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神出鬼没的汉军
建安三年，二月
曹真在接到朝廷的命令后，立即就带上钟繇、夏侯霸、夏侯荣等将及十万大军溯洛水而上，打算前往并州前线，接替汉军奢延河东线的防线，以减轻汉军的防守压力。
不过在大军刚进入上郡富县后不久，一名从上郡前线狂奔而来的探子，带来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汉军集结三万步军，两万骑兵于三日前竟然放弃营垒之利，在奢延河北岸列阵选择与胡人野战，胡人见此倒不含糊，直接集结十五万骑兵冲击汉军。
但戏剧性的一幕来了，双方围绕着奢延河鏖战一上午，胡人在兵力、兵种都占据的情况下，非但没能突破汉军的防御，反而自身遭到重创，战马与尸体盈野，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午时一刻
汉军主动进攻，他们排着密集的阵列，越过奢延河踏入奢延河北岸，而胡人为保护已经迁移到上郡过冬的族人不受侵害，被迫向渡河的汉军发起进攻。
双方激战正酣时，一支五万人的汉军突然出现在胡人背后，二话不说直接加入战场，面对汉军的前后夹击，胡人军心直接崩溃，局部甚至出现了溃散的现象。
而游弋在外的张辽，见胡人军心不稳，直接领两万骑兵冲击胡人中军，并斩杀了鲜卑王素利，这导致胡人全面溃败，互相砍杀、践踏至死者不计其数。
目前汉军正追击着胡人，前锋已经越过长城，开始向河套地区进军。
战报到这里就没有了，至于汉军为何能以弱势兵力，在正面击败胡人，以及汉军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探查，不过这些就已经能让曹真做出决定。
汉军在上郡莫名其妙取得大胜让曹真惊疑不定，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汉军有什么秘密武器出现，或者这会不会是魏延的布置，因为魏延的大纛在榆中半年没动过，这其中一定有诈。
于是为避免引起汉军误会，以及在没摸透汉军底细前，曹真觉得他们应该谨慎起见，所以直接下令撤出上郡，待更详细的战报传来后再做打算。
而在法正取得胜利的同时，原本在九原的轲比能，此时也已经离开九原城，正行走在前往朔方郡的路上。
因为他已经得到情报，在满夷谷中发现了汉军活动的痕迹，虽然将痕迹隐蔽得很好，但经不起上百人的细细搜索啊。
……
库布齐沙漠，朔方古道
约摸四万人的骑兵正快速穿行在朔方古道中，或许是经过无数汉军踩踏的原因，朔方古道变得比以前更好走，短短两天时间鲜卑铁骑就即将走出朔方古道。
“大人，再走三十里我们就能离开大漠，离开大漠再西行三十里左右，我们就抵达临戎城下了。”
“我们的行踪有没有暴露？”
“禀告大人，临戎城现在依旧在转运粮草，城内守卫也没有增加的迹象，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继续探查，不许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吩咐完传令兵后，轲比能回过头扫视一圈，发现所有的鲜卑部落首领都兴奋不已，于是忍不住的点头，看来军心可用啊，随即开口说道：
“诸位，如今天色已暗不再适合奔袭临戎，所以我打算在此地歇息一晚养精蓄锐，待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偷袭，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啊。”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估计此时赶往临戎恐怕都夜深了，黑夜的确会给他们戴上一层伪装不假，但夜战是最容易出意外的，更何况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胡人军队呢。
再一个他们之前在满夷谷发现汉军踪迹，这意味着汉军主力尚在五原，此时的临戎城内的汉军不过几千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此战他们稳扎稳打必胜，所以为什么要冒险打夜战呢。
“大人说得对，勇士们连续两天疾行早就人困马乏了，正好趁今晚好好歇息一下。”
对于轲比能的提议众首领没人反驳，随着轲比能击败赵云、马谡所领的汉军骑兵，他在鲜卑内部的威望已经如日中天，他下的决策没人敢反对。
“尔等下去之后，切记不要在夜间生火，若勇士们感到寒冷，可让数十人依偎在一起取暖，一旦让汉军发现我等的踪迹，凭借修缮过后的临戎要塞，我等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攻破啊。
另外告诉勇士们，待明日夺取临戎要塞后，要塞中的财货诸位可自取之。”
在众人离开前，轲比能语重心长的嘱咐道，晚上不比白天，生一堆火周围十里都清晰可见，谁也不能保证周围没有汉军游骑。
“是！！”
众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然后纷纷回到各自营地，将轲比能的命令传达。
当众人离去后，轲比能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魏延，我倒要看看在失去补给后，你拿什么在茫茫大漠中生存！。
翌日
轲比能领军出发，在踏出大漠的一刹那四万余鲜卑骑兵就挥舞着马鞭朝临戎要塞杀去，毕竟在这个距离上隐藏已经没有必要，还不如以速度来代替隐蔽，杀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
当大军疾行半个时辰赶到临戎要塞后，他们发现眼前的情况和之前探查有所不同，城墙上的汉军军容齐整不说，就连防守物资也一应俱全，哪有慌乱的模样啊。
见此情景，轲比能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他隐去，不管汉军如何，现在对他们而言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为轲比能为了早日发起偷袭，所以并没有携带太多的补给，这就意味着一旦拿不下临戎，他们恐怕会被饿死在茫茫大漠中。
想起这些，轲比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于是回头说道：
“勇士们，不要被汉军的表象所迷惑，他们不过几千人而已，而我们却有四万余人，区区高墙是挡不住我们的！。
临戎城里应有尽有，有数不尽的银钱、有抵御寒冷的棉甲、有坚固的甲胄、有锋利的刀枪、有可口的军粮，以及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粮食，只要拿下它这些都是你们的！。”
自古财帛动人心，本来还有所顾忌的胡人一个个气喘如牛，双目赤红，那些东西对他们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
见军心可用，轲比能也不再耽搁直接大喝道：
“勇士们，随我踏破临戎，杀入中原！！”
轲比能在吼完之后，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而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鲜卑骑兵，纷纷大喝一声跟随轲比能的脚步，不过他们可能没注意到，原本冲在第一位的轲比能不知何时落在队伍中间，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位置还在不断的靠后。
胡人们乌泱泱的冲上来，宛若排山倒海之势，仿佛小小的临戎要塞弹指间可破，但这些举动落在汉将冯习、董允眼中，不过是一群连黄巾都不如的乌合之众，毕竟黄巾还知道扛把梯子。
最后的结果也不出预料，在汉军密密麻麻的弩箭、弩枪火力覆盖下，只骑着战马冲上来的胡人冲得有多快，溃退的就有多快。
虽然临戎要塞的城墙只有两丈高，但对缺少器械的胡人而言，不亚于一座不可逾越的天堑，在留下千余具尸体后，他们只得灰头土脸的撤退，惹得汉军哄堂大笑。
而在后方观摩的轲比能心中也倍感无语，刚才鼓舞人心好像用力过猛，他竟然连最基本的战术都忘用，于是他又鼓舞了一番人心，并立即将鲜卑骑兵分成三部。
第一部，万余鲜卑轻骑围绕着临戎要塞策马，同时将手中箭矢向城内抛射而去，虽然对全员着甲的汉军可能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也能牵扯汉军的精力。
第二部，他们和上郡前线的胡人做的事都差不多，就是用土包慢慢垒土成坡，最后用土坡来替代攻城器械，可以让骑兵从容的冲上城墙作战，降低汉军远程武器所带来的威胁。
第三部，先组织起军中悍勇之士，然后着缴获汉军的甲胄、兵戈等，最后下马为添为步卒，在骑兵打开缺口后紧随其后，打算用人数来抹平装备的差距。
轲比能的策略很奏效，让胡人的组织度得到明显的提升，伤亡自然而然的降下来，这无疑让胡人们干得更加起劲，土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午时过半
付出千余人伤亡的代价后，一道五步宽的土坡在万余胡人的齐心协力下缓缓成型，在土坡成型的刹那间，轲比能立刻组织起一波骑兵对汉军发起进攻。
不过在这一刻，鲜卑骑兵终于体会到当初曹军的恐惧，十余架三弓床弩被汉军放平射击，没有盾牌防护的鲜卑骑兵只能是用血肉来迟缓弩枪的速度，为后面的骑兵打开生命通道。
不过他们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狭窄的土坡让三弓床弩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战马巨大的尸体又迟滞后方胡人的突击，让他们寸步难行，最后成了一个又一个活靶子。
见进攻不顺，轲比能立即改变策略，先是放弃用骑兵冲上城头的打算，然后再全军搜集盾牌，最后让上万名步卒开始进攻临戎要塞。
同时，其他胡人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用搭人墙的方式，或者寻找木材制作简易梯子，开始在其他地方攀附城墙。
在这一刻，兵力优势体现的淋漓尽致，局势开始对汉军逐渐不利起来。
莫非今天临戎在劫难逃？。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本该在中军听令的冯习却出现在临戎，那么就预示着魏延也在临戎附近游弋，这也说明事情或许不是轲比能想的那样，汉军根本就没有在五原郡久留，所以鲜卑上当了。
“大人！，不好啦，后面有大队汉军骑兵杀来！。”
就在轲比能志得意满，步卒们即将站稳城头，鲜卑首领们正畅享能获得什么时，从后方传来的呼喝声惊得他们差点原地跳了起来，随后轲比能勃然大怒，一脸怒气的质问着传令兵：
“你说什么！！”
无怪乎轲比能会这样愤怒，因为汉军骑兵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除非汉军人人会飞，所以这等扰乱军心的话怎能让他不愤怒。
“大人，属下说的都是真的，在我军后方十里处，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大股骑兵，从旗帜看应该是汉骠骑大将军魏延所领的龙骧军，目前他们正极速向这里杀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临戎。
我等该如何应对，还请大人速速决断，不然我等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哇！。”
传令兵信誓旦旦保证道，眼中的恐惧是做不了假的，毕竟两个月前的九原之战龙骧军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仅凭两万兵马就差点大破十万鲜卑铁骑，如今他们不过四万人出头，又怎能挡住汉军的偷袭呢。
“！！！”
轲比能沉默了，他从此人的眼中已经看到了真相，不过为何后方会出现汉军骑兵，为何本该在满夷谷一带的汉军会出现在这里，这两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单从时间上来讲，就算汉军知悉了他们的偷袭计划，并和他们同一时间从五原出发，那也应该比他们落后一两天的路程，而且他们从朔方古道而来，大军前后五十里都有游骑在侦查，汉军根本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尾随他们而来。
所以，汉军会飞对吧！
“鸣金收兵，所有人立刻调转马头准备迎敌，为勇士们争取上马的时间！。”
轲比能也顾不得究其根本，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龙骧军，要知道鲜卑骑兵最能打的万余人，早就下马化身上为步卒正攻打临戎要塞。
在失去了他们为先锋后，面对装备精良的汉军突袭，恐怕他们引以为傲的人数在汉军面前犹如纸一样脆弱，所以他们唯一的取胜之机就是先缠住汉军，为后方着甲勇士争取上马时间，这样他才能逃出生天。
不过在上午的时候轲比能为了早日攻破临戎要塞，将阵型分散得非常开，因此在短时间内很难将及时的将鲜卑铁骑集结到一起，再加上冯习、董允趁机领千余勇士杀出城牵制鲜卑精锐撤退的脚步，所以当魏延看到到鲜卑主力时，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准备着。
见此情景，魏延抽出长剑猛然大喝道：
“复仇，杀！”
无需多余的鼓励之言，仅一个杀字就足以汉军士气直冲云霄，毕竟对一支有优良传统，有光辉战绩的精锐之师而言，失败，必须用鲜血来洗刷。
面对汉军胸甲骑兵的冲击，缺少防具、破甲兵器的鲜卑铁骑在同汉军接触的一瞬间，阵型直接被凿出了一个缺口，并随着龙骧军不断拥入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稳固。
而作为一军主帅的魏延，也没有在后面指挥，从向宠手中接过一杆马朔冲入敌阵，将不知死活的鲜卑骑兵一一斩杀，飞溅的鲜血让他的衣甲变得更加鲜艳，在胡人眼里则显得更加可怖。
“向宠、关兴，伱们随我杀向敌人中军，擒杀轲比能，为子龙、幼常以及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在阵中厮杀一会儿，魏延终于看到轲比能的中军所在，于是左右环视了片刻，恰巧看到两人正领兵斩杀围上来的鲜卑骑兵，于是直接开口命令道。
“诺！”
向宠、关兴二人闻言后没有丝毫犹豫，应了一声后就挥舞马鞭领兵跟随魏延的脚步，向着黑压压的鲜卑中军杀去，视几万鲜卑铁骑如无物。
就这样，魏延这支三千骑左右的汉军成了整个战场上的焦点，所有人都围绕着他们做战，鲜卑铁骑想阻止他们突进，而其他汉军则以千人为单位游弋在魏延周围，为他们突击中军保驾护航。
轲比能见此情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以汉军目前的突击速度来推算，要不了多久就能杀到这里，而以自己在九原之战中歼灭赵云、马谡所部的所作所为来看，他觉得自己今天想活命有点困难啊。
轲比能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朔方古道已经被魏延封堵，在失去辎重的情况下，如何穿过大漠、雪原、阴山回到王庭呢，所以此战他们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成功有活命之机，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但战场上的局势不会因个人意志而改变，汉军和鲜卑的伤亡比例一直居高不下，基本每一名汉军倒下，就有五六名胡人一同倒下，而且这还是汉军奔袭几十里再作战的原因，要是以逸待劳，伤亡比只会比现在更高。
就在魏延距轲比能所在不过百步时，后方的鲜卑精锐终于上马变身着汉军全套装备的精锐之师，虽然他们人数只有汉军的一半，但暂时挡住魏延问题倒不大，届时他就可以伺机撤退，然后回到阴山以北带领族人们北遁。
至于上郡胡人的生死，与他又有何干？。
随着精锐的生力军加入，鲜卑的阵型渐渐稳定下来，魏延突击的脚步也同时慢了下来，而趁此大好良机，轲比能也再不耽搁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在战场中央的魏延见到这一幕并未着急，因为他还有后手，就是那支在远征军中存在感极弱，由牵昭和马岱所领的骑兵——羌胡义从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