领命道。
“伯先，子均，明日你二人领龙骧军、陌刀营断后，且战且退，最好与曹军前锋纠缠在一起，造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伱的局面，让其遭到突袭时无法抽身撤退。”
“末将领命”
傅肜、王平出列领命到。
“文进、孔山，你二人卯时一刻领本部人马出发，在前方十里山坡脚下的丛林里埋伏，一旦见坡顶红旗晃动，即刻杀出，协助伯先击溃曹军前锋。”
张南、邓方二人上前领命到。
“诸位，明日之战曹军虽无防备，但须知时间是站在曹军一边的，留给我们破敌的时间也只有一上午，倘若不能速战速决，从后方来袭的钟繇，会对我们造成极大的威胁。
此战若胜，陇西地区将会进入新局面；此战若败，我等在陇西多年的努力将化为乌有，因此，此战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要么赢，要么死！。”
魏延语气严肃的说道，他以往行事都比较稳重，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很少进行军事冒险，虽然军事冒险的收益很大，但也很容易丢掉性命。
而这一次，魏延要利用天下人对他的固有印象寻机破敌，相信一定会有奇效的。
“我等敢不效死！”
帐内诸将皆肃穆，知道明日之战的胜负意味着什么，所以心中都暗自发誓，明天定要让夏侯渊有来无回。
翌日
汉军按照计划撤退，一路丢弃粮秣、器械等物资，看起来狼狈万分，尾随而来的夏侯渊见此大笑不已，直言魏延小儿也不过如此，现在才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于是夏侯渊严令曹真，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缠住汉军主力，然后命全军加快速度，千万不能让魏延走脱了。
夏侯渊不知道，正是他这个命令，即将把几万曹军带入深渊。
……
出发一个时辰后，魏延抵达预设战场，迅速爬上山坡和等待多时的蔡承、向宠等人汇合，然后命令重力投石机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抛射火药桶。
魏延矗立在山顶上，几乎不用任何东西辅助，就能看清在山脚下交战的双方，汉军一边交战，一边有序的后退。
至于汉军主力玄甲军，在庞德的带领下越过山坡后，迅速调转枪头原地列阵以待，等候魏延发出进攻的命令。
“摇红旗，击鼓呐喊！”
魏延见曹军前锋来到山脚，知道时机已至，于是立刻让人摇晃红旗，让埋伏已久的张南、邓方从两侧的林中杀出。
正在追击汉军的曹真，明显没有料到有埋伏，在张南、邓方、傅肜、王平的通力合作下，曹军前锋眨眼间就被击破，自知中了埋伏的曹兵转身就逃，连曹军先锋大将曹真也不例外。
魏延见曹军前锋溃退，脸上浮现出喜色，而后让人摇动蓝旗，示意在后方集结的玄甲军，立刻向曹军主力的方向前进。
溃退下来的曹兵冲击着曹军主力，在军中引起了很大的混乱，不过夏侯渊是何等人物，在他沉着冷静的指挥下，一会儿功夫就将混乱平息。
在稳定大军后，夏侯渊仔细询问曹真得知，汉军除了断后的龙骧军、陌刀营外，刚刚伏击杀出的汉军皆为普通步卒，并非汉军主力玄甲军。
而魏延用兵唯稳，很少以身涉险，再加上曹真遭遇伏击时，曾见山上旌旗招展，战鼓雷雷，呐喊声不断，但却并未见一兵一卒前来支援。
因此，夏侯渊判断魏延是在故布疑阵，试图用一场伏击让他投鼠忌器，不敢领军继续追击，从而跳出包围圈死中求活，他认为可能连山坡上的大纛，都只是迷惑他们的手段。
魏延，你好深算计啊！。
随后夏侯渊将想法向曹洪、曹真二人道明后，两人也觉得言之有理，特别是曹真，直呼快快发兵追击汉军，千万不要让魏延跑了。
见众将意见一致，夏侯渊也安下心来，让大军继续追击汉军，别放跑了魏延。
不过很快，夏侯渊看着缓步前进的玄甲军一头雾水，不是说魏延在故布疑阵、虚张声势么，可这些玄甲军是哪来的。
不过疑惑归疑惑，作为沙场老将的夏侯渊动作一点都不慢，迅速回过神叫停大军，并组织曹军在原地列阵，考虑片刻后，命人敲响战鼓缓慢的向汉军压去。
虽然不明白魏延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曹军两倍于汉军，实力相差很大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在正面战场搏杀，兵力多的一方永远占据优势。
不要忘了，汉军身后还有钟繇军，只要短时间无法分出胜负，将时间拖到下午，那聚集在此处的汉军将无处可逃，最终被他们所灭。
不过很快，夏侯渊乃至整个曹军就知道汉军为何不退，反而主动邀战的原因。
其实对于突然出现的曹军，魏延也感到挺意外的，他认为夏侯渊会犹豫很久才会选择追击，早知道夏侯渊这么勇，直接在林中设下第二波埋伏，取得的战果可能比现在还要大得多。
不过事已至此，再想其他的也无用，不如专心指挥早日击破曹军为上，毕竟身后的钟繇军始终是个隐患。
“蔡承，让器械营向曹军投射三轮火药桶将其阵型炸散，然后调高标尺再轰击两轮，如此往复，始终保持徐进弹幕，掩护玄甲军作战。”
魏延见曹军在缓慢推进，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曹军这不是往口袋里钻么，没想到最后一点黑火药还能发挥余热。
“末将领命！”
蔡承接令后，命人将火药桶放在托盘上，然后小旗一挥，十余架重力投石机的拉杆高高竖起，将火药桶投向两里外的曹军军阵。
在正面战场上，当曹军距离汉军仅有百余步时，从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一阵阵熟悉的闷响，曹洪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天上飞来无数木桶落入军中，最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发出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火药桶爆炸时发出的巨响、闪耀的火光、扬起的灰尘等，把曹军吓得呆如木鸡，这宛若天雷一般的声音，让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火药的曹军吓破了胆，纷纷以为汉军有上天相助。
其实火药桶的杀伤力不大，除了爆炸中心的几个人外，其余人基本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有点耳鸣罢了，但爆炸的声势太吓人了。
所以，曹军开始乱了。
在山坡之上的魏延，见曹军开始自乱阵脚，严密的阵型也变得毫无章法，知道战机稍纵即逝，也顾不得汉军同样一脸懵逼，抽出长剑直接下令道：
“擂鼓，全军进攻！”
说完，魏延一马当先，领着亲卫以及身边的十数战将，就向下方的战场杀去，不要忘了魏延武力值挺高的，而且主帅亲临战场会让汉军变得更加勇猛。
隆隆的鼓声传遍战场，久经训练的玄甲军闻声而动，向一片混乱的曹军杀去，虽然他们也被吓了一大跳，但这玩意儿可是友军啊，为何要怕呢。
面对汉军猛烈的攻势，很多曹兵抵挡不住直接转身就跑，甚至溃兵中不乏中、低级将校，这样导致曹军溃败的更快了，大量的残兵败将向夏侯渊所在的中军溃退，把中军冲得七零八落。
在这危急时刻，夏侯渊又一次站了出来，他无视向中军冲击的汉军，直接将大纛高高树立，然后斩杀带头逃跑的曹军将校，并传首全军。
最后，夏侯渊传令全军，告诉他们汉军有不少的骑兵，逃跑也不过死路一条，而且钟繇正领军包抄汉军后路，只要坚持住，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夏侯渊的策略很奏效，曹兵纷纷停下逃跑的脚步，并在各自将校的带领下调转枪头，渐渐的已经崩溃的曹军阵型开始稳定，至少看起来比之前好无数倍。
见局势稍微稳定，夏侯渊便让曹洪统领前军与玄甲军交战，随后让曹真带五千兵马，向后方的山坡扑去，汉军的秘密武器着实太过恐怖。
尽管夏侯渊止住了溃退，但局势并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恶化，因为汉军主力是玄甲军，这支季汉耗费巨大代价由职业军人组成的军队。
面对以军人为职业，平日里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的玄甲军，半兵半农，缺乏训练，平日缺衣少食的曹军很难抵挡汉军的攻势，再加上车骑将军亲自上阵杀敌，更是让汉军士气冲破云霄。
而在整个战场上，玄甲军也将甲胄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往往一名着全甲的玄甲军，身上挨个七八刀都生龙活虎，至于被曹军杀死的玄甲军，基本都是太过冒进，导致陷入重围被曹兵磨死，毕竟甲胄是有缝隙的。
但曹军就不一样了，虽然大多数士卒都有皮甲在身，拥有一定的防护力，但和铁甲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了，仅鏖战半个时辰，就有几千名曹兵倒在血泊之中，伤亡十分惨重。
人数，有些时候真不能决定什么。
而且不要忘了，夏侯渊为鼓舞士气在中军树起大纛，可同时也为汉军指明了进攻方向，所以，魏延在第一时间就亲领陌刀营，并带着王平、傅肜、庞德、向宠、邓方等战将，向大纛下的夏侯渊杀去。
魏延也凭借过人的武力，在冲击中连斩挡路曹兵十数人，小校五人，校尉及其以上者三人，骇得曹兵连连后退，不敢上前与之交战。
眼见夏侯渊危在旦夕，随父出征的儿子们此时站了出来，纷纷悍不畏死的向汉军冲杀而来，此举让后退曹兵羞愧难当，纷纷随之杀回去，一时间让魏延不得存进。
而在夏侯渊一众子嗣中，有一总角少年却显得那样耀眼，虽然他的攻击显得十分可笑，但作为对手却让人心生佩服，就连魏延都止不住感叹，夏侯渊好福气啊。
为避免他死于乱军之中，于是魏延让傅肜、王平，悄悄的向他的身边摸去，在他不备之时被王平一举擒获。
擒获唤做夏侯荣的少年后，魏延见曹军抵抗意志顽强，知道这是一场比拼意志力的鏖战，在前线久待非主帅所为，于是退回中军坐镇指挥。
回到中军后，魏延对夏侯渊做出的部署一一化解，这让胜利的天平更加向汉军倾斜，看来汉军取得最后的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
双方鏖战一个多时辰，夏侯渊尽管使出浑身解数，也难挽曹军渐显的颓势，曹洪所领的前军不但被击溃，只能领残兵退守中军护卫夏侯渊的安全。
而去攻取山坡的曹真，先被蔡承领军迎头痛击，又被调回来的龙骧军杀穿，无奈之下，只能领千余残兵败将退守中军，打算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虽然中军得到支援，但其一直是双方的焦点。
汉军以陌刀营为锋矢，众将部属为羽翼，在曹军中所向披靡，杀得夏侯渊连连后退，可中军每向退一步曹军的士气就低落一丝，这无疑是个死循环。
因此，曹军开始局部溃退，若无意外的话，持续快两个时辰的遭遇战将以汉军全胜结束，而汉军也可顺势拿下狄道、榆中，再回师围歼郭淮、臧霸部，攻取襄武、上邽达到一战定陇西的目的。
但是，就在汉军将校们畅享未来时，在中军坐镇的魏延却接到一个坏消息。
“将军，钟繇领军距此已不足十里，目前正在快速逼近，我军游骑已经与钟繇军前锋接战，按时间推算，恐怕我军还未击溃夏侯渊，钟繇就会领军抵达。
不知我等该如何行事，还请将军速速决断。”
庞德脸色难看的说到，只要再给汉军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能击溃夏侯渊，钟繇，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天意难违啊，鸣金，收兵！”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魏延想都没想直接下令，让汉军停止作战，立刻脱离战场。
虽然放走夏侯渊十分可惜，但保存实力更加重要，毕竟未来时间还长战机还很多，此时保留实力方为上策。
“诺！”
庞德一脸不甘的应到，他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于是赶紧敲响铜锣，命令汉军迅速撤离战场。
刺耳的鸣金声回荡在整个战场上空，让鏖战的双方为之一愣，曹军大的多是不解中带有欣喜，汉军则是不解中带走一丝的不忿，明明都……。
不过严苛的军法在前，容不得汉军上下辩驳，只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夏侯渊，维持军阵向后退去，以免曹军衔尾追击。
很明显汉军想多了，夏侯渊虽然猜到汉军为什么撤退，但奈何曹兵跑得太快，一见汉军撤退就头也不回的向后方撤去，让夏侯渊根本来不及命令。
再说了，凭身边这些残兵败将去冲击进退有序的汉军军阵，这不自寻死路么，索性夏侯渊收拢残兵向后方退去，至于钟繇的安全，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随着汉军主动撤退出战斗，热闹了一上午的战场逐渐安静，魏延见夏侯渊头也不回的离去不禁莞尔一笑，随后命令张南、邓方二人组织人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生活做饭，安营结寨等，至于魏延则亲领一万得胜之师去会会钟繇。
虽然玄甲军都很疲惫，甚至负责突击中军的陌刀营此时已经在后方趴窝，但魏延还是很好奇，钟繇他没有胆子与汉军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