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火器初显威
建兴三年，二月中
魏延领军出发的第三天，大军行至朔方古道中段时，毋丘俭从九原派来的传令兵，带来了法正在奢延河畔大破胡人联军，以及车骑将军张飞领千余骑兵在九原同远征军会师的消息。
而鉴于局势变化，南下上郡解围已经毫无用处，于是他们商议过后，直接更改了魏延制定的作战计划，并由持魏延配剑的毋丘俭为主帅，车骑将军张飞为先锋大将，张辽、牵昭、关兴等人副将，领精骑三万杀向对外部情况一无所知的鲜卑援军。
很明显，这三万骑兵的目标不是那些鲜卑铁骑，而是想越过阴山杀入漠北，同赵云一同完成封狼居胥的伟业，至于扫灭鲜卑援军那只过失顺带的事。
对于他们更改作战计划，魏延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有句老话说得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战场局势变幻莫测，在一线的将领肯定知道的比后方多，他们只要能做出正确的应对之策，魏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他们呢。
至于毋丘俭、张飞等人带走大部队后，会不会影响他攻取雁门关南下关中的计划，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魏延一点儿都不在意。
因为张飞、赵云、张辽他们都已经步入老年，注定看不到复兴汉室的那一天，既然这样，不如就随他们去吧，去完成一项他们未曾想过的丰功伟绩，也算对得起他们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而覆灭曹魏、东吴一事，其实在火器被研发出来的那一天，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毕竟在逐渐成熟的热兵器面前，冷兵器注定是要让出时代主角位置的，曹魏和东吴自然也会一并隐退。
所以魏延不着急，相反他是乐意见到拖下去的，因为火枪兵在汉军中的占比太低了，低得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火器的普及之路道阻且长啊。
想到这些，魏延就让人传令毋丘俭、张飞，告诉他们只管越过阴山纵横漠北，他会专门让人负责后勤运输的，只希望打到狼居胥山立碑刻石时，不要忘了在他这个老兄弟就行。
处理完北上事宜后，魏延随即将注意力转到上郡之战，他迫切的想知道法正是如何使用神机营作战的，是如何击败数倍于己身的胡人联军。
……
先将时间线拉回一个月前
随着张辽、神机营一同抵达上郡，让汉军岌岌可危的防线重新稳固下来，而且还趁着胡人在上郡四处劫掠时各个击破，将胡人大部成功驱赶回奢延河北岸。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击退胡人后应趁机加固城防，然后继续退回营垒中坚守，等待虎步军以及后续预备队抵达，因为精锐的季汉野战军伤亡十分惨重，活下来的人也疲惫不堪，他们急需时间休整。
但曹真突然从关中出兵，让汉军将领开始惊疑不定，虽然曹军打出的旗号是驱除胡虏，但天下谁人不知魏国和刘豹、素利、步度根等人保持着密切关系，倘若没有你们的劝说，他们大概率是不会来上郡作战的。
虽然后来因轲比能南下导致胡人野心迅速膨胀，从一开始抵抗汉军入侵的秩序阵营，直接演变成南下劫掠中原的邪恶阵营，曹魏此时此刻顺应民意出兵北伐，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不要忘了，曹魏明明比汉军先知道轲比能南下的消息，却一直引而不发，导致汉军野战军遭遇重创，骑兵在九原之战中惨败，如此坐山观虎斗的行径，让汉军上下为之气愤不已。
如今局势趋于稳定时，曹真突然领兵十万北上，直勾勾的向着汉军的后路而来，这很难不让人担心他们的目的啊。
鉴于此，法正认为不管曹军北上是何目的，他们都必须赶在曹军抵达高奴（延安）前击败胡人，也好回过头来防备曹真，以防被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击退胡人应该不难，因为从十月开始算起到今天为止，胡人已经在上郡停留了三个月之久，在这期间他们出击上百次，非但没能取得像样的进展反而多次被汉军击退，这无疑对胡人的士气造成了极大打击。
再加上开春在即，奢延河解冻不过是早晚的事，留给他们的时间不足以突破南岸的汉军营垒链，若所料不差的话，胡人内部此时正绸缪着撤退。
虽然胡人撤退的确能让法正腾出精力，来专心应对从关中而来的曹真大军，但他不能这样做，因为魏延正领军在河套地区作战，倘若十余万胡人大军此刻返回，恐怕远征军有倾覆之危。
所以，法正必须想办法诱使胡人主动出击，那么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放弃营垒，可放弃了营垒之利选择野战，他们又该如何应对胡人十余万铁骑的冲击呢？。
很快，法正将目光转向随张辽一同前来，但还未施展过獠牙的神机营。
作为季汉的三驾马车之一，魏延的亲密战友之一，对于魏延所重视的火枪他自然了解，对于火枪的优点和缺点也如数家珍，甚至在闲聊时，他还和魏延讨论过火枪兵的战术，于是，一套围绕着神机营制定的战术出炉。
法正先集结战斗力较强的三万野战军，在一处较为开阔的河岸边挖掘壕沟，设立十余重拒马，再挖掘陷马坑，布下铁蒺藜等陷阱，反正一副我失去了理智，要和你们胡人野战的模样，至于其他两万汉则继续固守营垒，以防露出空挡被胡人所乘。
而汉军的异常举动引起了胡人首领刘豹、素利、步度根等人的注意，他们看不懂汉军在干嘛，你们之前的确赢过几次，但并不代表可以藐视他们，于是胡人首领们一商量，打算联合起来给汉军一个厉害的瞧瞧。
不过戏剧性的一幕来了，当让众部落首领拿出兵马过河试探汉军时，一个个都以各种奇葩的理由推脱，反正就一个意思，喊喊口号没问题，出人出力免谈！。
毕竟法正有多厉害，在三个月的战斗中他们已经领教过了，几乎不用想，一个能以五万步卒硬生生抗住二十余万骑兵的狂攻，并且在坚持到援兵抵达的同时，还能对敌人造成重大杀伤的人，怎么看也做不出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事来。
所以这其中必定有诈，只有傻子才会在此时出兵，与其冒然进攻最后自讨苦吃，不如想想怎样分配缴获战利品，有一说一，汉军的棉甲、扎甲、板甲、横刀等军械，正在不断刷新他们的三观，由此可见季汉的冶铁技术有多发达。
对于胡人的畏缩不前，法正也是无可奈何，他不敢冒然越过奢延河向胡人进攻，就算火枪的威力再大也是如此。
毕竟火枪除了在试验场上使用过外，并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法正也不敢将几万人的身家性命交于火枪，所以才会采取防守策略用来检验火枪的战斗力，但奈何胡人不配合啊。
本来法正都不抱希望了，双方就这样僵持到三月，届时奢延河解冻胡人们自会退去，他们则回头和魏国作战，至于由魏延所领的远征军南下一事法正也不抱期望，只希望他们能安然无恙。
但很快转机就来了。
就在法正建设好战场，苦等胡人久久不进攻正欲撤离时，从五原郡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消息。
汉前将军赵云，左将军马谡及龙骧军主力，被鲜卑大人轲比能全歼于九原城外，并且缴获前将军赵云大纛，不久后将领大军南下的消息传来，直接让奢延河两岸瞬间沸腾起来。
胡人们兴奋不已，这意味着他们将得到最重要的援军，而且后顾之忧也没了，虽然不知道这股汉军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但并不影响他们兴奋。
很快，他们就发现汉军士气好像出现问题了，不仅第二天没有出营操练，还将红色的汉营装扮成白色，甚至出现了撤退的迹象，见到这一幕的胡人知道，他们等待已久的破敌之机到了。
于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三天，他们就集结了十余万铁骑，打算越过奢延河进攻汉营，覆灭不可一世的法正。
可当他们进攻后才发现，汉军士气哪有低落的样子，哪有撤退的迹象，正等着他们上钩呢！。
老话说得好，苦难只会让弱者更加懦弱，让强者更加的强大，而汉军毫无疑问是强者。
原来法正在收到消息后，强行压下心中的悲伤之情，他知道局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如果不能赶在轲比能抵达前，将聚集在此的胡人联军击溃，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败亡一途。
甚至连后方的曹真也只能据城而守自保，根本无法阻挡胡人铁骑南下，届时整个关中将沦为胡人的牧马之地，而对已经将魏国之地视为囊中之物的法正，是不允许这一幕发生的。
所以，法正很快就利用胡人急于求战的心理，示敌以弱诱使胡人发起进攻，从而达到快速覆灭胡人的目的。
法正的策略很奏效，心思单纯的胡人见汉军欲退回营垒，果然急匆匆的发起进攻，撞在了他预设战场之上。
胡人们虽然知自己中计，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没有撤退的打算，而是原地分兵，让两支偏师袭扰汉军侧翼，主力则从汉军正面突破，因为汉军正面看起来好像疏于防范的样子。
……
大战开始不久后，胡人主力就越过奢延河踏足南岸，不过踏足南岸代表不了什么，反而因这里布下的陷马坑、铁蒺藜等陷阱导致骑兵速度骤降，失去了骑兵赖以生存的速度。
刘豹、素利等胡人首领见此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催促部下赶紧离开滩头阵地，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从正面突破。
因为汉军阵型非常奇怪，在接敌的正面不过六七千人，而在侧翼不但有精锐的骑兵游弋，还有全副武装的汉军步卒正以逸待劳，呈现出一种正面弱、侧翼强的格局。
虽然汉军阵型奇怪，其中可能有诈，但区区六七千人对拥有十余万铁骑的而言，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就算站着不动让汉军砍估计都要砍五六天。
所以就算速度被迟滞，胡人依旧嘶吼着向汉军冲锋，也正是这一错误的认知，让他们踏入了一处硝烟地狱。
见胡人主力上来，在望台观望的法正立即让人晃动红旗，命令神机营立刻出击。
得到命令的神机营立即按照预案派出千名火枪兵，通过提前挖掘好的交通壕，快速运动到十余重拒马后的挡板前，然后点燃火绳，装填弹药，并将火枪架在齐胸高的挡板上瞄准前方。
挡板的作用也很简单，除了用做基本的防护外，也能代替双手用于支撑，提高火枪的射击精度，减少火枪兵体力的损耗。
当胡人出现在他们视野中，并前进到第一道拒马前时，随着号令官的一声令下，汉军前沿阵地响起了一阵杂乱的枪声，火枪兵几乎都不用瞄准，就将枪膛中的子弹射向涌上来的胡人。
在胡人的视角中，他们先是听见敌阵传来一阵巨响，然后就感到身体一痛，紧接着对面升腾起一阵烟雾，最后一脸不解的看着曾为他抵挡过无数箭矢，让他能活到现在的板甲，或者说是板甲上那个拇指粗的洞。
在上郡前线最抢手的战利品不是能保暖的棉甲，不是锋利无比的横刀，或者是一块就能顶一天的压缩军粮，而是在汉军中司空见惯的板甲。
他们也凭借缴获的板甲，多次攻破汉军坚固的营垒，可谓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可以往坚固无比的板甲，如今却被汉军无名的攻击所轻易洞穿，同时洞穿的还有脆弱的肉体。
随着鲜血的流逝，中枪的胡人或者马匹纷纷瘫软倒地，并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失去了生命，毕竟在威力巨大的火枪面前，是没有碳基生物能抗住一枪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枪！。
前方的胡人纷纷倒下，后方不明所以的胡人则在继续涌上来，再加上前方被拒马所阻，让胡人们拥挤在一团，活生生的成了一个个靶子，既然如此，那火枪兵们可就不客气了。
当射击完第一发后，火枪兵则开始自由射击，在将携带的二十发弹药用半颗钟射击十发后，立即熄灭火绳向后退去，让神机营第二部前来接替，如此周而复始形成连绵不绝的弹幕。
至于为何不一次性射完，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子弹会和枪管产生剧烈的摩擦，在高强度射击时会让枪管的温度极剧升高，倘若继续射击，会大大降低枪管的使用寿命，有些得不偿失。
而被替换下来的火枪兵，他们在等待枪管自然冷却的同时，也会先补充消耗的弹药，然后更换新的火绳，最后再清理枪管中的火药残渣，以保证下一轮能正常射击。
作为火枪受害者的胡人，对于新事物明显没有应对之法，只能采用一贯的人海战术来耗死汉军，毕竟他们再强也只有几千人，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但这样做的结局显而易见，除了留下一片又一片的尸体外，胡人连汉军的毛都没碰着。
也不要怪胡人战术僵化，殊不知在一千多年后的近代，在火枪和基础教育大行其道时，还有一个唤做脚盆鸡的国家在和北极熊争夺一处高地时，他们仍旧在使用古老的人海战术，并在一天之内出现伤亡几万人的情况，未来都如此，何况是火枪刚出现的大汉呢。
双方在奢延河鏖战一上午，战况说不上激烈，因为一直是一面倒的局势，但绝对惨烈，因为前赴后继的胡人在越过拒马、壕沟时被火枪射杀，尸体填满了壕沟，遮蔽了大地原有的颜色，潺潺的鲜血甚至将河面染红。
如此惨烈的伤亡让胡人再也压制不住对死亡的恐惧，尽管他们已经突破十余重拒马，距离汉军只有几十步之遥，仿佛一个冲锋就能拿下阵地，但他们依旧无视首领的命令开始撤退，汉军成功抵御了胡人的进攻。
而在上午的作战中，神机营一共发射子弹超过十万枚，射杀了将近两万的胡虏，尽管这让千余支火枪因此而报废，但同战果比起来这点损失可以忽略。
酣畅淋漓的大胜，让火枪以无敌之姿登上历史舞台，天下即将进入统一倒计时。
中午
短暂休息过后的汉军，护卫着火枪兵越过奢延河，并在突然出现在胡人后方的虎步军夹击下，于长城大破胡人主力，斩首两万余，俘虏也超过五万，另有大量的胡人向河套地区逃窜，试图得到轲比能的庇护。
至于鲜卑王素利、鲜卑首领步度根等各部首领均被射杀，而匈奴王刘豹则不知所踪，想来要么是死于流弹，要么是趁机跑了吧。
在战斗结束后，法正立即令张飞、张辽、张南、魏则、帕孜勒等人领步骑三万北上，协助魏延剿灭轲比能，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同一天魏延在朔方之战大破轲比能。
了解完经过之后，魏延由衷的叹息道：
“火器之威，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