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卫国今天去了游泳馆游泳。
他前几天觉得右腿膝盖有些肿胀。于是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各种常规检查做完了以后，医生说排除了风湿性关节炎的可能。为了确认关节韧带是否有损伤，建议他去做一个核磁共振检查。
高卫国于是去放射科预约了时间，定在次日晚上的七点钟进行。
高卫国当天在李诺这边吃完了晚饭，和李诺一起去中心医院。
他在路上吐槽现在的医生，自己认为只是个简单的问题，偏偏要做七八种检查。最后还折腾人来做核磁。早知如此，一开始就去做核磁，还省得又抽血又拍x光。
李诺说现在的医院越来越高科技了。但是，医生对于检查结果的依赖性也越来越强。其实这也跟病人的心理需求有关系。你去花了大半天时间排队，如果医生仅仅用了十分钟就告诉你结果，恐怕你会觉得医生在敷衍了事。如果万一真的有个误诊，那医生恐怕要倒霉了。
所以现在的医生宁可让病人多做检查，自己根据检查结果再去做排除法。最终医院、医生都获利，病人也满意。皆大欢喜。
高卫国笑着说果然还是人民教师想得明白。说这背后其实还折射出一种信任缺失的问题。
中医历经几千年传承，望闻问切就是最基础的检查方式。医生根据自己的诊断结果，一人一方去治疗。用那些树根草叶都能治好病人。现在的病人往往都是没得选择了，才去找中医救命。
李诺哈哈大笑说，其实现在国外还把中医古方视为巫术的一种。只有按摩和针灸得到一定的承认。
核磁共振约定时间，就如就诊时排号进入一样。高卫国登记完毕以后，看看自己排在了第七号，排在第一号的人已经在机器上做着检查。
李诺说自己的母亲最近常常感觉胸闷。怕是心血管有什么问题。
高卫国说这事情不能耽误了，让她明天就向单位请假。自己陪她带着黄阿姨去做检查。
李诺于是感叹，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面临与父母做诀别的年纪了。最近两个月，她同事的父母，已经有三位先后辞世。每每想起自己的母亲，到了这个年纪，还在为她的婚姻和未来操心，自己实在是不孝。
高卫国问她，是不是两个人始终保持着情人关系，没有把结婚的事情定下来，黄阿姨有了想法。
李诺白了他一眼说我只是你高卫国的情人之一好吗?不过我宁可做一个幸福的情人，也不想去做一个四处捉奸的怨妇。只要你好好待我，我倒是很享受目前这样的状态。至于母亲那边，虽然有些微词，但是，那是她在担心自己的女儿终究会人老珠黄，到那时如果被抛弃在一旁，岂不是孤苦伶仃的。
高卫国悄悄的在她耳边说，自己大李诺近十岁，只要你不嫌我老，我就不嫌你丑。
李诺听完气得伸手拧他腰间的软肉。
此时高卫国已经换好了检查服，衣服里面是真空的状态。李诺嗔怒着拧他，被他抓住了手往更衣室里拉拽。吓得李诺赶紧求饶。高卫国让她悄悄地抓了一下，告诉她等回家去再好好教育她……
医生次日在电脑上查了核磁共振的检查报告。报告中写明关节韧带没什么问题。但是，半月板有一定损伤。这应该与他自述腿部曾经受过伤有一定的关系。受伤的腿在恢复期不敢受力，于是身体的重心就会自然地往另一侧的肢体上倾斜。时间久了就会形成习惯，受力一侧的肢体，膝盖会承受非正常的压力而造成关节损伤。日久天长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关节功能会有自然的退化。这个时候，损伤造成的不良影响就明显了起来。
目前医学对于这种情况也没有太好的治疗方法。他膝关节的积液，可以通过热敷，烤灯这些理疗手段去缓解。最重要的就是今后要避免剧烈的运动。把跑步登山，改成散步或者游泳。
高卫国暗自慨叹，做完核磁检查那晚，他还在向李诺证明自己身体如何强壮。没想到今天却在医生的嘴里听到了“退化”两个字。看来无论你是否愿意，岁月始终会悄悄地给你做下印记。
这个游泳馆是以前的厂矿俱乐部改建的。每年的五一以后到十月底对外开放。
高卫国以前来这里处理过事故。
一个投保了意外险的中年男人，在这里游泳的时候突然死亡了。由于他被打捞上岸的时候，发现头部有伤口，家属认为这是因为意外碰撞导致了死亡。应该属于保险责任。而经过高卫国他们的查勘，这个伤口是打捞的过程中，头部刮蹭到了梯子造成的伤口。
最终保险公司因为死因是突发疾病，不属于保险责任而拒赔了。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近十年了。高卫国这次过来，发现游泳馆的内部设施进行了全面的升级改造。装修档次不亚于高档洗浴场所。
他在前台办理了一张会员卡。这种会员卡可以获得一个专属的更衣柜。
由于游泳馆是没有存鞋处的，所以这种更衣柜里有一个专门放置拖鞋的地方。自己的鞋子脱下来以后就锁在柜子里。
高卫国以前来游泳，闻到过柜子里那种恶臭的气味，至今还心有余悸。自己单独享用专门的更衣柜，而且里面还配备了电子除臭的小鞋柜，让他感觉舒服了很多。
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游泳的人寥寥无几。他问了一下，泳池二十多天前才做了全面消毒，换了满池的新水。
高卫国的游泳水平很一般。唯独仰泳还算游得不错。他顺着泳池的泳道来回游了几圈，感觉身体完全活动开了以后，就沿着泳池的边缘开始长距离的转圈游。
游泳馆的棚顶是半透明的彩瓦。外面强烈的阳光照过来，发出一道道彩色的光芒。
高卫国舒展着身体，他并非那种抡圆了胳膊划水的泳姿，而是像一只仰卧水中的青蛙一般，胳膊腿有节奏地在水下划动。
“哎呦”
高卫国觉得自己的头撞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面，紧接着就听见一个女人的惊呼声。
“草，撞到人了。”
高卫国赶紧在水中站了起来。摘下泳镜，转身看过去。
“咦?怎么是你啊，高卫国。”
眼前这个女人正捂着心口揉动着。应该是高卫国刚才撞到的部位。
“你是……”
高卫国觉得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她带着一个彩虹配色的游泳帽，泳镜掀起，扣在额头部位。鼻子上夹着个鼻夹。样子并不丑，而且脸蛋皮肤吹弹可破，几乎没有一丝皱纹。
“我是张冰清。吴伟儿子婚礼那晚咱们才见过，你这就把我忘记了?”
高卫国听她这么一说，这才辨认出来。只不过现在她没有了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和酒红色的披肩卷发，一时之间还真没有认出来。
“真抱歉，我这人记性差。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认识了你这样的美女，还在恍惚着呢。哈哈”
高卫国笑着指了指她的胸口问：“怎么样，有没有撞伤了?”
“没有没有，”张冰清赶紧放下手说：“也怪我，看到有人游过来，也忘记了躲避。”
“真是不好意思，我只会仰泳。这个泳姿就是看不到其他人，容易撞到。”
高卫国心里有些恶趣味。他上次听张玉洁说起过，知道张冰清做微整形。不知道是否做过隆胸，别再给撞坏了。
“没事，刚才有些疼，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张冰清笑了一下又问他：“你怎么没上班?今天跑过来游泳?”
“要不然，咱俩去坐着聊吧。别影响别人。”
高卫国一看张冰清还想继续聊，指了指泳池边上的塑料休闲椅。
其实张冰清今天跟高卫国既是偶遇，又不算偶遇。
她的网店白天的时候有客服帮着守店，自己也就自由一些。到了下午和晚上才是她直播售货的主要时间。
张冰清经常来游泳，她认为游泳可以让她保持健美的身材。脸上的皮肤光溜水滑的，如果脱了衣服却一身的赘肉，自己想想都难以接受。何况是男人呢？
她有些洁癖，每次来游泳，都赶在第一批下水。今天她原本已经结束了运动。在停车场那边等网约车的时候，突然发现高卫国开车拐了进来。
高卫国开车不喜开空调，所以车窗打开着。没想到会有一双眼睛注意到他。
张冰清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接触到高卫国的好时机，于是便有了泳池里的“意外”相撞。
两个人坐在休闲椅上聊了一会儿，他听张冰清说起，这才知道吴伟给儿子操办婚礼竟然被举报，当成了典型案例上了新闻。不但丢了官，而且还受了严厉的处分。
张玉洁刚刚才给吴伟送了礼，想让他帮忙解决下半年的报纸订单。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情。作为同学，也不好意思去索回礼金，只能自认倒霉。
聊了一会儿，张冰清说既然巧遇了，不如中午一起吃饭。她等一会儿就去给姐姐打电话。
高卫国说时间还早，自己要再游一会儿。其实，他是有些犹豫。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的热情有些过度，恐怕带有明确的目的性。自己即将离职，能给的除了钱还有什么呢?可是，面对女同学，他又做不到冷漠地无视她的邀请。只好先拖一拖时间再说。
张冰清说去给姐姐打电话。高卫国重新下水去游泳。刚游了两个直道，就见张冰清拿着手机小跑了过来。
“高卫国，我姐说不相信，你接一下电话。”
高卫国只好趴在泳池边，这里是深水区，无法站立。
张冰清跑过来蹲在高卫国的面前，笑盈盈的把手机递到他的耳边。
高卫国不经意之间抬眼看去，这比基尼用料有点少啊……